饅頭太了。

在冬天凍得像塊石頭，用來砸人，“梆梆”兩下，指不定能將人砸得兩眼發白。

翁汝舟吃了兩口，將饅頭握在手里，緩了很久。

走了這麼久的路，吃飯睡覺，其余時間，都不能休息。

若是作緩慢，落在隊伍的后面，甚至會被差鞭打。

翁汝舟得到衛裳的庇護，可以不戴著枷鎖趕路。

但這些天加起來幾乎五百里的路程，都讓心疲憊，力不支，宛如一個只知擺雙腳的提線木偶。

翁汝舟多希自己只是一個木偶。

這樣就可以呵護自覺，沒有任何痛。

想到這里，腳踝便是一陣鉆心的疼。

翁汝舟稍微了腳，便覺腳上的泡疼得磨人。

低頭正了正鞋，正好看見藏藍的鞋面滲出猩紅的跡。

翁汝舟默不作聲，在滲出跡的地方按了按，鉆心的疼痛頓時襲來。

毫不停歇地趕路，讓的腳傷又加重了，若是再不補救，恐怕會落下病。

翁汝舟將沒有吃完的饅頭踹進懷里，站起，為了避免傷勢，小心翼翼地挪步子，往路邊稀稀拉拉長草的地方靠近。

差時時刻刻盯著他們，只要翁汝舟跑得不遠，沒有超過劃分的范圍，便不會被差呵斥。

所幸，翁汝舟踢開積雪，在最近的草叢中，找到敷傷的草藥，還有一點果子。

果子蔫蔫的，在風雪吹打下快要凋落，零零散散的幾點，看起來很可憐。

拔出葉，仔細辨認一番，確認無誤，再放進里嚼碎，將草沫敷在腳踝磨損。

敷藥的時候，又是一陣鉆心的疼意襲來。

翁汝舟已經習慣，忍耐著將草藥摁在傷口上，又撕下服一小片布料，疊起來墊著，以防草藥從腳踝那里落。

做完這些，翁汝舟看著自己腳上的雙鞋，默默出了神。

這雙鞋是母親呂氏連夜制的。

衛予卿忽然一道圣旨判流放南越，呂氏得知消息當場暈倒，醒來時得知將要出行，挑燈連夜趕制一雙嶄新的鞋子，只求翁汝舟能走得舒服些。

可是走了那麼久的路，這雙鞋子已然磨損得不行，沒了之前的模樣。

若不是翁汝舟小心護，只怕和別人一樣，將鞋子穿出幾個，在寒天大雪之下還要著腳趾趕路步行。

“快點吃，等一下要趕路了！”

差再次吆喝，翁汝舟才想起自己的懷里，還有一個饅頭沒有吃。

手將饅頭取出，握在掌心，企圖用掌心的溫度將饅頭捂暖，這樣就不會那麼，硌牙硌得難。

握了一會兒，饅頭帶了一點點的溫，翁汝舟慢慢將外面饅頭的面皮撕下來，從懷里揣出剛才撿到的小果子。

果子只有指甲蓋那麼大一點。

翁汝舟將它塞到撕下來的饅頭面皮里，卷起來，慢慢放進中。

舌尖抵著冰冷的事，齒關收，破開冰冷的面皮，接著，里面酸的果便開在齒間。

酸味恰好中和了饅頭的餿。

翁汝舟抬起頭，下頜收。

走到南越，需要幾個月的時間。

每到一個城池，差便會換班。

疲倦趕路的差總是會在換班前夕慢慢松懈，放下提防之心。

要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