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繞著圈圈跑,一邊跑一邊空發一道雷,覺自己像是奧特曼在打怪。
所有的裝備都沒帶,赤手空拳能用的法就那麼幾個,折騰一會,實在跑不了,我揮著骨又一次打退野人,覺自己疲力盡。
我看了一眼手里的骨,咬咬牙。這里積年累月,不知死了多人,實在不行,我只能強行擺陣引魂了,到時候千鬼同嚎,就不信收拾不了一只野人。
我掐好手訣,就在這時,耳朵一痛,耳道里忽然鉆出來一只蠱蟲。蠱蟲拍著翅膀朝口飛去,同時,外面傳來約約的喊聲:
「喬墨雨——喬墨雨——」
花羽靈?
我神一振,立刻用骨敲了敲樹干,大喊道:「花羽靈,我在這,我在樹里。」
野人也聽見外面有人闖進來了,捶著口發出憤怒的嘶吼,攀著藤蔓,三兩下就爬出去了,不一會,外面傳來激烈的打斗聲。
我忙抓住藤蔓,正要爬上去,卻被王翠萍喊住。
坐在干草堆上,一臉乞求地看著我。
「有同伴來救你?」
「喬墨雨,你帶我一起出去,你幫幫我——」
王翠萍撐著,一手扶在樹干墻上,緩緩地站起。
此時,一道線沖破云層,過枝葉隙照到上。
我震驚地看著,頭皮陣陣發麻。
14
王翠萍四肢纖細,骨瘦如柴,肚子卻高高鼓起,大如臨盆。
見我盯著的肚子看,王翠萍不自然地垂下頭,嗓音帶了哭腔:
「帶我出去——」
「好——」
我嘆口氣,走過去扶住的胳膊。
我用一條藤蔓從腋下穿過,在前固定好,打了個牢固的結,然后自己攀著另一條藤蔓爬到樹頂,再把王翠萍拉上去。
快要爬到樹頂時,我發現樹干刻著一個模樣古怪的符號。
王翠萍張地抬頭看著我。
「喬墨雨,你看見什麼了?」
「沒事。」
我搖搖頭,手那個符文,那符文不知道是什麼涂料抹上去的,我一,居然消失了大半。
我下心頭的一疑,繼續往上爬,很快就順利爬到樹頂,坐在枝干上,然后再把王翠萍拉上來。
上到樹頂以后,我們又把藤蔓纏在腰上,緩緩往下,一邊一邊空觀察底下的戰局。
江浩言正和野人打在一起。
哦,看錯了,是他在單方面被野人毆打。
野人一拳揮出,江浩言直接被打飛,撞在樹干上,背包里的東西掉了一地。
我眼睛一亮,跳下去撿起那塊雷擊木令牌。
「干得漂亮,小江!」
「喬墨雨——」
江浩言大喜過,撲過來抱住我。
「嚇死我了,你沒事就——」
「瞧你那膽子,一個野人而已,有啥好怕的,散開,看我的!」
我一把推開江浩言,隨手撿了幾張符紙,念個引火咒,劈手朝野人丟去。
符紙飄到野人后背,那一團發迅速燃燒起來,野人發出怪,痛得在原地打滾。
花羽靈松口氣,揮了揮手,不知從哪里躥出一群大老鼠,撲到野人上,死命地撕咬它。
除了老鼠,地底又不斷有毒蟲鉆出來,蜈蚣,蜥蜴,七八糟喊不上名字的各種蟲子,麻麻圍住了野人。
野人翻滾掙扎,絕地發出陣陣嘶吼,很快就渾癱下來,趴在地上一不。
我走到花羽靈旁邊,拍的肩膀。
「姐妹,還得是你啊。」
「啊,鬼啊!」
花羽靈突然尖一聲,一掌糊我臉上,把我推了個趔趄。
15
我爬起來生氣地瞪著。
「干什麼啊你!」
「喬墨雨?」
花羽靈用手拍了拍口,嗔怒道:「討厭,你嚇死我了,臉上涂得跟鬼一樣干嘛?」
見我瞪著眼睛,花羽靈走過來挽住我的胳膊。
「好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不信你問江浩言。」
「江浩言同學,喬墨雨臉上這
涂的,你能認出來?」
江浩言點點頭,不好意思地看我一眼,白皙的俊臉上閃過一紅暈。
「還是很漂亮啊。」
花羽靈:?
我更氣了,「可惡,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我手去掐臉,花羽靈忙朝前跑,我們在追打的過程中,江浩言臉忽然變得慘白。
「別鬧了,喬墨雨——」
「喬墨雨——」
江浩言嗓音驚恐,仿佛看見了什麼極為恐怖的畫面。
這膽子,小江以后還是得多練練啊。
我停下腳步,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我們在一個山谷中,周圍一圈都是峭壁,峭壁上偶有幾棵崖柏,其他地方布滿青苔,藤蔓橫生。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那些山壁上,忽然多出了很多山。就像蜂巢一樣,麻麻,數不清到底有多個。
每一個口,都站著一只高大的野人,姿勢各異,虎視眈眈盯著我們看。
我心臟狂跳,頭皮發麻,僵地轉過頭去看花羽靈。
「花花,快點跳大神啊。」
花羽靈翻個白眼。
「那不跳大神。」
「這麼多,我不知道搞不搞得定,等會我唱完巫咒,大家就朝山谷口趕快跑。」
花羽靈咬破指尖,將涂在左手掌心,畫了一個繁復的圖騰,然后靠近心口。
「蠱生四角,迷魂事,穹隆舍業,眷屬百千。」
花羽靈一下一下規律地敲擊著口,一邊敲擊,左右腳跟著步,在空中轉了半圈,墨發飛舞,臉上的神虔誠又神圣。
我有些嫉妒,這一套怪模怪樣的舞比我喊急急如律令格強多了,真氣人啊。
花羽靈繼續跳著巫舞,腳下的大地仿佛跟著一同起來。
「吾以吾,召汝之魂,以吾之,祈汝降臨——」
「跑——」
天邊猛然出現一大團黑云,發出「嗡嗡嗡」的響聲,數不清的飛蟲從頭頂傾斜而下,與此同時,那些野人也紛紛嚎著,手攀藤蔓,從崖壁上往下跳。
16
我使出全力氣,拼命地往前跑。
花羽靈召喚出了能召喚的所有蛇蟲鼠蟻,但是野人數量太多,也不知道能阻擋多久。
「我草,你別拉我——」
我沖出谷口,回頭一看,王翠萍正死死抓著江浩言的胳膊,被拖累,江浩言跑出去沒多久,兩人幾乎還在原地。
真麻煩,我只能又往回跑,拉住王翠萍另一條胳膊。
我們兩人幾乎是拖著王翠萍往前跑,后不斷傳來蟲子的「嗡嗡」聲和野人的嘶吼聲。
我不敢再回頭看,跑了不知道有多久,花羽靈被地上橫生的樹絆倒,撲倒在地,忽然吐出一大口來。
「花羽靈,你沒事吧?」
我忙走過去扶起,花羽靈面如白紙,虛弱地擺了擺手。
「跑不了,消耗太大,先休息一會。」
我們靠著樹干坐下來,從包里拿出水和食。我把礦泉水喝,走過去蹲在地上,用瓶蓋把花羽靈剛剛吐出來的鏟進瓶里。
「喬墨雨,你在干嘛?」
「你有金蟬蠱啊,這不能浪費,到時候拿來抹在七星劍上,對付邪祟。」
花羽靈:「……你人還怪節約的嘞。」
旁蟲子飛,花羽靈告訴我們,前面不遠有一間小木屋,應該是采藥人在山里臨時居住的。
我們找到小木屋,我在附近簡單布了個陣法掩蓋氣息,天已經徹底黑了。
所有人都疲力盡,我在屋子里點燃一堆篝火,大家圍坐在火堆旁休息,王翠萍抱著肚子,去屋后上廁所。
我把這兩天發生的事講了一遍,花羽靈原本正靠在墻上打盹,忽然坐起。
「梟鬼姑,永以為好?」
「難怪了,這些野人,原來就是梟啊!」
17
山海經記載,梟國在北朐之西,其為人人面長,黑有,反踵,見人則笑,左手管。
所謂的左手管,就是他們手里經常握著一竹筒,這是因為以前的人會據他們的習,在手腕上套上竹筒,設計捕獵它們。
梟又贛巨人,和鬼姑一樣,都是蚩尤的部將之一。
「鬼姑神你總該比我吧,就是傳說中的鬼母啦!」
「鬼姑部落和梟世代聯姻,如果懷孕,有一定的幾率覺醒脈,為鬼母。鬼母一出,萬室無音,咱們加一起還打不過人家一個手指頭。」
花羽靈原本是笑著說的,說著說著,的笑意收斂,吞了口口水,嗓音抖:
「喬墨雨,你剛才說是在哪發現的王翠萍,野人樹里?」
傳說中的鬼母,虎頭龍足,一胎能生十個鬼,早上生下,晚上就把那些鬼吃下
去,是萬鬼之母。
這種級別的鬼怪,很誠實地說,我打不過。
王翠萍在里待了二十年,如果懷的不是鬼胎,那種條件下,估計早就死了。
我頓時臉慘白。
江浩言后知后覺:
「所以,剛才那個阿姨,有可能是鬼母?」
話音剛落,房門被猛地推開,王翠萍披頭散發地站在門口,頭發淋淋地在臉上。
朝我們出一個僵古怪的笑容。
「外面下雨了——」
王翠萍在火堆旁坐下,用手撥弄長發,靠近火堆烘烤。
我們三個面面相覷,開始瘋狂使眼。
「跑啊,快走啊!」
「鬼母不是要不停地吃鬼才能進化嗎,現在都還沒生,先搞搞看啊,外面野人也很難打的!」
「你不懂,鬼母這東西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我搞不。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眼神通完畢,我干咳一聲,拍了拍江浩言的手。
「陪我去上個廁所,我害怕。咳咳,把包拿著,里面有紙。」
「好!」
江浩言背上雙肩包,一手摟住我的肩膀,我們兩個四肢僵地往外走。
18
花羽靈跳起來。
「等我一下,我肚子也好痛。」
房門一關,我們三個繞到后面,蹲下來趴在后窗里看。
「喬墨雨,你不是門主嗎,這種還沒生產的鬼母,和傳說里的是兩種級別,你真的打不過?」
花羽靈不死心,我手捂住的,示意朝里面看。
深夜的山林中寂靜無比,偶爾有幾聲蟲鳴鳥,空中飄著蒙蒙小雨,小木屋,橙黃的火跳躍,將王翠萍的影照得有幾分和。
背對著我們,忽然手往底探去。
很快,一道微弱的嬰兒啼哭聲傳來,一個渾茸茸的嬰兒被王翠萍抱在手里,上還掛著黏稠的膿。
王翠萍溫地著它,輕聲哼著小調。
一邊哼著歌,一邊把嬰兒湊到邊,張大,朝嬰兒脖子咬了一口。
我立刻屏住呼吸,王翠萍大口大口撕咬著,飛濺,三兩下就把那個嬰兒吃干凈了,然后又把手到底,掏出另一個。
「yue——」
花羽靈手捂住,我們三人對視一眼,眼神都很堅定。
跑吧!
我從包里掏出陣旗和銅錢,在外面簡單擺了個鎖魂陣。
這樣低等級的陣法,肯定是困不住鬼母的,但是我在銅錢上抹了花羽靈的,有金蟬蠱,能制邪祟。
這陣法,希能簡單困半小時,給我們幾個爭取逃跑時間。
我們三個悄悄往后撤,等離開小木屋有段距離了,才撒開,沒命地往前跑。
「我真的快累死了,喬墨雨,我真后悔答應你來這鬼地方啊!」
深夜的叢林,周圍樹影茂,黑暗中仿佛蟄伏著不知名的巨,因為下了雨,地面泥濘,我們幾個跑得實在艱難。
19
我邊跑邊跟幾人介紹,鬼母也是分等級的。
最早的鬼母,生產之后很虛弱,會把生下的孩子全都吃完,然后肚子又大起來。這個過程重復好幾年,到后面,能隨時從肚子里掏孩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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