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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葬場》 第 4 節 山河月

「宋玉琢,既然你喜歡的是我妹妹,不惜為了違背禮法,那我祝你們百年好合,有何不可?祝你們今生有緣,共赴深淵。」

宋玉琢還想過來拉我,我厭惡地揮起手。

「啪!」

我一掌甩在他臉上。

宋玉琢難以置信地瞪著我,雙拳握,「沈清月!我不過是擔心凝雪才趕過來的,我來看的也是你妹妹,你發什麼瘋!」

擔心嗎?可是他剛才甚至沒為沈凝雪說過一句話。

我還以為宋玉琢是真的沈凝雪,如今看來,想必是今日見到阿爹并未偏袒沈凝雪,覺得沈凝雪沒有利用價值吧?

也是,若是宋玉琢真的沈凝雪,又怎麼會和我定親呢?說到底不過是一時起了心罷了。

我冷聲道:「宋玉琢,你為鎮國將軍之子,騎卻一塌糊涂,此為怠惰。

「你如今已是及冠,卻無功名傍,此為無能。

「你游走于我姐妹之間,朝三暮四,此為不義。

「像你這樣的廢,也敢想娶我,你,不配。」

宋玉琢仿佛被到了逆鱗,一雙眼睛因憤怒而猩紅,他大口地息著,揚起手。

我卻毫不怕,「宋玉琢,這是在我宰相府,你今日敢我,不敢說讓你豎著進來橫著出去,但這屋子年久失修,若是不小心塌了,砸斷你宋大公子一條胳膊,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吧?」

宋玉琢的手就那麼尷尬地停在半空中,收回去,覺得沒臉面,打下來,他又真不敢。

我懶得理他,隨手丟下一方舊方巾,「宋公子今日撞臟了我沈府的柱子,還勞煩干凈再走,別讓我妹妹這院子,沾了晦氣。」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后傳來宋玉琢聲嘶力竭地怒吼:「沈清月!你不過是沈府的養,沒了我,你就什麼都不是,我等著你跪下求我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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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連日來對沈凝雪表現的喜歡,也不過是認為沈凝雪這個親生兒才該是他聯姻的對象。

5

翌日,阿爹阿娘便去將軍府退了親。

一時間坊間流言四起。

一日,我為手中經營的鋪子采購完宣紙,剛在茶樓的雅間坐下,便聽見樓下的說書先生正把宋玉琢與沈凝雪的故事當話本,賣力地講著。

我在心中翻了個白眼,不用想也知道是沈凝雪的手筆。

只是一旦涉及宋玉琢,做事完全不帶腦子。

如此編排,日后沒有人敢娶事小,連累宰相府名聲事大。

無論是宋玉琢還是沈凝雪,都覺得我一個養,離開宰相府就什麼都不是。

可他們怕是不知,我自就喜文字,又極經商天賦,經過阿娘多年教

導,如今京城最大的蘭玉書坊背后的東家便是我。

我把玉兒邊。

「告訴咱們所有的書坊,盡快出一些,一個男子同時上姐妹二人的話本,把其中的男子寫得越負心越好。」

玉兒應聲,卻并未退去,而是暗中朝我遞了個眼神。

我轉,視線再次被那一抹玄占據。

安北斜靠在雅室門邊,一常服,頭戴玉冠,不復那日宴席上的貴氣人,倒顯得溫文爾雅。

說實話,安北這氣質,堪居京城男子之首。

如果不是他剛聽到了我說話,如果不是他只要將今日之事傳揚出去,便會讓我落個心機算計的名聲,我大抵會同京城那千萬懷春一樣淪陷片刻。

「太子殿下,真巧,殿下也來這里喝茶?」我有些尷尬地屏退玉兒,躬行禮。

安北氣定神閑地走到我對面的雅座上坐下,并示意我也坐下。

「其實不巧,孤是專門來找沈小姐的,只是不小心聽到沈小姐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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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北瞇著眼,緩緩前傾,隔著一尺長的小茶幾,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所以,沈小姐不會殺孤滅口吧?」

不知為何,我心跳有些加速,一抹紅暈迅速攀上臉頰。

離得太近了,近到我能聞到他上那淡淡的熏香味。

我果斷踢了茶幾一腳,實木茶幾紋,我帶著椅子后退了一尺有余。

「殿下說笑了,臣怎敢有如此大逆不道之心?」

安北微挑,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那沈小姐是打算收買孤了?可是孤什麼都不缺,沈小姐又打算怎麼辦呢?」

出食指,「一碟桂花糕。」

并不是我作死,只是安北給我的覺,不似那般手握至高權柄的冰冷,反而有一種親切之

果然,他亦出食指,輕輕我的指尖,「,這個送你。」

指尖傳來輕的溫度,這覺似曾相識。

許多年前,曾有一人對我說過,世人皆用小指拉勾,唯獨他偏偏覺得,用最重要的食指相,才是一生的承諾。

等我回過神來,安北已經離開,我懷中多了一小壺青梅酒。

他居然只是為了來給我送酒嗎?

那人也曾說過,青州的青梅酒,最配桂花糕。

我的眼角莫名地有些潤。

安北,他,究竟是誰?

6

連日雨,南方水患,無數災民流離失所。

皇帝下令開倉賑災,阿爹第一個帶頭站出來,捐出大半家財。

雖水患得到緩解,可依舊有無數災民流京城。

我暗中讓書坊出面,救治了不災民。

玉兒告訴我,如今京中皆傳,蘭玉書坊的東家是神仙轉世的善人。

我笑笑,不置可否。

時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如今不過舉手之勞,豈敢貪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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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早早隨阿娘宮為太后祝壽,被關了許久的沈凝雪也被放了出來。

阿娘正在與忠勇侯夫人相談正歡,未曾注意到沈凝雪正若有所思地盯著我。

「沈清月!你為何惡意編排玉琢哥哥?你果然是蛇蝎心腸,你知不知道玉琢哥哥如今了多非議!」

我微笑著走上前,為整了整本也沒什麼褶皺的角,仿佛我們真是一對好姐妹。

然后趁沈凝雪狐疑愣神的時候,左手攬住纖細的腰肢,右手飛速地一拳打在的肚子上。

「啊!」

沈凝雪顯然沒料到我有這麼大力氣,疼得一時間話都說不出來。

我穩穩地扶住的腰,「妹妹你怎麼了?我不是早就囑咐過你,莫要一口氣吃掉三大碗飯,你怎麼就不聽呢?」

沈凝雪疼得話都說不全,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半句罵我的話來。

阿娘立刻跑過來,沈凝雪的眼淚不要錢似的掉下來,「阿娘,是沈清月打我!」

阿娘疑地看了看我,又對沈凝雪搖了搖頭,低聲道:「雪兒莫要胡言,你姐姐自小行事得,怎會與你手?而且你姐姐自小弱,怎能打得疼你?」

我在阿娘后笑靨如花,前世我至死都秉持著阿娘教的禮節氣度,可是如今,也該變變了。

從我重生起,就背著阿娘日日習武,如今雖不至于能與男子相搏,但力氣倒是大了許多。

阿娘側面提醒沈凝雪不得極其難,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頃刻間便安靜了下來,道:「阿娘,我不疼了,是我錯怪姐姐了。」

阿娘疲憊地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沈凝雪如此的小伎倆見得太多了,自然不會想到這次真是我干的。

我閑庭漫步地隨阿娘了席,只是我向來只喜書中文字,對歌舞無甚興趣,只覺得有些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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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張間,目倏地和安北的目相撞,我立刻低下頭,他居然在看我

,他為何要看我?

不知為何,我有些心緒不寧,同阿娘說一聲便離了席,在宮中兜兜轉轉,最后走到了花園的湖邊。

后傳來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我心中暗笑,沈凝雪果然跟來了。

7

前世,便是在這湖邊,沈凝雪突然出現,與我聊起水患災民,把自己說得大義凜然,傾囊相助,之后立刻畫風一轉,讓我捐出隨玉佩。

那玉佩我自小戴著,曾經有京中貴愿花萬兩黃金與我相換,但被我拒絕了。

前世我斷然拒絕捐贈,不想此剛好是皇后帶眾嬪妃賞玩的必經之路,我們的談話全被聽見了。

自此,我這小肚腸的名聲便傳開了,這玉佩更是被渲染某個男子的定,讓剛剛定親的宋玉琢對我發了好大一通火。

那是我第一次求阿娘,是阿娘幫我登了將軍府的門,才穩固了那段可笑的姻緣。

今生,我要他們把欠我的都還回來!

我佯裝驚訝地看向沈凝雪,「妹妹怎麼在這兒?」

沈凝雪眼里冒著火,但還是裝出一副溫婉可人的樣子,同我打了招呼。

寒暄了沒幾句,沈凝雪便原形畢,「姐姐,如今京城有那麼多災民,不如姐姐你捐出隨的玉佩,聊表心意,如何?」

我上前一步,沈凝雪直接被嚇得后退了半步,生怕我再手。

「妹妹怕是不知,姐姐已經捐了萬兩白銀,那已是姐姐的全部家了。」

我早已將這些年書坊的收全部捐出。

好在當初編寫話本并未留下什麼話柄,如今我倒也不怕被人知道我就是蘭玉書坊的東家。

沈凝雪明顯不信,不屑道:「我怎不知姐姐竟有這等本事?既如此,那姐姐也絕對不差這一塊玉佩了吧?」

我正道:「我捐款走的是府渠道,我賺錢亦是正規經營,我有沒有這等本事,旁人一查便知。倒是妹妹你,分文未捐,卻錙銖必較,倒是打起我本命玉佩的主意,是何居心?」

沈凝雪也不裝了,「一塊玉佩而已,那麼寶貝,難道是姐姐的郎所贈?怪不得你每日佩戴。」

我搖搖頭,「妹妹,這件事我不是只告訴過你嗎?」

沈凝雪蒙了,「什麼?」

「我弱,幾次大病都險些沒撐過來,是方水寺的住持為我賜了這塊玉,自此日日戴著,才好些。這件事明明只有你知道,如今你卻是想要了我的命嗎?」

沈凝雪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好不稽。

我后退兩步,退至湖邊。

果然,知道我自小怕水,此刻肆無忌憚地朝我跑了過來。

皇后等人必然在附近,但畢竟還隔著花叢,看不真切這邊,我若了湖,大可以說是我自己掉下去的。

只是低估了我的法,我輕輕一側,順帶踢了一腳。

沈凝雪直接砸在了皇后最喜歡的荷花上,識水,倒是淹不死,但是無論上還是臉上都沾滿了污泥。

沈凝雪早已顧不得規矩,在水下不住地向我怒罵著,卻看見岸上的我閉上眼睛,緩緩倒向岸邊。

一雙溫暖的手及時扶住了我,我把眼睛睜開一條,正對上安北擔憂的目

怎麼回事?前世他明明從頭到尾都在宴席上。

我附在他耳邊悄悄說:「臣沒事。」

不知是不是我看錯了,安北的耳朵一下子變得通紅,怪可的。

我不過是怕沈凝雪再以弱者的姿態落井下石,所以提前服了會讓人脈象看起來虛弱的藥。

可下一刻,我聽見安北看似認真地為我把脈后,大聲說道:

「傳醫!沈大小姐這是中了迷藥。」

我……我怎麼不知道?

「沈大小姐為災民捐款之事,整個京城都知道,誰敢置喙?」

誰說的?明明只有我爹娘知道!

「給自己的親姐姐下藥后,還想推水,這分明是殺人之舉。就罰你去宮門口跪上十二個時辰,好好反省。」

說得真不錯,這麼看,中的是迷藥也不是不行。

「今日沈大小姐恐難醒來,此離東宮最近,不若就先留在東宮偏殿,明日孤親自遣人送沈大小姐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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