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來人投喂,似云便去躲著,看到我或者顧虞才出來。
現在顧虞是忘了……還是別的……
8
我不知什麼時候哭暈了過去,也不知是怎麼回的木屋。
只是從此后我閉門不出,哪怕花解語以主仆契下令,我也寧愿承違抗契約的噬骨疼痛,而不愿再看那兩人一眼。
其實我還待在這里的,讓我想到了只小狐貍。
我是兩年前在雪里發現它的,當時它全是傷,奄奄一息,我將它救了回去,傷好后卻不肯走了。
那小東西有靈得很,就喜歡盯著我發呆,有時那狐貍眼里還流出連我都看不懂的復雜,但更多的是讓我不知所以的心疼淚。
那兩人看我看得,小狐貍只趁那兩人不在時,才敢出現,平時都跑出去打獵了。
打來的鳥,連自己都舍不得吃,每每都要留給我。
但自從不久前它留下半顆妖丹匆匆離去后,便再也沒出現過了。
我正嘆,有人卻突然踢開了門,一劍刺穿我口,將我釘在榻上。
我不主去見,自己便等不及了。
「你為什麼還不死?!我殺不行,炮灰殺也不行,那得誰來?男主?」
花解語貴的鮫人紗濺上了花,尖銳不甘的聲音,在小小一個木屋里。
又說些我聽不懂的話了。
我躺在泊里氣若游,齒間溢出淺淺一聲嘆息。
「對啊,我為什麼還不死?我明明失了靈,是個凡人才對。」
我歪頭看了看上已被染的薄衫,苦笑著搖了搖頭。
染的服真的很難洗啊……
花解語拔出長劍,倨傲仰首:「凡人可沒有不死不滅的能力,你是個怪才對!」
我沒有回應的譏諷,連眼皮都懶得掀。
又問:「為何我有了你的靈,還是無法結丹?」
我側頭,上下打量了下,語氣平靜:「你連道心都沒有。」
花解語神微怔,而后撐著劍發出聲苦笑。
口被劍豁開的口子越來越疼,水堵住了我口鼻。
當再次抬起劍時,神復雜又有同,嘆了句。
「你我都是可憐人。」
有了我的一切,有何可憐之?
花解語雖嘆著不忍,可手下卻沒有毫留,一劍重新刺破我口,手腕微轉,將我心絞爛。
我嚨中,水一口接一口,眼前陣陣發黑,死亡要再次降臨了……
疼……
太疼了……
9
短暫的黑暗后,一口氣自嚨提起。
我抬手向口,手心下潰爛的慢慢愈合,微涼的漸漸回溫。
花解語守在一旁見我再次醒來,終于咬了咬牙死心離開。
我想,那莫名使我起死回生的力量不知還能撐幾時。
其實一開始,我是不知道那力量的。
只一日,花解語與顧虞吵完架后,突然發了瘋,找到我后不帶毫猶豫刺穿我口,里還念念有詞。
「只要死了,這世界沒了主,男主就會喜歡我了吧?我就能回家了吧?」
我聽不懂的話,只看見后雙目紅腫、驚慌失措向我奔來的顧虞。
呵!
惺惺作態!
我以為我會死,可我沒有。
不過一刻鐘,我在顧虞懷里醒來,破碎的心臟完好如初。
我茫然掃視四周,顧虞雖詫異卻松了口氣,剛崩潰的眉眼重新恢復往常的冷淡輕蔑。
花解語瞪圓了眼睛看我,驚懼、絕加。
從此后便變了,就像個緒不穩的瘋婆子,再無初見時那如初生小草般的生機,也總琢磨些讓我稀奇古怪的死法,顧虞也再無那日失態之舉。
半夜。
半夢半醒間,有溫熱帶著酒氣的呼吸撲在我臉頰上。
我睜眼。
年微紅詭艷的臉龐近在咫尺,薄薄的幾乎著我的耳垂,炙熱的呼吸拂過我的脖頸,引起一片黏膩。
我下意識想將他踹下去,卻被他夾住了,顧虞在我耳邊咬牙切齒,惡劣道:「沒了那畜生,你就什麼都不怕了嗎?那后山封印著的大妖你怕不怕?你怕不怕這蒼生因你的失職,不復存在?」
我推搡著顧虞的作一滯,再次嘆他的無恥。
我不明白他不抱著他的小心肝親熱,半夜跑我這來威脅我逗著我玩干什麼。
他這般舉,又將我當了什麼?
我泄了力,似條死魚。
顧虞卻得逞地將我摟進懷里,
從腔發出兩聲輕笑,手指在我腰上挲著。
我盯著他帶笑的眉眼,神思微頓,深藏在腦海里的記憶蠢蠢。
此刻的他與從前很像。
10
我曾為救遇險弟子,被大妖重傷,墜妖族境。
看著弟子們離開的背影,我狠狠松了口氣,卻又悵然若失。
為劍主會去,也必須去救任何同門。
但卻不會有人來救他們以為無堅不摧的劍主。
大妖元嬰威襲來,我似條水泥魚,躺在地上難以彈,雙沒有半點知覺。
我閉眼以為自己死定了,可預想中的痛沒有出現,反而落了個溫暖的懷抱。
年單手持劍擋在前,靈力相撞的氣流吹起高高束著的馬尾,四周桃花不堪重負,揚了半空春。
我呆呆著年廓,久久不能回神。
也是這一日,我才知顧虞資質半點不遜我,卻在年年大比上,佯裝在我手里走不過十劍。
金丹與元嬰相差鴻。
顧虞用盡法寶,卻還是失了半顆金丹,碎了佩劍,才殺死那只大妖。
年打橫抱起我,步履蹣跚,微卷的碎發粘著水在抹額,他氣若游地自嘲:「這次可是將家底都敗完了……被我爹知道……怕不是會打死我。」
他聲音很小、很虛弱,但我還是聽清了。
我心頭微酸,抿了抿,有些抱歉道:「我會賠償的!我不知道會有人來……」
年似察覺到我低落的緒。
哪怕抱著我的雙臂疼得發,卻還是強忍著疼,低下頭,故作輕松般沖我笑得散漫不羈。
「小爺為何要與旁人相同?!我們不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嗎?」
「咚咚!」
我呼吸一滯,癡癡著年意氣風發的模樣,手掌僵著向口。
恰時有微風拂過,年額上本就搖搖墜的紅錦金抹額,隨風揚起,覆在我的雙眼上。
我閉眼,著手心下鼓噪得連都在沸騰的心跳。
我想:我修不了無道了,我的道心了……
「咳咳!小師姐,我的意思是能夠順手而為,卻見死不救,有損同門誼!」
上方傳來年蓋彌彰的心虛的聲音。
失了半顆金丹、碎了本命劍,也順手而為嗎?
我垂下頭,心不在焉道:「嗯,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麼?」
「同門誼。」
……
「哦……」
聽見這失落的語氣,我忽覺好笑地抬頭。
年神懨懨,致的桃花眼聾拉了下來,像只被大雨淋的小狗狗,惹人憐。
今后的日子里,我總忍不住若有似無地關注顧虞。
我練劍,他便悄悄躺在最遠的桃樹上,單著,里叼著狗尾草發呆。
我帶練氣弟子試練,他一個金丹也藏在了隊伍的最后。
為送我劍鞘,他買了五十六把,門弟子人手一把。
可我卻知道,我那把是他親手刻的,因為出奇地丑!
他出現在有我的每一個地方,卻又永遠躲在了最不起眼的位置。
我知他怕擾了我道心。
師尊總說他一副不著調、不進取的模樣,不像修道者,像凡間高門的紈绔小侯爺。
可我看見的顧虞,卻如稚子般赤誠明。
但現在……
11
「小雀,在過本尊看誰呢?」
顧虞單手掐住我脖頸,微涼的像條巨蟒,絞得我不過氣。
突然從回憶中驚醒,許是緒還未出,我抓住他的手腕,語氣委屈帶著埋怨:「看曾經的虞……」
曾經的虞不會這樣對我……
「呃……」
顧虞手下力道更甚,大手青筋鼓起,低垂著的眸如結了冰的寒潭。
可就在我快斷氣時,他卻忽地發出聲苦笑,手掌泄了力。
他看著我癱坐在榻,笑彎了眼,手指勾住我的束腰,薄在我耳郭邊吐出黏膩的熱氣。
「東隅已逝,桑榆未晚。」
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獵,有種勢在必得的氣勢。
可我卻覺得惡心,偏過頭,幾作嘔。
顧虞似被我的舉惹惱。
他一把扯開我的外衫,眼神赤像是看著賣的,上下打量我,嗤笑。
「現在還裝什麼呢?又不是沒做過。」
……
他那句話傳耳中,似道驚雷炸響,我忽地抬頭,腦中一片空白。
顧虞看我呆愣,卻以為是我到辱,難堪得無地自容。
他淺笑一聲,帶著譏諷:「怎麼?忘了那蛇里的顛龍倒?還是說需要再來一次,才能記
起?」
我神思恍惚,訥訥:「你再說一遍。」
顧虞不像上次那般忽略而過,他以為我是被他刺激到了,很是樂意地再次重復,給我重重一擊。
「本尊說既然你忘了那夜的春風一度,那不如再讓你回憶回憶。」
他說罷,握住我的肩,將我在榻上,一個炙熱惡心的吻,落在我頸窩。
我此時還似個木偶般,眼神空,任由他作為。
半晌,夜里回起我輕到幾不可聞的聲音:「我知道了。」
也確定了。
顧虞一愣,側頭微著氣:「你知道什麼?」
我閉口不作答。
他又不甘地連吻好幾下,見我沒有半點反應,才死心般抬頭,冷嗤一聲,拂袖而去。
12
他走后許久,我才終于有了反應,抖著裹進被子里,蜷一團。
我想號啕大哭,可哭聲在腔好似被棉花堵住,只能發出尖塞的嗚咽。
那個猜測我一直都有的,卻每每不敢細想。
我只要一想到眼前人并非我的年,而我真的年不知在何時,我便不敢繼續往下想。
當年,我之所以與顧虞定親,只因一次歷練,我與顧虞誤蛇,他為救我,中了毒,故意甩開我后躲進深。
等我找到他時,年藏在草堆下,白皙的皮暈開了大片紅,漉漉的桃花眼著迷離,他張著氣,熱霧彌漫。
我不知為何,想手他。
他卻驚般躲得更深,著肩側背對我,齒間溢出恥難耐的嗚咽:「小師姐……別看我……」
從不著調的年,在那晚,比迂腐的老夫子還要守禮。
我與他從未有過僭越之舉……
只是我回山后,對一事閉口不談,任由同門誤會曲解。
就連顧家主也背著顧虞提親來了,我師尊冷著臉不松口,掌門倒是喜聞樂見。
他覺得我宗若是與顧家結合,定能走得更遠,我呢,也不一定非得修無道嘛。
師尊看出是我故意縱之,私下找我多次談。
我卻似鋸葫蘆,跪在他前只字不語,握著劍柄的指尖用力得泛青。
我想,大路三千,若我真不再適合無道,也有別的路可走。
人心都是長的,怎麼可能真的無?就連師尊也沒能到劍訣最后一式。
他的本命劍更是「煙霞志」。
我想,為什麼定要一個人獨守雪霧山。
就算我了親,我也可以與顧虞一同守在這的。
蒼生與年,我都不想負。
師尊無奈嘆了口氣,對我一向欣的他頭一次流出失的神。
神思回到現實,頭下的草枕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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