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長居的話，像一記重鎚，狠狠敲在沈夢的天靈，敲得大腦一陣空白。

所以，這些年，在丈夫眼裏，就是個除了花錢樂和無事生非，就什麼都不會做的廢是嗎？

所以，他就有理由在外面找小三是嗎？還給弄出個私生子是嗎？

「賀長居！你混蛋！當初你求婚，是你說可以包容我所有的壞脾氣，是你說，讓我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是你說，你會一輩子待我好，是你！」沈夢竭嘶底里，「你看不上我的生活方式，為什麼不和我說？你容忍不了我的脾氣了，為什麼不和我說？卻跟莫瑞那個人搞在一起出軌，還生出個兒子來！」

「我什麼都不會做，是你出軌的理由嗎？賀長居，你好樣的，我恨你！」

沈夢哭著跑出去。

「還不快追！」賀老夫人吼傻愣住的傭人，傭人回神，立刻有人追上去。

不一會，傭人來報，「夫人開車走了。」

「快，開車追上去，別出什麼事。」賀老夫人滿眼擔憂和著急，沈夢年輕時候會開車，後來為了顯得格高點，出行都有司機跟隨，這麼多年不開車，可別出什麼事。

「這究竟怎麼回事？莫瑞是誰？私生子又是怎麼回事？」賀老夫人看向賀長居。

賀長居坐在沙發上，點了煙，吸了兩口才說：「瑞瑞是我以前的書，我們有個兒子，賀中，已經九歲了。」

賀老夫人一口氣險些沒上來，「你呀你……阿帆三十七了，還沒孩子，你倒好，老來子！」

賀長居著悶煙，本來想跟沈夢好好談一談，尋個兩全的法子，可沈夢那瘋狗的樣子，能談出個鳥來。

賀老夫人緩了一陣，道：「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十三年。」賀長居實話實說。

「你！」賀老夫人指著他的手指抖，「你真是……」真不知道說這個五六十歲的兒子什麼好，「你們瞞了十三年都沒被發現，今天怎麼就被發現了？」

鬼才知道怎麼就被發現了，誰知道沈夢那麼巧就在那家商場，還在他和莫瑞爭執的同一樓層，更巧的是，樓層那麼大，偏偏就在安全門後面。

賀長居心頭快速過一抹什麼，快得他沒抓住。

「這事你打算怎麼理？小夢什麼脾氣你也知道，現在肯定回娘家去了，沈家在京城的地位不比我們家差多，何況，沈家那些人護起短來玉皇大帝都敢對付。」

賀長居急了兩口煙，「他們還能殺了我不？」

賀老夫人默了片刻，道：「趕給阿帆和阿霄打電話，讓他們回來，他們那些舅舅一向寵他們，沒準能幫你說說。」

賀長居冷笑，「他們不幫著挖坑就不錯了，媽，這事您別管了，我自己會理。」

「你那個兒子……」賀老夫人慾言又止。

賀長居知道的意思，「放心，我會妥善安置。」

到底是自家孫子，老人家不在乎莫瑞會如何，卻不能不在乎賀家的脈，不是想讓賀長居把人帶回家來，至，給個還算過得去的生活環境。

賀老夫人點點頭，又道：「你現在最好去沈家賠禮道歉，那個莫瑞，你自己想辦法將打發了，至於那個孩子……你安置前，跟小夢好好商量。」

賀長居拒絕：「我不去，這些年我夠了那臭脾氣，鬧點矛盾就往娘家跑，不搬出那些哥哥來我。」

賀老夫人又勸了一陣，把利弊都分析了，賀長居不為所，賀老夫人見他態度堅決，嘆口氣，說了句：「你可別後悔。」

賀長居也有自己的顧慮。

現在去沈家道歉，沈家肯定要拿喬，藉機提出過分的要求。

若是別的事就算了，莫瑞和他不會讓步。

不如先晾一陣，反正這事那些哥哥遲早知道，不如早點攤開，他們想要做什麼，儘管來，他等著。

次日中午，沈夢的十二個哥哥浩浩闖進賀長居的辦公室，把辦公室們一關，狠狠揍了他一頓。

竇薇兒和賀際帆坐遊艇出遊剛靠岸，就接到國打來的電話，說賀長居住院了，很嚴重。

兩人連夜坐飛機趕回去。

登機前，賀際帆從賀老夫人那把事了解清楚，他眼神浮上幾分狠意，那個人，看來不吃警告。

八個小時的飛行，竇薇兒一直握著賀際帆的手。

賀際帆已經把事告訴了，家裏發生這樣大的事，他心裏肯定不是滋味。

「我沒事。」察覺到竇薇兒的擔憂，賀際帆摟著，親了親的額頭，道：「我早就知道我爸在外面有人，還有私生子，我曾敲打過那個人，讓安分一點，沒想到還是把我家搞得七八糟，果然對對手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賀際帆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沉到森，莫名讓人心底生寒。

竇薇兒還是第一次聽到他這樣狠的語氣，他此時的表也和以前大多數時候不一樣，是沒見過的冷然。

「那你打算回去怎麼理？」竇薇兒覺得，賀際帆可能不會善罷甘休。

「既然不老實，那就把他們送去能讓他們老實的地方。」賀際帆語氣輕鬆，像是隨意說說，竇薇兒卻不認為他真的只是隨口一說。

不覺得膽心驚，能讓一個人徹底老實下來的地方，不就是……

竇薇兒抓賀際帆的手，急急道：「別給自己惹麻煩。」

賀際帆笑：「你想哪兒去了，再怎麼說那也是我親弟弟，我能對他做什麼？」

……

莫瑞在賀長居進醫院的同時，失去了樓管的工作，晚上去接放學，卻被告知中午就被人接走了。

嚇得魂飛魄散，連忙給賀長居打電話。

「你好。」接電話的並不是賀長居，而是一個陌生聲音的男人。

「你是誰？長居呢？」

「長居？得還親熱，我沈津，你裏長居的大舅哥。」沈津是沈夢的大哥，也是沈家這一輩年紀最大的，現任某戰區最高領導。

莫瑞聽對方氣勢十足的聲音，心底生出幾分膽怯，「長、長居呢？」

「他呀，昏迷著呢，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有什麼事，你跟我說也一樣，親戚一場，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沈津語調平和，聽起來還熱心腸，莫瑞可不敢真當他好心，忐忑地問道：「長居怎麼會昏迷？他……沒事吧？」

「五六十歲還做事不知輕重，學那些小年輕搞那些不三不四的，可不得點教訓。」

莫瑞臉難看，事鬧開了，早預料到會這樣。

「你打電話來，是為了你們那私生子？」沈津一句話，讓莫瑞臉更加難看。

「是你們帶走他的？」意識到這點，莫瑞心跳了節奏，莫大的恐慌席捲了，「你們帶走想幹什麼？」

「你放心，我們還不至於為難一個九歲小孩，就是想見見我們這妹夫藏了這麼多年的兒子長什麼樣，他先在我這過幾天，等什麼時候我妹妹消氣了，自然會給你送回去。」

莫瑞還想再說話，電話卻被無地掐斷，再回撥，那邊不接。

沈津的意思明白，等沈夢消氣，不就是想讓離開京城，離開賀長居麼？

十三年，從二十七歲，到四十歲，難道要這麼什麼都不落地灰溜溜滾回老家？

不甘心，怎麼能甘心呢？

早知道賀長居這麼忌憚沈夢娘家人，以至於這麼多年從來不提給一個名分，還要裝作無無求、癡心不悔的樣子帶著躲在黑暗裏生活，一定不會選擇走上這條路。

還有，他們帶走，即便不會對做什麼，可那麼小，會害怕的。

想到這，莫瑞更加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

怎麼就選了賀長居？想要外面彩旗飄，又怕家裏紅旗倒。

當即，莫瑞撥通沈夢的號碼。

號碼還是從賀長居的手機里記下的。

「把還給我，我答應你，帶著走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京城，也永遠不讓他到京城來。」

莫瑞開門見山，賀長居靠不住了，就是唯一的依靠，如果連兒子都失去，四十歲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生活。

「你當我傻？你既然選擇給人當小三，還有了私生子，就說明你有野心，一個有野心的人，會甘心放棄苦心經營的一切？」沈夢冷笑，「我告訴你，這事沒那麼容易解決！」

「你有什麼氣就沖著我來，別傷害我兒子。」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沈夢道：「以後別再打電話來，聽見你的聲音，我就更生氣。」

掛了電話，沈夢扭頭看向病床上的賀長居，賀長居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眼圈腫得高高的，沈夢又氣又心疼，「大哥，你們下手這麼重做什麼？他要出點什麼事，你們讓我怎麼辦？」

「小妹放心，我們有數，沒傷他要害，他這麼欺負你，不給他點教訓，不長記。」沈津笑瞇瞇的，對這麼小自己十來歲的妹妹分外和悅。

沈夢抿，「沒傷要害怎麼這麼久還不醒？要是媽知道長居傷這樣，肯定會生我的氣。」

「不讓知道就好了，放心，我已經讓他助理給老太太打電話，告訴長居出差了，十天半個月不會回來。」

「阿帆和阿霄那邊……」

「我打電話給他們，相信很快會回來。」

「你他們回來幹什麼？」

「他們的親媽被人欺負，他們理應回來為你討回公道。」

沈夢想起賀長居昨天說的話，垂下眼皮問沈津，「大哥，你說我這幾十年，是不是白活了？長居有句話說得不錯，這麼多年，我什麼都不會幹，也什麼都沒幹，除了打牌就是找茬，我脾氣也不好……」

昨晚一夜失眠，腦子裏都是賀長居說的那番話，第一次深刻反省了自己的生活方式，確實想不出有什麼可取之。

「胡說什麼，你這樣好，是賀長居那老小子眼睛有問題，才會喜歡那種貪慕虛榮的人，你是我們沈家的寶貝，豈容鼠輩爬你頭上作威作福，你放心，那人和那孩子，哥哥會幫你解決。」

……

莫瑞想了一晚上，明白現如今能幫的只有賀老夫人了，怎麼說也是的親孫子，不可能忍心看著親孫子被人傷害。

天一亮收拾一番就去了賀家老宅，把自己打扮得樸素乾淨，想博得老太太好。

只是剛在別墅區外下了計程車，就被賀際帆攔了下來。

賀際帆像是知道要來此，提前在這等著。

「不介意談談吧？」賀際帆坐在車裏，話是商量的，語氣卻非常強。

莫瑞上了他的車。

二十分鐘后，兩人坐在一家剛開門的咖啡店裏。

「你們……」莫瑞想問他們究竟要怎樣才肯放過，賀際帆不想跟廢話，直接將一份文件推到面前。

「把這個簽了，三天後送你和賀中出國，別再回來。」

莫瑞一怔，低頭看向面前的文件，是一份移民申請，而將要移民的國家，是南非的一個戰國。

「你這是什麼意思？」莫瑞這次是真的害怕了，賀際帆這是要讓他們去死。

「你不識字？」賀際帆懶懶地靠在沙發里，「我警告過你，安分一點，既然你不安分，我只好把你送去你作不了的地方。」

「我不去。」莫瑞搖頭，那種地方，這樣的普通人去了活不下去，「呢？把給我，我要帶回家！我也沒有作，我什麼都沒做，事變今天這樣，不過是巧合……對，一切都只是巧合！」

「巧合？」賀際帆那雙桃花眼中泛起冷漠，「你這手段，也就騙騙我爸，我已經調查過，你和我爸發生爭執被我媽發現的時間，是當天下午三點十分，兩點五十八分，我媽在商場七樓裝區坐在安全門后的休息區休息，而你，在兩點十五分去過監控室，還曾指著監控畫面里的我媽對工作人員稱那是你的朋友。」

「三點整，你打電話問監控室員工我媽所的位置，然後，就發生你口中的巧合事件，你說，怎麼就這麼巧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