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那日,我的未婚夫親昵地抱著一個衫襤褸的年輕子歸來。
當眾撕毀婚約,說從今往后要守護那子一生一世。
我平靜地向他確認:「從此男婚嫁,各不相干,對嗎?」
1
十八歲生辰那日,我滿心期盼著外出歷練的方景辰歸來。
卻在夜幕降臨時,看見他抱著一個衫襤褸的年輕子走進院子,徑直來到我面前。
他向我,沒有任何欣喜,沒有一句祝賀,只說:「慕憐,把半心草給我。」
見我不回應,他皺眉,耐著子解釋,他帶回的子名為慕雪,是整個蘇瀾城苦尋數年的慕谷靈,剛從魔族手中險,了極嚴重的傷,需半心草醫治。
我靜靜地看著他們,現實與記憶織,思緒紛繁復雜。
我重生了。
而且不是第一次,已是第三次。
前三世,我所有的厄運都是從今日開始的。
我握手掌,聽見自己抖著聲音說:「你知道半心草于我的意義嗎?」
它是我已逝爹娘給我留下的唯一一樣東西。
方景辰眸平靜,語氣卻堅決:「沒有什麼比慕谷靈的命更重要。」
我清晰地記起,過去三世,我不愿出半心草,也不愿接納慕雪,又哭又鬧,和他發生了激烈的爭執,關系急轉直下,第三世時,甚至被他失手打傷。
蘇瀾城第一高手的一掌哪里是我能夠承的。
我在床上躺了月余不能彈,不見他來看我一眼。
總以為他生冷漠,不懂,可他懷抱慕雪的作是那麼地溫。
有什麼東西悄然破碎。
心中忽地沒了前三世那些堅持,我直接從收納錦囊中拿出半心草:「給你。」
方景辰的眼中閃過一訝異,想要將慕雪放下,好騰出手接過半心草。
慕雪如同到了刺激,抓著他的領,往他的前了。
他頓時停下作,代后侍衛收好半心草,匆匆離去。
我沒了慶賀生辰的心,吩咐侍將院中所有準備撤除。
看著滿滿一桌親手為方景辰準備的糕點,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侍們知道我對方景辰的心意,怕我傷心難過,紛紛安我不要多想。
我下意識地了沒有淚痕的眼角,只覺有點,將桌上吃食一掃而。
大約是前三世哭了太多次,如今竟一滴淚水也哭不出了。
2
第二日是蘇瀾城極為重要的花燈節。
城主夫人每年都會邀請我與方景辰一同去城樓上點燃第一盞花燈。
自我八歲投奔蘇瀾城,城主和城主夫人都待我非常好。
有時比對他們的獨子方景辰都要好。
我慕方景辰,總喜歡追在他左右。
城主夫人不但沒有阻撓,反而時常為我制造機會。
花燈節的安排便是如此。
傍晚,我估算著時間去往方景辰的院中,遠遠見他和慕雪在花園里談笑。
腳步頓了頓,意識到什麼,準備便要離去。
慕雪發現了我,快步向我而來:「慕憐姐姐,多謝贈藥。」
說著,向我行了個禮,然后跌坐在地。
我不驚訝,也不生氣,只是扭頭就走。
方景辰追而來,焦急地扶起慕雪,厲聲住我:「雪向你道謝,你卻連扶一把都不愿?這般冷,就是你在蘇瀾城多年習得的教養嗎?」
慕雪整個人靠在他上,面蒼白,虛弱得仿佛下一秒就會昏死過去。
方景辰聲安,皺了皺眉,又看向我道:「為何雪服下半心草后仍舊這般虛弱?你這株半心草,當真沒有騙我?」
三世了,慕雪那點心思,我清楚得很。
可方景辰的質疑,卻和記憶疊著,一遍遍刺在我心上。
我自嘲地勾了勾角,沖著他大喊:「相識多年,我如何對你,你不知道嗎?我何時騙過你害過你,害過你邊人?哪怕你厭棄我,也不該如此侮辱我!你……」
退讓,只會得來他的變本加厲。
我不再抑,打算將怒火通通發泄出來,話說到一半,卻戛然而止。
因為,我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那麼生氣。
只惦念著早點趕往城樓,按時完花燈活,本不想浪費時間和他多話。
「算了。」我擺了擺手,冷靜道,「今日點燈,我知你不想去,我一人也可以。」
城主夫人聽見花園里的靜,匆匆而來,見方景辰和慕雪挨在一起,頓時怒斥他放手,要他時刻記得已有婚約在,還勒令他和我一同前往城樓。
方景辰充耳不聞,更加堅決地將慕雪護在后,鄭重其事地說:「父親與我說過,守護慕谷靈乃是我方家世代的責任
,往后我必須跟隨在雪左右。」
頓了頓,他直直向我,「我們的婚約,從今日起作罷吧。」
是方景辰第幾次提出退婚了?
數不清了。
三年前,城主夫人做主為我們定下婚約。
方景辰當時雖未明確表態,但也未與別的子有任何接。
總以為,我有大把大把的時陪伴他,打他,順理章地和他親生子、共赴白頭,但慕雪的出現,打破了我的幻想。
前三世我抓著婚約不放,哭過鬧過,求得卑微可憐,最終什麼也沒留住。
現在想來,何必呢。
城主夫人快我一步做出反應,沖向方景辰,想說什麼,卻強忍著沒有說出口,氣得抬手要打他:「臭小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會后悔的!」
我急忙攔下城主夫人,隔在與方景辰之間。
轉頭向方景辰,看見他眸中不容置疑的堅定,心中竟沒有太多波瀾,語氣淡淡地向他確認:「從此,男婚嫁,各不相干,對嗎?」
方景辰大約準備好了面對我的大吵大鬧,沒料到我會是如此平靜,眼中閃過一點我讀不懂的異,將信將疑地點頭:「是。」
我果斷從收納錦囊中拿出珍藏三年的婚書,當著他的面撕了個碎。
「如你所愿。」
3
我獨自在城樓上點燃花燈,低頭向城中繁華的街景。
不經意見城門的方景辰和慕雪,一前一后,似牽著手,玩得正愉快。
晚風吹起他們的長發,縷縷,仿佛預示著他們注定糾纏的一生。
記憶中,我和方景辰也曾有過這般親無間的時。
他陪我修煉,陪我玩鬧,會因為我的喜好尋遍四方,會在我傷時悉心照料。
卻不知從何時起,他變了,對我越來越冷淡,越來越疏離。
我稍一愣神,方景辰和慕雪的影便出了城門,消失在夜中。
忽記起什麼,我急忙追上,卻遲了。
方景辰中了魔族的埋伏,與一魔氣纏的黑人激戰。
慕雪被困在小湖邊的魔族陣法中,無法遁逃。
我上前,試圖將慕雪救出,卻被黑人發現,回一掌將我打落湖中。
黑人停止對方景辰的攻擊,一閃來到湖面上,笑著說:「我確實還殺不死你,但以你現在的狀態,們兩個,只能勉強救走一個。」
他一手抓住我的肩膀將我提到水面上,一手用魔氣扼住慕雪的脖頸。
「你會救哪個?」
我一點也不好奇方景辰的答案。
因為在過去的三世里,他都選擇了慕雪。
果然,方景辰追至湖面,一劍破開魔族陣法,斬斷魔氣,扶住搖搖墜的慕雪,對我說:「雪虛弱,經不起折騰,你撐住,我很快回來。」
話音未落,已抱著慕雪毫不猶豫地向著城門方向而去。
他一定早就忘記了,我十歲時曾在水中遭遇魔族攻擊,深折磨,差點死去。
此生最怕的,就是落水。
黑人沒有阻攔,反而低頭問我:「他沒有選擇你,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
我求他回頭看我,聲嘶力竭,痛哭流涕,痛不生?
從前每每見方景辰與其他子在一起,我確實都會如此。
可現在,眼睜睜看著他離去,我的口沒有任何疼痛,眼角也沒有一滴淚水。
真奇怪。
這次重生,總有種說不出的奇怪。
雖然方景辰拋下了我,但我不能輕易死在這里,冷靜下來自救,默默引周靈力,沖破黑人的錮,不多時,湖中炸開巨大水花。
我爬上岸,已不見黑人的蹤跡。
他不殺我,也沒有將我抓走,今日出現的目的是什麼?
沒空深究,我趕回城,在路上遇見了閑逛的楚付寧。
他是城主二弟子,方景辰的師弟,常與我打打鬧鬧,關系也算不錯。
見我狼狽的模樣,他立時擰訣散去我上水汽,關切道:「你沒事吧?」
「好得很。」我勉強出一抹笑,卻在下一秒被石子絆了一跤,向前倒去。
楚付寧急忙手扶我。
方景辰匆匆出城,正巧撞見這一幕,神一變,質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4
我站穩后,草草看了眼方景辰,沒有回答,自顧自走向城。
楚付寧也沒搭理他,跟上我,問我要不要一起逛花燈節。
我哪里還有心思過節,搖了搖頭拒絕,加快腳步。
走出沒幾步,又停下來,問他:「你了解慕谷靈嗎?知不知道慕谷靈有什麼弱點,或者說,慕谷靈的力量會帶來什麼不好的后果?」
楚付寧的修為遠不及方景辰
,但十分擅長打探消息。
半月前,我無意中發現他在暗中調查慕谷,說不定會知道一些特別的事。
楚付寧以為我想找機會對付慕雪,向我的眼中多了幾分無奈,嘆了口氣道:「慕憐,你何必執念于此,何必永遠將目放在方景辰一人上。」
我沒有接他的話,只說:「你就說,知不知道?」
「不知道。」楚付寧回答,「關于慕谷靈,世人都知之甚。」
我告別楚付寧,徑直回到城主府,片刻后又易裝出府,向城東而去。
蘇瀾城最東側,僻靜又破舊的閣樓,陣法之力微微波。
我順著指引走進樓中,宛如置慕谷。
思來想去,唯有這里能夠解開我的疑。
一位白發老婦人坐在巨石前,閉著眼,聲音幽幽響起:「靈,你來了。」
我走到面前:「是,我又來了。」
方景辰說慕雪是慕谷靈,可明明,我才是。
十年前,人間,慕谷遭魔族所滅,我在族人掩護下出逃,得城主夫人所救。
為了避免追殺,我沒有將份給任何人,只稱是一介孤。
慕谷靈懷慕谷靈石,最強大的能力就是逆轉時空。
但啟用慕谷靈石,需要付出極大代價。
第二世時,我瞎了雙眼。
第三世時,我失去一修為。
可第四世,也就是現在,我竟什麼事都沒有。
我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老婦人說:「慕谷靈石其實就是靈的心,啟用數次,靈力耗盡,靈石已碎,你失去了心,不再擁有逆轉時空之力,且會很快死去。」
我將手放在口,許久都沒有覺到心跳,下意識重復:「會很快死去?」
老婦人說:「每個靈都傳有一株半心草,可續命多年。」
難怪,我出逃時爹娘什麼都沒給我,唯有一株半心草,千叮萬囑要我務必收好。可惜,那麼珍貴的藥草,已在昨日被方景辰拿去給假靈燉了湯。
我問:「若沒有半心草,可還有方法活命?」
「慕谷雖已廢墟,但慕谷深仍埋藏著來自千百年前的力量,如果你能夠掌控那種力量,或許還有活下去的機會。」忽提高聲音,「你,一定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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