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姨一邊幫我理頭發，一邊不屑地撇撇。

「是二爺來了。

「沈總他們來商量你下周訂婚的事。」

「哦——嘉容姐姐也來了嗎？」

陳阿姨手一頓，地朝左右看了一圈，拍了下我胳膊。

「你這個嘉容姐姐不是什麼好東西，小意以后跟玩，知道嗎？

「那嘉容姐弟兩個，從小就搶你東西，你 10 歲生日那年的公主，還是嘉容扯壞的。說在一個傻子上費這麼多錢干什麼，這些都是他家的錢！

「要不是家長攛掇，小孩子能說這種話？現在裝得人五人六的，我真是看不來他們那副樣子。」

陳阿姨義憤填膺，絮絮叨叨，我笑著抱了一下。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們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陳阿姨，謝謝你。」

陳阿姨欣地看著我。

「小意真是個乖孩子。」

11

我在花園里溜達一圈，看見一坨還沒清理的狗屎。

我拿了拖把，在狗屎上一頓蹭，這才提著拖把走進家門。

「我當初還擔心小意被人騙了，特意地找人去打聽了下，這陸昊倒真是個乖孩子。家世清白，人也上進。

「等他們結婚后，再生幾個孩子，大哥，你往后啊，就不用心小意了。」

叔叔一家坐在客廳里，不余力地吹捧陸昊，我爸媽聽得開心，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

我冷笑一聲。

陸昊爸爸是醫生，媽媽看著也老實本分，難為沈嘉容了，特意地去尋找這種背景的，降低我爸的警惕。

「喲，小意回來了！

「小意，快過來，你下周就要訂婚了，看姐姐給你選的這條手鏈，喜不喜歡？」

我也跟著笑起來。

「喜歡，我最喜歡嘉容姐姐了。」

「嘉容姐姐，小意現在會掃地了，很厲害的。呀，你的頭發臟了，我幫你掃掃。」

我提著拖把沖過去，一拖把揮到沈嘉容臉上。

狗屎糊了一臉，臭氣熏天，沈嘉容愣了一秒，發出驚天地的尖聲。

小叔急了。

「你這傻子干什麼？快放手！」

我「嘻嘻」地笑著，暗地扭曲，揮舞手腳。

「小叔你的服也臟了！」

我掄起拖把，重重地甩到小叔前，抵著他往前沖。

「嘿——劍式——浪劍式——」

一邊喊，一邊掄著拖把打他，嬸嬸和堂弟尖著沖過來拉我。我力地掙扎，繞著茶幾跑，空就給他們來一下。

不一會兒，小叔一家四口就滿都是狗屎，我又尖起來。

「怎麼這麼臟？小意給你們洗澡。」

說完我沖進廁所，用拖把在馬桶里一浸，沾滿水的拖把格外沉，我揮舞著拖把轉了一個圈圈，用力地拍到沈嘉容臉上。

「啊——」

沈嘉容像被了一掌，仰面跌在地上。

12

屋子里一團，小叔火了，抄起茶幾上的煙灰缸重重地砸向我。

「我打死你個臭傻子！」

我往旁邊一避，水晶煙灰缸碎在地上，滿地的碎片，我又用拖把沾了玻璃碴去拍小叔，把他們一家四口打得抱頭鼠竄。

媽媽急得快哭了。

「住手，小意，快住手！」

看著他們一家四口開車離開，我這才丟掉手里的拖把，拉住我媽的手，順便朝我爸使眼。

「爸媽，我有事跟你們說。」

「小意，這都是哪里學來的，你怎麼突然變這樣了？」

我爸一臉沉痛，我關上書房的門，朝四周看了一圈，這才從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機。

「爸，我給你們看樣東西。」

剛才沈嘉容和陸昊的聊天記錄，以及他手機里的照片視頻，我都拍下來了。我媽看著陸昊辱我的視頻，氣得全發抖。

「我沈家好吃好喝地招待他，他怎麼敢，怎麼敢這樣對你！」

我爸也雙目赤紅地盯著手機屏幕，看了一會兒，他猛地抬起頭，一只手大力地握住我的肩膀，嗓音發。

「小意，你，你能看懂他們的意思，你好了？你好了嗎？」

爸爸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眼神中滿是卑微的奢求和不敢置信，我再也忍不住，撲過去

摟住爸爸的脖子，嚎啕大哭起來。

「爸爸，我好了，我再也不是傻子了，我都好了！」

我們一家三口抱頭痛哭，爸媽問了我一連串問題，等反應過來我真的不是智障了，我媽又哭起來。

「老天有眼啊，我這麼多年菩薩沒白求。」

等激的緒平復下來，我爸開始安排接下來的計劃。

13

他找人了陸昊和沈嘉容的手機電腦，把那些照片都銷毀了。然后對外宣布我生了重病，婚期延遲。

陸昊自然不放心，幾次上門探，每次他一來，我都裝瘋打人，薅他頭發、撓他臉，把辣椒油噴他臉上。

陸昊快崩潰了。

「沈知意，你到底在干嘛！」

我爸滿臉疚。

「小意突然就變這樣了，醫生說這病一時半會兒好不了，陸昊，你們的婚事就算了吧。」

眼看煮的鴨子要飛，陸昊怎麼甘心？他再三地保證，不管我變什麼樣子，都不想跟我分開。

我爸很。

「小意現在緒很不穩定，那就拜托你照顧了。」

他留了兩個保鏢給我，其名曰控制我發瘋，其實是為了幫著我打陸昊。等他一走，我就撲過去廝打陸昊，兩個保鏢一邊幫我按著他，一邊假裝拉我。

「小姐，別打了，別打了。」

陸昊被我打怕了，好長一段時間不敢出現在我家。我也終于能有時間，潛下心學習以前那些落下的功課。

因為以前反復學得太多，已經有記憶，我爸請的又是最好的老師，再學起來時，我進步飛快，很快地就把初步的基礎知識都掌握了。

我在這邊埋頭學習，另一邊，小叔一家已經急到要發瘋。

沈嘉容來看了我兩次，也被我追著打，氣急敗壞，打電話痛罵陸昊。

「你這個廢，早在發瘋前把睡了不就好了，現在搞這樣，以后怎麼弄？廢，真他媽廢！」

現在我緒這麼不穩定，靠結婚騙財產這招顯然已經行不通了，小叔家一合計，又想出一個新的計策。

14

最近，公司里忽然有一則傳聞，說我爸打算讓我接任公司總裁的位置。

傳聞愈演愈烈，也報道了，因為我之前的學歷和人設，公司價還漲了幾天，董事會也樂見其。

在公司年會上，主持人當著所有人的面問了我爸這個問題。

「董事長，沈小姐明年真的會進公司嗎？」

我爸不置可否地笑笑，沒有否認。

「看況吧。」

小叔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他立刻站起，幾步上前，搶過主持人手里的話筒。

「哥，你以前糊弄糊弄大家也就算了，公司是我跟你一起創立的，我不能眼看著你把公司帶進坑里。」

他深吸一口氣，手指向我，一束聚燈跟著打在我上。

「沈知意是個傻子、智障！什麼名校畫家，全是我哥包裝出來騙人的！」

燈下，我一襲致的黑晚禮服，長發披肩，靜靜地坐在椅子上。

我五立，眉眼高挑，氣質清冷，得益于我的長相，這麼多年，坊間只說我高冷，沒有人懷疑過我的智力問題。

小叔話音一落，滿場嘩然，他早就安排好的財經雜志記者更是激地舉起攝像頭對準我。

「智障？沈知意不是名校畢業嗎？」

「對啊，還是碩士呢，智障能拿到碩士？而且看那樣子長得也不像啊。」

在眾人的喧嘩聲中，小叔得意洋洋地從包里掏出一張紙。

「我有證據！」

那張紙，是我小時候的就醫記錄，上頭明晃晃地寫著：沈知意，智力障礙患者。

小叔嘆口氣。

「為了他們夫妻的面子，也為了公司聲譽，我哥他一直瞞著這個況，我也理解。可現在，讓沈知意領導公司，這實在太兒戲了，我不能再容許這樁離譜的騙局進行下去。」

鏡頭掃向場下，陸昊跟著站了起來。

「我和沈知意往過一段時間，的智力水平確實只有七八歲。」

陸昊和我在一起，公司的人差不多都知道，連他都站出來指認，大家頓時信了八分。

小叔冷哼一聲，看向我爸。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15

我嘆口氣，提著擺走上舞臺。

「我是不是智障，不需要靠別人來證明吧？」

沈嘉容嗤笑一聲。

「喲，今天倒裝得不錯，前幾天發瘋打人的事全忘了？

「你不是會拉小提琴嗎，不是會彈鋼琴嗎？」

沈嘉容手指向舞臺角落的鋼琴。

「你那些考級證書全是假的，想證明自己，彈一首啊！」

鎂燈閃爍個不停，我在所有人的注視下

，一步一步地走向舞臺，坐在鋼琴凳上，抬起雙手擺好姿勢。

沈嘉容翻個白眼。

「架勢擺得倒好，你也就只會——」

話音未落，悅耳的曲聲從我指尖傾瀉而出，沈嘉容渾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小叔一家的臉很難看，小叔握話筒，不甘心道：「學了十幾年，只會這一首吧？」

他說完，我立馬又切了一首，連彈好幾首，我才站起，從旁邊主持人手里接過話筒。

「還要我怎麼證明，需要我背一下我的畢業論文嗎？還是咱倆比拼一下腦筋急轉彎？

「沈副總，你就算對我有意見，也不能當著這麼多朋友的面，拿公司的聲譽和面開玩笑。」

董事會員臉都很難看，惡狠狠地盯著小叔。

「你還不下來，丟人現眼什麼東西！」

幾個保安上來把小叔拉下臺，沈嘉容還在不甘心地大喊。

「不可能，是傻子，就是個智障，小時候吃了我爸的藥，大腦早就損壞了，現在都是裝的！」

小叔大驚：「嘉容閉！」

可是來不及了，所有人都聽見了沈嘉容的話，而且拍了下來。

我爸臉鐵青。

「等散會后，我們派出所見。」

16

一場鬧劇結束，董事會把小叔一家開除出公司，在派出所里，小叔堅持是沈嘉容的口誤，而且事過去這麼多年，早就沒了證據，法律也拿他們沒辦法。

但是他們日子也不會好過了，消息傳到網上，沈嘉容一家被網暴，躲著不敢出來見人。后來小叔做生意被爸爸設了幾個局，家產賠個，一家人搬去鄉下，我們再也沒有見過面。

反倒是陸昊，我經常能看見他的影。

因為他實在太出名了。

「我好好的一個兒，清清白白地跟了他，懷上他的孩子，怎麼就了個傻子？

「誰知道是不是他的種有毒啊，把我兒腦子毒壞了，現在他們家不想認賬，呸，我拼了這條命，也不會放過他們！」

陳婷的媽媽拉著橫幅坐在陸昊家樓下，對著鏡頭大聲地哭訴。

陳婷傻乎乎地捧著肚子，逢人就傻笑。

「嘻嘻，我懷孕了，陸昊說了, 以后我的孩子可以繼承沈家的財產，他就是個爺命。」

鄰居們在旁邊指指點點。

「要死哦，從來沒聽過這種事, 懷孕還會變傻子。」

「對啊，哎，人生孩子風險太大了，媽你以后別勸我找男朋友了。」

調解員帶著陳婷一家去敲陸昊家的門，陸昊爸媽躲在里面不肯出來, 調解員苦口婆心地勸。

「有什麼事咱們坐下來商量一下，事總歸要解決的。」

陳婷哥哥瘋狂地踹門, 脖子上青筋暴起。

「姓陸的, 別以為你當頭烏就沒事，把我妹搞這樣，你再敢躲著試試？

「你他媽了沈家多東西，那塊表還是我去幫你賣的，要我當著的面都說出來嗎？」

「哐——」

房門打開, 陸昊滿臉胡茬，雙眼通紅, 邋里邋遢地穿著睡。

「進來說話。」

陳婷撲過去抱他。

「陸昊——」

陸昊不耐煩地一把推開。

「滾遠點, 你個臭傻！」

「你敢打我妹！」

陳婷哥哥一把薅住陸昊頭發, 把他拖過去摁在地上打, 兩個人扭打一團。

電視開始播廣告, 我意猶未盡地按下遙控。

陸昊和陳婷家的事, 我們地方節目《金牌調解員》播了三四期, 連續劇似的, 收視率老高了, 我每次都看得津津有味。

我媽不耐煩地在旁邊催。

「別看這個了, 今天天氣這麼好, 媽媽下午給你約了馬課。」

我個懶腰站起。

窗外晴空如洗, 艷高照。

天氣真好，我的生活也很好。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