潘妮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盯著他，那的形似乎是在詢問著為什麼……為什麼他明明做了最正確的事，明明救下了兩百多名倖存者，卻還要被當犯人似的對待。

戰地氣氛組知道想問的是什麼，卻不知該怎麼回答。

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事都能用好壞來簡單定義的，甚至不是所有事都是有標準答案的。

是非曲直只是人們心中的那桿秤，而這桿秤從來都不屬於一個象的集。

尤其是當這件事牽扯到許多個集的時候。

其實在接到班諾特的命令的時候，他心中就已經有所準備了，甚至連自己腦袋上可能出現的罪名都想好了。

同一個任務能領兩筆錢。

這種好事兒也未免太好過頭了……

似乎是讀懂了他的眼神，潘妮的眼神掙扎了許久，最終還是低下了頭，走到了舅舅的旁。

示意自己的親衛將帶回聚居地休息，羅斯重新看向了那個穿山甲的男人。

後者同樣不卑不地看著他，那張笑容和煦的臉上甚至還帶著幾分好整以暇。

羅斯的眼神里忽然帶上了幾分欣賞。

「你很勇敢。」

戰地氣氛組謙遜地笑了笑。

「那是自然……不是我吹牛，我干過的事兒和見過的東西，說出來搞不好能嚇死你們。」

羅斯皮笑不笑地了角，臉上的笑容卻是以眼可見的速度降了溫。

「穿山甲先生，你背叛了元帥大人。」

戰地氣氛組微微一笑，臉上的神也冷了下來。

「正好相反，背叛元帥大人的是一意孤行的你們。當我們正在為終結廢土紀元殫竭慮的時候，你們卻在拖我們的後，甚至不惜賭上無辜同胞的命去發一場只為了你們一己私慾的戰爭！」

羅斯冷笑地看著他。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至在我看來，害死那些同胞們的正是你們！因為你們的傲慢、天真以及愚蠢，才將那些無辜的人至於危險之中。」

「我們不否認過去的我們確實存在過錯，我正是因此而來到這裏，」戰地氣氛組看著他，「那麼你們呢？你們敢承認自己在這場混中扮演的角以及犯下的罪嗎？」

羅斯微微皺起了眉頭，不過很快便鬆開了。

「看來你有很多話想說，這些話你就留到軍事法庭上，和審判你的法們解釋去好了。」

戰地氣氛組淡淡笑了笑。

「無所謂，我會一路上訴到凱旋城去。」

「你可以這麼做。也希你理解，逮捕你並非是我的決定，而是古里昂將軍的命令……南方軍團最高指揮部已授權他在婆羅行省地區一切行權力，」羅斯對旁嚴陣以待的士兵們招了招手，隨後指了下穿山甲，「把他帶下去。」

看著荷槍實彈朝自己走來的士兵們，戰地氣氛組沒有反抗，任由他們給自己戴上了手銬，不過卻甩開了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我有，不需要你們扶。」

到底是從落霞行省和海涯行省殺出來的人，那如漿一般濃稠的殺意，令那些試圖押著他的士兵背脊都不一寒。

那種覺就好像此刻站在他們面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兇狠嗜的異種。

見部下們紛紛看向自己，羅斯到也沒有為難不願低頭的穿山甲，只是擺了下手。

「讓他自己走。」

他不喜歡那幫拖後的文，那些人簡直是威蘭特人之恥。不過他對這位年輕人的印象還不錯，即便這傢伙是個外族人。

這其中或許確實有著自己所不了解的，以他的嗅覺多多也能猜到一點兒。

不過他並不在乎。

他永遠服從他的上級，長的立場就是他的立場，哪怕這是條走不通的路，他也會抬頭地走下去……

跟隨羅斯一同抵達哨卡的士兵們很快收隊了，只剩下執勤站崗的那十來個哨兵。

婆羅國那邊也是一樣。

那個伊舍爾的千夫長帶走了所有人，深怕在這兒呆的太久，和軍團的人槍走火。

看著那位穿山甲先生被帶走的方向，瑪格麗握住了丈夫的手，湊近他耳邊低聲說道。

「那個人，還有那個姑娘……他們救了我們所有人，我不能放著他不管。」

同樣著那個人離開的方向，亞爾曼輕輕握了握的手，用安的語氣說道。

「親的，相信我，我絕不會放著他不管的……」

等回去了之後，他就聯合西帆港的市民向總督府請願，把聯名的電報發去凱旋城！

他還不信了！

這麼大的事兒沒人管得了！

「……姑且不說那些傢伙齷齪的勾當，西帆港本就不是南方軍團的民地，南方軍團的法庭無權在這裏執法！」

「就算要審判，也得凱旋城的法庭來審！」

……

就在獲救的威蘭特人倖存者們為穿山甲的遭遇到義憤填膺的時候，西帆港的貧民窟同樣也在義憤填膺著。

不過他們義憤填膺的原因卻不是因為什麼穿山甲，而是港口當局對家人會的無打。

那毫無疑問是打！

對於上門找茬的幫派分子——那些胳膊上紋著老鼠、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傢伙，巡邏的士兵只是高高舉起，然後輕輕放下，甚至都沒有拿棒教訓那些惡一下。

而對於他們這些團結起來自保的窮苦人們，那些士兵卻是眼神兇惡的予以了警告，就好像他們保護自己的權益是多傷天害理的事兒一樣。

果然還是扎伊德先生慧眼如炬，一針見，那些幫派分子和威蘭特人都是一夥的！

那些幫派分子仇視他們，因為不收幫費、還免費教人識字的家人會破壞了市場！

而那些威蘭特人則恐懼著他們的團結，所以和那些幫派們連起了手來，給他們使絆子，說他們是聯盟的細，然後狠狠地打他們。

其實冷靜的想想，這番看似邏輯自洽的說詞里，其實是存在著許多的。

比如最簡單的辦法，比較一下落到兜里的第納爾就知道了。

各個幫派從碼頭拿到的工錢各不相同，管理標準、以及福利也不同，很難直接的進行比較，但大上還是符合「人數與溢價正比」這一定律的。

人數越多的勞務中介，越有和用人單位談判的底氣。

不存在說什麼人越多的幫派，只是因為比較團結，拿到的溢價反而更了。

其中不是沒有看出一些端倪的聰明人，但他們大多都心照不宣地了綠家人，甚至更高段位的家人——也就是那些負責講課的人。

家人會還在創業初期，有大量的職位虛位以待，只要稍微點腦子就能幹到「區代理」，那好可比在碼頭扛麻袋高多了。

當大多數人還在盯著那點兒工資的時候，這些聰明人已經站在了第二層。

他們非但不會把那些蹩腳的把戲拆穿，反而會幫扎伊德完善他的理論。

譬如——

壞到流油的威蘭特人毫無底線，聯合其他幫派一起打家人會。

這樣一來，「明明是干同一件活，給的第納爾為什麼比別人」這種無聊的問題，也就能自圓其說了。

扎伊德的高明之也正在於此。

他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專家，甚至挨了不能人的「白眼」，但他確實把婆羅行省的倖存者看了。

這裏的聰明人最喜歡干一件事兒，那就是把別人當傻子，然後自己裝糊塗。殊不知糊弄著，糊弄著，到最後連自己都信了，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什麼都晚了……

坐在窩棚里，歐仁幫傷的勞工纏好了繃帶，正好看見扎伊德站在門口。

那眼神似乎是有事找他。

他將繃帶放回了醫療箱，跟著扎伊德一起走出了門外，站在了月颯沓的小巷裏。

跟著扎伊德走了一陣，他停下了腳步，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有時候我不明白你想做什麼，又是為了什麼做那些事。」

扎伊德輕輕嘆了口氣。

「我其實並沒有想那麼多，我只是想讓那些可憐的人們有個家。」

歐仁呵呵笑了笑。

「你們有很多家人，但你是我最看不懂的那個。」

「哦？」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歐仁坐在了一旁的臺階上，嘆了口氣說道，「只是覺得……你們或許換一種方式比較好。我們其實並不著急你們立刻做出些什麼果，哪怕你們和李斯特那樣的傢伙合作，我覺得也是好的。」

扎伊德沉默了一會兒，走到了他的旁邊坐下，用很輕的聲音說道。

「李斯特先生是瞧不上我們的，他骨子裏其實是個很傲慢的人，和您這樣願意俯下來幫我們、引導我們的人不同。當他判斷我們的風險遠大於能給他帶來的回報，他甚至都懶得聽我解釋，便將我拒之門外。」

頓了頓，他又說道。

「只有你們，你們的大門永遠向我敞開，即使是卑微如塵埃的我。你們也不會放棄我，而是願意一次又一次地給我做自我介紹的機會。」

歐仁自嘲地撇了撇角。

「給人吃閉門羹，那像是李斯特會幹的事兒。不過你也不用抬舉我……他的就是全聯盟都有目共睹的，我不配和那樣的大人比。」

「您太妄自菲薄了，」扎伊德搖了搖頭，「等我們功之後，我會給你樹一座雕像，會有上億人謝您向我們出援手。」

歐仁愣了下，啼笑皆非地說道。

「那倒不用……」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不遠的黑暗中閃爍了一抹亮。

當他定睛看去的時候，只見那火焰裹著滾滾的濃煙竄上了天空。

遠有喊聲傳來。

「起火了！！」

「快！快救火！」

看著那突然發生的一切，歐仁整個人都愣住了，接著臉狂變，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那是家人會的登記！

也就是他先前給那些傷勞工們包紮的地方！

「特麼的！」

他裏就罵了一句，二話不說的朝著剛才來時的方向奔了回去。

看著那升騰的火焰和衝過去救火的歐仁，扎伊德也愣了一下，不過最終卻只是輕笑著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

「這幫鼠輩們還真是不留隔夜的仇，連一個晚上都等不了……呵呵。」

黑鼠幫的人吃了虧，肯定不會吞下這口氣，一定會想辦法報復回來。

這幫人之所以不了氣候，正是因為總是被四肢左右大腦，被緒支配了思考。

如果說先前那頓毒打最多讓幾條街的街坊同他們，那麼這場火災應該足夠他們為西帆港的「明星」了。

軍團一定會下場。

並且一定會趕在那場席捲整個婆羅行省的大戰之前，用鐵手段懲治所有不安分的人！

那些人可不是什麼斷案的法，他們的行事風格一直是殺一儆百，豈止是不把家人會放在眼裏，整個西帆港的幫派在他們面前都是螞蟻。

傳聞那個古里昂更是生殘暴，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而這也正中了他的下懷。

他將帶著這份已經寫好的投名狀，前往一個更廣闊的舞臺。

扎伊德拍了拍上的灰，從那石階上起了，卻走向了和歐仁先生截然相反的方向。

「瓦薩，該啟程了！」

雖然有點兒對不起西帆港的倖存者們，但一切都是為了婆羅行省的未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