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護工來提醒病人休息。
傅聿城也沒有多和傅老爺子閑聊,起給他的被子蓋好,語氣隨意道:“還沒有呢,所以您老人家最好活得久一點,否則連曾孫子都看不到。”
傅老爺子橫了他一眼,“你這臭小子,剛夸你兩句你就來勁兒了是吧?”
含糊不清的嗓音依舊可以到老爺子的脾氣,瞧著倒是多了幾分生機,比方才病氣泱泱的模樣要好很多。
傅聿城彎了彎,將老爺子到護工手上便跟著保鏢離開病房。
病房外的走廊只有消毒水的味道,比起房間有人居住的痕跡,外頭顯得清冷很多。
傅聿城也沒有急著離開,從病房出去后又回頭看了一眼。
莫名,心中竟然生出幾分不舍。
他抬起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似乎在屬于人類的。
從前只覺得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用的東西。
除卻拖累,沒有其他任何的作用。
就好比西爾斯城替人賣命的亡命之徒,有多不是因為家人牽掛,被當作人質,于是他們才費勁心力地替別人做事。
而今看著老人垂暮,似乎擁有一些不一樣的。
傅聿城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的,腦海中回想著方才老爺子嗔怒責罵自己的模樣,不扯了扯角。
這麼多年,好像才活個人樣不久呢。
“阿行,怎麼在病房門口不進去啊?還是剛才里面出來?”
后傳來人溫婉的嗓音。
傅聿城循聲回頭,隨后便看到人的面龐瞬間變得呆滯。
顯然,認出自己不是另一個孩子了。
只見過傅聿城匆匆幾面的溫愣在了原地。
好半晌,才從間溢出聲調。
“你……”
“傅聿城,”傅聿城主開口,對著自己有緣關系的母親打了招呼,“好久不久,母親。”
對于這位母親,他自然是沒有多的。
但或許是這些年陪在那老頭子邊的有一份,再加上母親這個份使然,多多是讓他想與深、通一下。
哪怕是,在自己腦海里面構建一個母親的模樣。
哪怕是,只是將他生下來,不曾養育過他。
溫顯然是沒有料到他會這樣客氣的。
聽到這個母親的稱呼時,眼底還閃過一驚訝,優雅致的面龐也是說不清的復雜緒。
傅聿城也沒有等反應,余掃了一眼病房,道:“爺爺剛剛吃了藥休息了,您恐怕來得不是時候。”
溫張了張,收斂了些許緒,回復道:“我知道的,這些時候一直都是我在照顧老先生,我過來只是看看他有沒有老小孩的脾氣犯了不肯休息,怕護工不住他,也沒料到你在……”
傅聿城了然,點了點頭。
想想也是,傅家如今子嗣凋零,家里就沒有多人。
傅北行掌管著偌大的公司,即便有孝心每天都過來,恐怕也得到晚上下班。
能每天都過來照顧傅老爺子的,也只有沒有什麼職務在的傅夫人了。
“看來今天是你過來,老爺子心好,所以安安份份地休息了。”
溫緒這個時候才恢復從容,上上下下掃了傅聿城一眼。
“既然老爺子已經睡下,那我就不過去打擾,一起回吧?”
語氣是客客氣氣地詢問。
傅聿城自是沒有意見。
垂眸掃視了一眼這位被生慣養的傅夫人,默然地點了點頭。
與四年前相比,歲月還是給溫上留下了許多痕跡。
當然,也或許是因為這四年里發生的事太多。
先是見到了從出生就被抱走的兒子,還沒有從喜悅中緩過勁兒來,養在邊的小兒子就住進了重癥室,渾的皮囊幾乎都被燒盡。
也幸好老天保佑,才讓他撿回來一條命。
可這邊剛傳來好消息,另一邊又傳說大兒子墜深海,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仿佛這一對雙生子就是被詛咒了一般,只能有一個人好好存活。
而后的四年,一邊掛念著不知道是否還活在人世的長子,另一邊又是與自己越發不曾親近的小兒子,心中郁結積,自然是不比四年前心態平和,蒼老也在自己臉上越發明顯。
不過四年,好像老了十歲不止。
也就是貴婦的生活質量還在,姿態氣質不減。
但眼下也不是再回憶從前的時候。
溫對這位長子的緒是十分復雜的。
一面是因為沒有養在自己邊,又是自己上掉下來的一塊,難免因為時間的化而對他過多包容。
很想問問這四年他在哪里生活,過得怎麼樣。
但另一方面又想起他當初做的那些事。
將自己的親弟弟坑火場,又帶走姜予安那個小丫頭不見蹤影,實在是做得太過分。
或許是時間淡化記憶里那些不好的事,連帶四年前看到傅北行險些慘死搶救室的焦急也消失得然無存。
此刻,作為一個剛看到孩子的母親,溫只想和邊的孩子好好敘敘舊。
一路沉默到醫院一樓,終于張了張。
“這些年,在外面過得可還好?”
大抵是沒有料到溫會主與自己閑聊這些,傅聿城頗有些意外地低眸,眼底緒莫名地掃視一眼。
溫也沒有等他回答,自顧道:“先前聽你爺爺說你墜深海,人都沒有找回來,咱們都很擔心你的安全,現在看你好好地站在這里,似乎這個心才安定下來。這些年在外面,吃了不的苦頭吧。”
傅聿城聞言,眼中的緒更加復雜。
他腳步頓了一下,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也不知曉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其他。
“我還以為,你要問我當初為什麼要對傅北行做出那樣的事呢。倒是不想,母親開口竟然是關心我在外面過得好不好。”
話音落下,明顯看出溫的面大變。
傅聿城也不和多聊。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和溫告別。
“抱歉母親,晚上我約了人要去吃飯,就不和你在這里多聊了,下次再見。”
溫還沒有從方才那句話里回過神,呆愣愣地點了點頭,道了聲‘好’,看著長子慢慢遠。
也不知曉想起什麼,忽地喊住傅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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