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際帆晚上六點半到家，進門就看見母親和老婆坐在沙發里有說有笑，兩個孩子在旁邊玩耍，這畫面異常溫馨好。

吃飯的時候，沈夢不停地給竇薇兒夾菜，竇薇兒看著碗裏堆山的，不苦惱，婆婆太針對不好過，對太好，也是件苦惱的事。

「媽，我不吃。」做模特最注重保持材了。

「瞧你瘦的，不吃再過幾年該瘦沒了。」沈夢不贊同地道：「我知道像你的工作要保持形，可也不能枉顧健康，吃完了多運就好了。」說著，又夾了塊排骨放進竇薇兒碗裏。

「遠遠都四歲了，你們什麼時候再生一個？」沈夢兜了一圈，說出主題。

竇薇兒咬著筷子笑，賀際帆道：「有這兄弟倆就行了，生那麼多幹什麼？」

「州州到底……」沈夢的話只說了一半，後面的竇薇兒和賀際帆懂，竇薇兒看了眼州州，州州已經八歲了，很多事即便大人不說清楚，他未必就不懂。

見州州像是沒聽見的話，竇薇兒稍稍放心。

「媽，孩子的事要看緣分。」竇薇兒想結束這個話題。

「是要看緣分，但也要做點準備，以後你好好吃飯，別這不吃那不吃，把養好，孩子說來就來。」說完這番話，沈夢轉移話題：「明天你大舅家的兜兜滿月，特意叮囑我要帶遠遠過去，我已經跟遠遠的老師請了假，明天你們倆也要過去。」

州州抬頭看了眼，又看了眼爸爸和媽媽，然後低頭安靜地吃飯。

他也想去，可惜大人們好像忘了他。

他和弟弟不一樣，他覺得到。

沈夢晚上沒走，給遠遠洗完澡，又給他講故事，州州一邊寫作業，一邊聽隔壁房間講故事的聲音，眼底有羨慕的緒。

竇薇兒端著牛進來，雖然州州很快掩飾了緒，還是注意到他眼底的羨艷。

因為他的份，竇薇兒會多注意他的緒，就怕他在長的過程中察覺到什麼，影響他的心理健康。

「州州。」竇薇兒走過去把牛放到他手邊，「作業是不是很多？」

「沒有，我已經快寫好了媽媽。」州州說：「媽媽你怎麼還沒睡？」

「來看看你啊。」竇薇兒了他的腦袋，「你明天想不想去給大舅爹家的表弟慶祝生日？如果你想去，媽媽明早可以幫你向班主任請假。」

州州眼睛一亮，「可以嗎？」旋即又喪氣，「可是好像不想帶我去。」

「才不是呢，就是來讓我問你要不要去的哦，我明早就幫你請假，一會寫好作業早些睡，明天要神又開心地去看大舅爹家的弟弟。」

州州重重點頭，「嗯，我馬上就睡。」

竇薇兒回到房裏，對賀際帆道：「州州大了，對一些事特別敏，你找個合適的機會跟媽說說，心疼遠遠的時候順帶上州州，不然州州會覺得自己不如弟弟寵。」

賀際帆正拿著手機看，聞言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竇薇兒不滿他的敷衍，「你在看什麼？這麼神。」

賀際帆舉起手機給看，「在群里跟他們侃大山。」

他早前建了個微信群，進裏面的都是平時玩得好的哥們，以及哥們的媳婦們。

竇薇兒也在群里，隨意地瞥了一眼，說話最多的就是賀際帆和程如玉，撇撇，「你有這功夫不如干點正經事，看看人心心老公和小魚老公，什麼時候跟你們胡吹過。」

賀際帆被看低，頓時不樂意了，扔了手機，一把抱住竇薇兒摔在床上，「那行，我們現在就干點正經事。」

竇薇兒還沒洗澡，想推開賀際帆，「我還沒洗漱。」

賀際帆著，「我又不嫌棄你。」

竇薇兒忽然想起來他以前有過那麼多人，有點生氣，一腳踹在賀際帆腦門上，「以前你也是這麼不嫌棄你那些前友們的？也跟們這樣過？」

賀際帆正投呢，猝不及防被踹了一腳，險些掉床下去，快速捉住又踹過來的腳丫子，毫不嫌棄地親了兩口，道：「沒有，們都沒有你乾淨好看，我就喜歡給你這樣。」

竇薇兒臉紅，嗔道：「油舌，誰信你！」

「我這可都是肺腑之言。」賀際帆順著的腳背，一路往上親吻，說話含糊不清。

竇薇兒咬著，栗捲髮宛如一朵花兒開在枕頭上。

……

沈津孫子的生日宴，賀家自然要細數到場。

沈夢剛回來沒幾天，尚未和賀長居離婚，賀家與沈家還是姻親。

賀長居對沈家的十二個大舅子仍心有餘悸，本不想來的，奈何賀老夫人一個勁想讓他和沈夢複合，下了死命令，他要不來，就跟他沒完，賀長居不想讓快九十歲的老母親生氣，便著頭皮來了。

沈夢來得早，幫沈津招呼客人，賀長居一來，就看見穿深藍禮服的沈夢，或許是一直在外旅遊的緣故，皮黑了一些，沒有以前細皮，不過材卻好了許多，沒有這個年齡的鬆弛，緻有彈，像年輕有活力的小姑娘，上卻多了年輕小姑娘沒有的韻味。

正和旁人說笑，說到高興會以手掩吃吃地笑。

賀長居一下子就想起幾十年前，那是他們就讀同一所高中，沈夢是學校聞名的，長得漂亮，格潑辣，對所有追求者都沒有好臉，有時候有男生追得了，惹到了，就捉弄別人。

賀長居並不喜歡這類沒有一點文靜的孩子，是偶然一次夏日的中午，大家都在午睡，他在靜悄悄的走廊里，看見在和另一個孩站在一起聊天，另一個孩不知道說了什麼，逗得用手掩吃吃地笑。

那時有陣風拂過的面頰，吹起垂下的長發，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那畫面都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

「爸，你在看什麼？」賀際帆的聲音拉回賀長居飄遠的思緒，他回神，沈夢已經不在之前的地方，賀長居收回目，看向兒子，「州州和遠遠呢？」

「去看小壽星了。」賀長居手裏端著香檳杯，「爸，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媽今天得不像話？」

賀長居沒理他，徑直走開，在角落裏坐下，他的目有意無意地巡視全場，卻沒再看見沈夢。

直到宴席開始，沈夢才再次出現。

「小夢，來坐這邊。」賀老夫人眼瞅著沈夢要坐到沈家那桌，趕抬手招呼過來。

見沈夢神猶豫，賀老夫人直接拄著拐杖過去請人，就算是以前不知好歹的沈夢，也不會讓一位年長的老人為自己做到如此，趕上前迎住賀老夫人，「媽，都這麼大歲數了還走得這麼快，不是教人擔心麼，快回去坐著。」

賀老夫人拉著沈夢的手不撒開，「你跟我一起坐。」

沈夢點點頭，跟去了賀家那桌。

「你做這。」賀老夫人指向賀長居旁邊的位子。

沈夢看向竇薇兒旁邊，「我坐薇兒這就行。」

賀老夫人不依，「你不坐這，我就站著。」

沈夢無奈：「媽，您這不是耍賴麼。」

「我都這麼大歲數，還不許我耍個賴？」賀老夫人孩子似的撅個，人都說越老越像孩子，這話一點都不假。

旁邊的賓客都看過來，沈夢不好再說什麼，趕坐下，這畢竟是大哥家的滿月宴，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

景家那邊，葉傾心將事瞧在眼裏，賀老夫人的意圖，知道的人都能看出來，側頭低聲和景博淵道：「賀是要撮合舅舅跟舅媽，不過我瞧著夠嗆。」

沈夢變了，對一些事不再那麼介意，但並不代表賀長居當初的背叛也會不計較，而且看現在的態度，應該還很抵賀長居。

景博淵朝賀家那邊看了一眼，沒說什麼。

……

酒過三巡，景索索著大肚子過來，「心心，我想問你個問題。」

葉傾心旁邊有空位，拉開椅子讓景索索坐下，「什麼？」

「生孩子疼嗎？」景索索憂心忡忡。

葉傾心：「……」似乎邊每個第一次生孩子的人都喜歡問這個問題。

「每個人況不一樣，不過也不是那麼痛，忍忍就過去了。」葉傾心道：「你快到預產期了吧？」

「是啊，就在這幾天，我每天都提心弔膽的。」景索索著肚子，眉眼間褪去了幾年前的傻白甜之氣，多了幾分聰慧和屬於母親的溫。

和程如玉結婚沒多久，就懷了孩子，卻不知道什麼原因，孩子沒能型就沒了，之後的幾年都沉浸在喪子之痛里，直到今年再度懷孕，的況才好些。

可能是經歷了這件事，才讓長起來。

「放寬心，會沒事的，再說，你老公可是院長呢，到時候肯定安排最好的醫生為你接生。」葉傾心了景索索的肚子，景索索眼神里都是對即將到來的小生命的期待。

「我聽說小國的媳婦也有孕了？恭喜。」景索索笑道。

葉傾心提起須盡歡懷孕，也高興，同時也心疼，「歡歡妊娠反應很重，躺床上好些天了，不能吃不能喝，瘦得沒個人形。」

「這麼嚴重？」想到自己兩次懷孕雖說沒有須盡歡那麼嚴重，也是遭了好一番罪，景索索忍不住慨：「你說我們人拼死拼活的為男人生孩子，而有些男人還總想著外面的人，簡直太過分了，這種男人就該胖揍一頓扔到山上自生自滅！」

應該被胖揍一頓扔到山上自生自滅的賀長居：「……」

他端著酒杯過來跟景綜兄弟三人喝一杯，結果就聽到這話，心裏有點堵，回到位子上沉默起來，沈夢已經不在這邊，被沈津的兒媳婦去了休息室。

景索索的話，讓他想起沈夢當初生賀際帆，那時候還不興剖腹產，沈夢又是頭胎，生產過程異常痛苦，慘了一天一夜才把孩子生出來，他那天抱著的頭髮過誓，以後再也不讓生孩子了。

後來，幾年之後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被他漸漸忘，於是賀雲宵出生了，再然後，賀依依出生了。

賀長居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想起很多陳年舊事。

夜裏，還夢到了和沈夢的婚禮。

隔天早上，他坐在床上了好幾煙，想回憶一下自己當初為什麼會和莫瑞走到一起，卻怎麼也想不真切，反倒是年代更為久遠的和沈夢的，他至今還能回憶起諸多細節。

……

賀際帆剛從商務會所出來，接到老子的電話。

「爸，什麼事？」

「晚上有時間？一塊吃個飯，我許久沒跟遠遠好好吃頓飯了。」

「行啊，你定個地方，我一會去兒園把遠遠接上。」

「外面飯菜不安全，不如在家吃，就去你那兒吃。」頓了下，賀長居問：「應該沒什麼不方便的吧？」

賀際帆似是明白了什麼，似笑非笑，「我倒是沒有不方便，就是媽這兩天都住我那兒，我怕你們見面尷尬。」

「這有什麼尷尬，我去你那是為了見遠遠，又不是為了。」賀長居說完，留下一句：「就這麼定了。」就撂了電話。

賀際帆看向手機屏『通話結束』的字樣，歪笑得一臉邪氣和瞭然。

打電話給竇薇兒，「媳婦，你那邊什麼時候結束？晚上咱們接上兩個孩子，出去吃大餐。」

完了又打電話給沈夢，「媽，我想吃你做的佛跳牆，你給我做唄，遠遠和州州我去接就行，今天沒什麼事。」

兒子有要求，當媽的肯定積極完，沈夢趕去超市買了食材，然後進廚房做佛跳牆，其他的菜還是家政阿姨做的。

晚上六點，賀際帆一家四口一個都沒回來，沈夢和家政阿姨已經做好了飯，給賀際帆打電話，賀際帆道：「在路上了，一會就到，我鑰匙落公司了，一會幫我開下大門。」

「你們抓，飯都做好了。」催促完，又加了一句：「開車注意點，也別太急。」

賀際帆笑：「我知道，先掛了。」

竇薇兒等賀際帆掐斷通話，才說話，「我們這麼做真的好嗎？媽肯定會猜到我們是故意的，生氣怎麼辦？」

賀際帆：「哄一哄就好了，放心。」

……

沈夢掛了電話，沒一會兒，玄關傳來門鈴聲。

直接吩咐家政阿姨，「他們回來了，你開個門，我回房換件服，一油煙味。」

等換了服回來，看見老神在在站在客廳當中的賀長居，愣了一下：「你來這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