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還想在政事上有所謀劃,只能通過其他法子。
他本就子急,再加之他在高位做了多年,如今再讓他從那九品小一步步爬上來,自然是沒這個耐心的了。
那便只有用偏門之法。
「如何?消息可放出去了。」我品著杯中上好的茶水,只覺得心中暢快非凡。
想是不久,那只著急的狐貍就會上鉤了。
他心不定,自是方寸大。
朝為,除了走正道,走后門自然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在京中現在無權無勢,若有可幫襯之人,他定是會甘之如飴。
「師傅,已按照您的吩咐,給郡主和季景黎那同時放了消息。」
他們兩個,一個圖,一個圖權,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不過是遲早的事。
而我只不過給他們提供了一個親近的機會罷了。
只是,季景黎,就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消,那位榮親王捧在手心的寶貝郡主了。
8
「誒喲,這不是季大人嘛,這看著臉可是消瘦了不啊。近些時日來天熱,容易食不振,不如我向陛下請命,為您請個醫把把脈。」
上朝之前,一眾員正三三兩兩地往大殿走去。
我故作夸張的聲音,不大不小,恰恰好地落了他們的耳中。
這些其中自是不乏上一世跟在季景黎邊的老頑固。
上一世,季景黎借用他們心中腐朽的政見拉攏了他們,如今我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絕不可能輕易放過了他。
季景黎臉未變,可卻也說不出半句辯駁之語。
畢竟,他爬上郡主的床,借榮親王之勢在朝堂上嶄頭角一事,在我的推波助瀾之下,早已是人盡皆知了。
周邊的大臣哪個不是一步步寒窗苦讀多年爬上來的,可在場那麼些年,骯臟事兒也見了不了。
我不過稍稍提點,他們心中便早有決斷,季景黎這副腎虛的模樣是何緣故了。
「咳……何統。」老丞相的一聲咒罵,帶了周邊人的緒,看向季景黎的目也越發地不屑起來。
我理了理袍,勾了勾角:「季大人,本就與輕云先去殿前候著了,我們下次再聚啊。」
季景黎那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的目被我拋之腦后,我連上朝的步子都輕快了不。
「師傅,為何季大人的臉如此難看呀?這天熱也不至于這般……」江輕云快步跟上我的步子,一臉好奇地提問。
我臉上的笑意僵住,我忘了,輕云雖有將相之才,但終究不過是個剛進場的小白兔。
面對得了場上的爾虞我詐,可對這男之事可還依舊是一竅不通。
我頓了頓腳步,仔細思索了一番,看了看那純真的雙眸,言又止了幾番還是開口:「乖輕云……這……男之事,一旦過度……」
「師傅!我……懂了。」的臉變得愈發通紅。
我本打算同高談闊論的手尚未放下,聽得這番,也只得在空中頓了頓,裝作若無其事的正經師尊模樣。
「一點就通,可塑之才,可塑之才呀。」
9
其實今日上朝,我還是極為期待的,畢竟上一世,季景黎便是靠著從我這兒套到的水患解決之法,進一步在朝中得了認可。
「沁水患一事可有解決之法啊。」聽到這話,我不勾起了角。
我并沒有急著開口,總有人會比我更急不可耐的。
這樣一個有竹的升遷機會,他又怎會容許錯過呢。
「臣有本啟奏。」
果不其然,陛下的話音剛落,季景黎的聲音便從大殿的一角傳來。
他弓著子,卑躬屈膝地走到了我的邊。
這還是這一世,他第一回能走到我邊的位置。
可他是為了上奏,而我,本就該站在此。
走后門的人便是關系再,也做不到讓他能一步登天的道理。
我上一世帶了他那麼久,他也是學到些本事的,稍稍往前爬了幾步,也算是讓榮親王看見了他的可用之。
這也正是為什麼,他明明在親王府廝混,卻依舊能讓榮親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道理。
季景黎的聲音里是掩藏不住的激,只不過,所說之法,幾乎與前一世無異,倒是稍稍聰明了些,將后期補救的法子也一同呈報了上去。
語畢,他原本弓著的脊背甚至都直了一些,因為他知道結果。
我冷哼了一聲,恰巧了他的耳。
便是那脊背得再直又如何,心不正之人,旁人的一個表,也能讓他冷汗涔涔。
接下來,便是他預料不到的變數二字了。
「臣以為,季大人之法有失妥當。」江輕云立于我的側淡淡開口。
10
此言一出,我都能覺季景黎的子都微微晃了晃。
一遇到事兒就了分寸,毫無長進。
「季大人所言疏通修堤之事,雖是治水之眾,可臣曾路經沁,若貿然修堤,定會耗費巨大人力力,此等災禍時期,定會引起民憤。」
江輕云每說一句,我就到周邊人的氣便低一分,而我的臉越發舒緩一分。
要不怎麼說,我收了個足夠聰明的好徒弟呢。
句句所言,皆是上一世我未講全的。
我當時心中不過初有雛形,隨意探討了兩句,他季景黎便急不可耐地拿著去向圣上邀功。
當時因著他是我的徒弟,有我在后期一步步為他保駕護航,將那些欠缺之事料理完善,可到底,這最初的法子,還是頗多的。
修修補補之法,又怎及得上初始便是心謀略之策呢。
「臣以為,修堤一事不可之過急,沁一帶河流泥沙較多,若能以束水沖沙之法作為緩沖,再因勢利導,定能解水患之禍。」
聽著江輕云的話,我不在旁邊點了點頭,我前幾日不過只提點了幾句,就能有這般見解,實屬不凡。
朝堂上沉默了片刻,便聽見上位者的聲音傳來:「妙儀,你教了個好徒弟啊。」
「臣謝陛下謬贊。」
不過也是可惜季景黎了,他等了良久的上位之法,今日終是毀于一旦了。
「恭喜京大人啊,江大人是大才啊!」
「恭喜!」
季景黎的那些法子,在眾朝臣的掌聲下,早就埋沒在了塵埃里。
誰還會記得一個百出的無用之法呢。
一聲聲道賀幾乎在下朝的路上沒停過,而上一世意氣風發的季景黎,如今也只能頹萎地走在隊伍的最后。
江輕云的腳步輕快,走在我邊的步伐都忍不住跳起來,就差沒搖著尾來我跟前討賞了。
「就這麼激?」
「師傅,這可是你頭一回用這般贊許的目看著我呢。」
聽著
這話,我不被逗得笑出了聲,不過是一個眼神,竟如此寶貝。
「師傅,你不知道,我從小時候起,就把你當榜樣的。你是南朝最厲害最厲害的大,我也沒想到真的能被您選中,那日我還不敢抬頭呢……」
似是打開了話匣子,一開始,便停不下來了。
在我旁手舞足蹈地描繪著對我的崇拜之,眼前,卻被一道黑影擋住。
是季景黎那張森森的臉。
這一回,怕是王府那里也不好代了吧。
最不屑子的季景黎,不知又要花多心思,去討好那位郡主,以此來委于親王府了。
「師傅……可否與我相談一二。」
師傅?我可快有十年都未曾聽他這麼我了。
11
「輕云,先去馬車上等我。」我倒是想看看,他季景黎能說出什麼花來。
「師……」
「季大人,我可擔不起你這聲師傅。我的徒弟,只有江輕云一個。」季景黎的話還未開口,便被我打斷。
他形一頓,似是有幾分搖搖墜之勢。
他的招式,是愈發不流了。
「怎麼,近些時日來沒睡好?我看你眼眶發黑,季大人,我就說,還是該請醫看看的,您若不好意思開口,我替您開這個口呀。」
我勾著角,嘲諷地向他。
這京中,誰人不知,親王府的郡主最喜行床幃之事。
那花樣,怕是青樓的花魁都不如的。
季景黎本就發黑的臉如今更似是蒙了一層黑布般,濃濃的污濁之氣,圍繞不散。
他穩了穩心神,好不容易才開口:「師傅,今日水患之事,可是你……為了報復我?」
「呵——
「報復?我與季大人無冤無仇,何來報復一說呢?
「朝堂之上,自然是各憑本事,季大人的心思,還是放在正途上為妙。」
我驟然下聲,聲音不自覺冷厲了幾分,不再愿與他在這浪費時間。
「師傅!今日之事,只有你我二人事先知曉,上一世,你也未曾提出此法,難不不是有意為難我?」
季景黎是上位者當了十年,未曾居安思危過,竟連弱強食這一基本的規則都忘了。
「為難你?我便是為難你,你又能拿我如何?
「又或者說,我便是殺了你,你又能拿我如何?
「季景黎,沒了我,你能走到哪一步?你如今又居何位敢如此同我說話?你又是靠著誰,能得了朝堂?」
我一聲聲質問,厲聲打破他那殘缺的幻想。
季景黎聽著我的話,越發氣急。
大約是昨夜縱過度,今日又急火攻心,竟是直突突地要往地下倒去。
我一個轉,極為眼疾手快,避開了他。
狗東西,還想倒在我上,臟了本的服。
12
我剛一上馬車,江輕云那雙眸子便亮晶晶地向我。
這丫頭,先前還沒發現,竟是個十足的活潑子。
這些日子以來,在我跟前也是愈發的放肆,我出去喝酒要管,晚歸了也要管,除了在談論政事時謹慎沉穩,其他時候簡直跳得不樣子。
「師傅,我剛剛聽季大人您師傅。」的尾音婉轉,聽著有幾分委屈。
「你聽錯了。」我擺擺手,閉目養神起來。
一旦和這丫頭解釋,怕是沒完。
「那師傅,前幾日你才同我談水患一事,今日陛下就……」
小丫頭顯然是察覺到了什麼,只是我和季景黎的事,知道得越便越安全,保不齊這狗東西會想出什麼招來。
「江輕云。那我問問你,你同那林軍的謝將軍是個什麼關系啊?」我巧妙地轉移了話題。
小丫頭,小小年紀,還在這試探起我來了。
我睜開眼,彎著眼眸向。
這對著我能言善辯之人,如今卻紅著臉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花來。
他們二人之誼我早就看在眼里,那位謝將軍也是個可塑之才,人也正直,其實我并不反對。
不知怎的,這丫頭總避著我,像是生怕我發現了什麼一般。
「我……我錯了,師傅。」
聽著這話,我不皺了皺眉頭。
「男之事,你們兩相愿,互生愫,謝將軍也是個不錯的人才,你何錯之有啊?」
低下頭輕咳了咳:「我以為……以為師傅不喜男子。」
13
「你就是這麼看為師的?」我不提高了幾分嗓音,我在眼中就是這麼個形象?
我自認為我還尚且是個嚴厲的老師來著。
「師傅不是當時對那季景黎說,爾等男兒何以為我徒?
我又恰巧是那其中唯一一個子。」
嘀嘀咕咕地開口,卻是一字不差地落了我耳中。
「那我問你,何為爾等?」我抱著臂,挑眉著。
似是反應了過來,臉驟然憋得通紅。
「誒……想不到,我在我這徒兒心中,竟是這般以偏概全,以偏見待人之人。」
我裝作嘆息不已,失至極的模樣。
果不其然,小丫頭被我逗得連頭都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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