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丞板起臉，「哪裏聽來的歪理？」

「沈家的家訓，從小耳提面命。」

莫北丞：「……」

就這樣不留後路的行事作風，沈家一直枝繁葉茂還好，真要沒了，他要出面保，還不得樹敵千萬？

莫北丞不怕樹敵，莫家的敵人也不，但要看值不值得。

沈家這塊，他完全能避開！

於是，他沒再多勸，南喬這副子，也不是他勸就能改的。但那份離婚的心思，經過無數件事，已經異常堅決。

「走吧，媽都等急了。」

南喬察覺出他態度的疏離，自然知道怎麼回事。

笑了笑，也沒怎麼在意，挽上他的手臂，「三哥，如果我們以後離婚了，你還會和陳白沫在一起嗎？」

莫北丞抿，臉不大好看：「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

就像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想過，會和沈南喬結婚。

南喬沒再說話。

溫順的挽著莫北丞的手跟在側，全然沒有剛才在洗手間那副咄咄人的尖銳。

他們出去時，陳晴已經離開了。

經理朝他們欠了欠：「沈小姐，沈夫人說有事先走了，讓兩位慢用。」

服務員開始上菜。

南喬吃的很，只挑了面前的幾樣菜，遇到不喜歡吃的，就撥到碗邊。

莫北丞看著那朵被不小心夾到碗裏又撥到一旁的花菜，擰了下眉：「不準挑食。」

「……」南喬咬著筷子，看著碗裏的花菜，又看了看正盯著的莫北丞。

從小就吃不慣花菜的味。

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不要挑食！

「自己不好，就更該全面攝營養，」見南喬一臉不甘願，「要我喂你？」

南喬放下筷子，嚴肅的與他對視：「我不喜歡吃花菜，三哥，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太干涉彼此的生活。」

他三哥。

語氣很淡，沒有摻雜額外的緒，一副安之若素、淡然之的態度。

莫北丞的盯著，沉默，薄抿了一條線！

南喬說的對，他們都不該太干涉對方的生活。

什麼子，挑不挑食，甚至好不好，都跟他沒有關係。

他的這份關心，應該留給以後真正陪他走完這輩子的人。

但是這些理由，並不能消除他心裏的躁意，冷冷的看了一眼，低頭吃飯。

一道纖細的影跑過來，徑直坐到了莫北丞側，親昵的挽著他的手臂搖晃，「三哥，什麼時候回臨江啊，把我捎上唄。」

莫北丞拂開蕭念恩的手，「別想著我會幫你跟你哥說，自己想辦法。」

「三哥，你不能這麼無，我會被我哥劈了的。」

蕭念恩撅著，楚楚可憐的眨著眼睛，抱著他的手臂死勁搖，又撲上去討好的蹭幾下。

莫北丞雖然還是一臉嚴肅，但眼睛裏卻了層碎，無可奈何的曲起手指敲了敲的額頭，「你放開。」

「我不，你不答應我，我就不放。」

越說越抱的，還挑釁的沖著南喬挑了挑眉。

莫北丞失笑，也沒管了。

但南喬知道，他這是同意了。

盯著蕭念恩的臉出神，短短一分鐘的時間不到，臉上的神已經變了好幾次了。

也許，男人都喜歡這樣格的孩子，活潑、開朗、朝氣蓬，而不像，滄桑、枯燥、像暗角落裏的仙人掌，沒有一點活力。

蕭念恩哼了一聲，仰高下顎，「看什麼看？別以為我給你道歉，就是認錯了，那是我看在三哥面子上才給你道的歉。」

南喬漫不經心的笑了笑，「不管你是真心道歉還是礙於莫北丞的面子道歉，只要道歉了，我就滿意。」

蕭念恩要真心實意的給道歉，那才讓人驚悚。

「你……」

和南喬鬥，蕭念恩不是對手。

求救的看向莫北丞，又開始搖他的手臂，「三哥，你瞧瞧，什麼態度，難怪你喜歡陳白沫。」

莫北丞抬手摁了摁眉心，看著不遠正等的兩個小生，「去跟你小夥伴玩。」

蕭念恩沖著南喬做了個鬼臉，「沈南喬，我三哥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上你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雖然你現在功拆散了他和陳白沫，但他以後還是會和複合的，小三，不要臉。」

「蕭念恩，」莫北丞的臉簡直可以稱得上是鐵青了，呵斥道：「適可而止，下次再這麼不懂規矩，就自覺去你哥那裏領家法。」

蕭念恩眼眶紅紅的，「你都被這個狐貍迷得暈頭轉向了。」

說完，就一抹眼淚，轉跑開了。

莫北丞以為沈南喬會生氣，在洗手間，蕭念恩也不過說了句『男人太多』，沈南喬就要找律師，現在罵是小三、狐貍、不要臉，再怎麼都會有點緒波。

但是沒有。

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目和神都幾乎淡薄。

「是不是別人怎麼說你，你都不在意？」莫北丞的臉有點難看。

南喬漫不經心的喝著檸檬水，「在意啊，不是有你嗎？」

他護，便不用去衝鋒陷陣。

他若不護，衝鋒陷陣也討不到便宜，還不如省些力。

看著滿臉漠然，莫北丞的心好像被什麼蜇了一下，又了幾下，酸的有點疼。

「你從小子就這樣？」

好像不是。

也有過心！

了欺負，躲在廁所里哭的跟只被棄的寵狗一樣。

「是啊，沈家這樣的，難不還能養出純白無暇的白蓮花？」

談話不歡而散。

莫北丞招了服務員結賬，回去的路上也是一路無話。

客房比南喬的房間近，在進房間時，莫北丞稍稍猶豫了一下，一轉頭，南喬已經走到了自己的房間，開門、進去、關門。

莫北丞：「……」

***

早上下樓吃早餐，莫北丞和南喬在走道上遇到。

南喬的臉看著好，只是明顯不在狀態，一直擰著眉，像是不舒服。看到莫北丞，勾笑了笑：「三哥。」

莫北丞的臉不好，眼睛裏有幾縷紅，下眼瞼也有明顯的青。

像是一夜沒睡。

看著南喬臉上的笑，只覺得礙眼，夾槍帶：「人家兩顆安眠藥管一天，你管三天，苦日子過慣了，吃個葯都知道省錢。」

南喬：「……」

一大早跟吃了火藥似的。

……

莫北丞下午便回臨江了，走之前，也沒給南喬什麼好臉，只囑咐了爺爺注意。

南喬留在沈家陪爺爺。

爺爺的越來越差，呆在自己房間的時候也越來越多，偶爾去花園走走，也是一副力不從心的樣子。

這天逛花園，本來直背脊的沈老爺子突然捂著肝的位置彎下了腰。

佝僂的軀在抖，豆大的汗珠頓時從額頭上冒了出來。

南喬急忙扶住他：「爺爺。」

「扶……扶我回……回房間。」沈老爺子鷹爪一樣瘦骨嶙峋的手抓著的手，「趕的，扶我回房。」

短短幾句話，已經耗盡了所有力氣。

大部分的重量都靠在了南喬上！

這要是爺爺健康的時候，他用盡全力的一握，南喬這隻手肯定淤青了。

但是現在，只覺得微微有些疼。

南喬扶著沈老爺子回房，倒了水，喂他把葯吃了。

一會兒過後，藥效起了作用，沈老爺子才恢復了狀態，躺在床上，微閉著眼睛假寐。

「爺爺，」南喬坐在床邊，頭輕輕的枕在他的上，「疼嗎？」

「不疼，這點疼算什麼呀，爺爺年輕的時候，還打過小鬼子呢，被子彈打的次數可不。」

南喬將臉埋在他上笑，「爺爺是給小鬼子抓了當活靶子吧。」

笑著笑著，就沒聲音了，只是肩膀抖的越來越厲害了。

「爺爺，你再陪陪我好不好？我害怕。」

「胡說，我們沈家的兒，不可以害怕。」

南喬搖頭。

害怕。

陸焰死的時候，就特別害怕。

現在也害怕！

沈老爺子嘆了口氣，「爺爺陪不了你一輩子，你應該找個能一輩子陪在你邊的，北丞是個好男人，值得託付。」

南喬還是搖頭。

「丫頭，爺爺要去陪你了。」沈老爺子安的順著緞般的頭髮，「你這頭髮，像你的，又又順。」

「已經帶走陸焰了，就把您留給我吧。」

沒等到爺爺的回答，也沒聽到他失笑的罵傻丫頭。

只聽到爺爺均勻的呼吸聲。

一抬頭，才發現爺爺已經睡著了！

比在國醫院時瘦的更厲害了。

南喬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可以瘦這幅模樣，就是一層皮包著骨頭，似乎要出來一般。

這幾天，爺爺都沒讓傭人進來。

房間稍顯凌！

南喬將東西歸位，又開始打掃衛生，怕吸塵的聲音會吵醒爺爺，拿的掃帚。

掃床那塊地的時候，順便將床底也掃了掃。

帶出來幾團帶的絹。

……

爺爺的一天比一天差，中途，莫北丞來過幾次，南喬比之前更沉寂了，開始整天整夜地守在沈老爺子的房間，不陪他去樓下花園散步的時候，就窩在老爺子房間的沙發上看書，晚上也直接在外面沙發上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