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如此,」老修緩緩點了下頭,「請原諒我沒有在一開始便開誠佈公的坦白一切,而現在又來懇求你們的幫助。這畢竟關係到兩百條人命,我必須謹慎對待自己做出的每一個選擇。」
導管的狗樂著說道。
「沒關係,遊戲任務不都是這尿麼,我懂的——」
「閉吧你。」
老鷹捂住了這傢伙的,示意那位老修不要在意,只管繼續說下去。
那老修愣了一會兒,隨後輕輕點了點頭。
「……於是我一邊等待著亞爾曼先生冷靜下來,一邊觀察著你們。現在的我可以確信,如果連你們都不值得信任的話……那這個世界上恐怕也沒有人能幫助我們了。」
面對著一雙雙注視著自己的視線,緩緩的開口,說出了整個聚居地無人願意提及的、那天夜裏發生的事……
……
時間回到了點燃一切導火索的那天晚上。
一群人惴惴不安的等待在教堂,卻聽見那魔鬼般的聲音從門外飄了進來。
「比?嘖嘖……真是個好聽的名字。」
就在那話音落下的同時,教堂的大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了。
坐在大廳的眾人一陣,紛紛向門口投去了驚恐的視線。
母親將孩子的抱在懷裏,丈夫站在了妻子的前面。
看著那一張張討厭的臉,安沃的臉上帶著憎恨與鄙夷,帶著後二十餘名荷槍實彈的士兵,踏了他曾經虔誠禱告過的地方。
「安沃!」
認出了那張臉,伊舍爾死死地盯著他,一臉怒容地斥責道,「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我在幹什麼?那你呢?你又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安沃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怒火中燒的咆哮道。
「你把不該活下來的人帶到了這裏!兩百多個威蘭特人!是你!是你讓玷污了銀月神的教堂!」
「玷污不了教堂,但骯髒的靈魂卻會!」梅爾吉奧也站了出來,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曾向自己虔誠禱告的男人,「你不該來這裏,如果今天你犯下的罪,誰也寬恕不了你。」
在看到梅爾吉奧的時候,安沃的瞳孔有些,下意識地想躲開那雙銳利的視線,但手中的槍卻給了他勇氣,最終還是讓他狠狠地瞪了回去。
「……梅爾吉奧先生,我尊敬你,也很謝你總是講故事給我們聽,還教我們識字……也正是因此,我得勸告你,別管這件事!你終究不是聯盟的人,只是駝峰王國的公民!」
「我並不是以聯盟的份在和你對話,也不是以駝峰王國的份,而是以人的份,」梅爾吉奧不卑不地看著他,一字一頓的說道,「回去吧,就當你們沒有來過……這是你的罪孽得到赦免的唯一機會,向前一步便是深淵。」
安沃陷了沉默。
教堂里的一雙雙眼睛都盯著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他作出決定。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最終還是說出了那句比月更冰冷的話。
「……這是亞努什下的命令,你以為我想這麼做嗎……我一點也不想,但我也是迫不得已。」
不等伊舍爾和梅爾吉奧開口,他看了一眼將孩子摟在懷中的瑪格麗,又看了一眼驚恐盯著他的薩哈度管家以及那個帕文的起義軍小夥子,隨後繼續說道。
「所有的威蘭特人必須死,這是亞奴什大人的命令,也是我的上級阿布賽克的命令。如果我空著手回去,我沒法和他們代。」
接著他又看向了伊舍爾,眼神複雜地說道。
「醒醒吧,波爾是不存在的……你以為你能救下來一些人,其實你只會讓事變得更糟。」
接著他又看向了梅爾吉奧,那個總是帶著他們,祈禱給他們讀報紙的牧師。
「梅爾吉奧先生,我很謝您,您讓我看到了世界上存在著另一種可能……無論是千族千神之外的信仰,還是帝國之外的另一種國度。」
「我發自心的它降臨在這片撒了鹽的土地上,改變我和我同胞們的命運……但你我應該都很清楚,變革就沒有不流的,泥沙俱下時一定是得傷筋骨的。」
「何況即使是在您的故事中,巨石城的白雪之下也不是沒有一骨。那天晚上有太多的人都被埋在了過去,並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第二天的朝。」
梅爾吉奧啞口無言,只是怔怔的看著他,似乎是沒想到他有這般覺悟。
而除了那錯愕之外,這位牧師的眼中又不盡惋惜——
可惜他人微言輕,阻擋不了那奔騰的泥沙,只能隨著那泥沙順流而下。
要麼就只能像伊舍爾那樣,被徹底的淹沒在泥沙里。
安沃繼續沉默地看向了那個將孩子護在後的母親。
「瑪格麗對嗎?」
沒有向後退,瑪格麗起了膛,看著他的眼睛。
「是的。」
安沃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今天站在我旁的都是銀月神的信徒,我親自挑選的他們和我一起過來,因為我不想.了銀月神的神殿。」
「我能保證你和你的孩子面的死去,不必向外面的那些人一樣臨死前盡侮辱。槍決還是自縊,你替自己和自己的孩子選一個吧。」
比的眼中噙著淚水,幾乎要忍不住那眼淚掉出來。
不過這時候,瑪格麗忽然將手掌放在了的頭頂,像爸爸平時的頭頂時那樣輕輕的著,接著又握住了的小手。
不知為何。
忽然不那麼害怕了。
「安沃,是你的名字對嗎?」瑪格麗看著他,聲音不卑不的說道。
安沃語氣乾脆的說道。
「沒錯,士,如果恨我的話,下去之後儘管詛咒我好了,我自會去地獄里贖罪。」
瑪格麗搖了搖頭,看著他繼續說道。
「我不恨你,我自己也並非清白,即便我沒有親自迫過你們,但我的丈夫和其他人確實有這麼做過,而沉默亦是罪大惡極。」
「不,夫人……」
站在他旁邊的僕忽然跪在了地上,看著站在門口的安沃哀求道。
「夫人是無辜的,對我和其他人一直都很溫和……我很小的時候便失去了親人,是收留了被賣到民地的我,並像照顧家人一樣照顧著我。也許其他人確實對你們做了不好的事,但請相信我,和那些人不一樣——」
「夠了,優蘭達,請不要再說了,」瑪格麗用溫的語氣制止了,接著看向了站在門口的安沃,「是大荒漠的倖存者,不是威蘭特人,和你們的差別其實不大,可以饒一命嗎?」
安沃並沒有反對,只是聳了聳肩。
「那就麻煩梅爾吉奧先生將打扮修了。」
他其實也不想殺無辜,雖然他無比討厭跪在地上替自己主子求的奴隸。
梅爾吉奧嘆了口氣,在口畫著月亮,跪在地上的僕哀求的搖著頭。
「不……我可以去死,請讓夫人和比——」
「夠了,優蘭達,非要我說閉嗎!」瑪格麗忽然提高了音量,打斷了喋喋不休的。
安沃無於衷的看著教堂的爭吵,直到那個瑪格麗的人重新看了過來。
「還有什麼求的話嗎?」
「我不想為自己求,就像我先前說的那樣,今天的下場姑且算我們咎由自取。」
說到這兒的時候,瑪格麗握住了兒的手。
「但也請容我說一句,至放過孩子們吧,們沒有選擇如何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權力,們不應該承擔屬於我們的罪,我們的罪應該由我們自己來償還。」
安沃沉默了一會兒,用很輕的聲音說道。
「我說了不作數,就算我放過了們,等下一波人來的時候會發生什麼就不好說了——」
梅爾吉奧忽然開口說道。
「可以讓們躲在地窖里,你知道那個地方……只要藏好了是不會被發現的。」
安沃愣了起來,看著梅爾吉奧和那老修的眼睛,原本堅決的神漸漸搖了一分。
他猶豫了有些久,出來一句話。
「……會發生什麼我可不管。」
老修站了出來,看著他輕聲說道。
「我會藏好他們,如果有什麼麻煩,就讓我來承擔好了,反正我這把年紀也沒多日子了……他們的路還長。」
心掙扎了很久,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作快點,就當我晚來了五分鐘。」
「謝謝。」
瑪格麗看著他,誠懇的鞠了個躬。
不過安沃卻沒有看著,只是出一隻沾著的煙盒,抖出來一支香煙。
因為食指的抖,他足足折斷了三火柴才把煙點著。
教堂里的威蘭特人很清楚自己的境,沒再做那無意義的求饒,和自己的孩子說了些告別的話以及叮囑,便將他們給了教堂的老修。
「媽媽……」比拉著母親的手不願意鬆開,哀求的看著。
「乖……」瑪格麗蹲下來,輕輕了的頭,「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要出聲,一定要安靜地等到爸爸回來……答應媽媽,好嗎?」
「嗯……」
比發出了一聲很輕的啜泣,最終還是跟在了老修的後,被後者帶去了教堂的地下室。
一些孩子忍不住的哭出了聲來,但在父母眼神的注視下,最終還是把盈滿眼眶的淚水憋了回去。
他們是威蘭特人。
威蘭特人是不流淚的。
在誕生的那一刻,他們的眼淚就已經流幹了……
一煙的時間。
孩子們都被帶去了地下室,包括老修也走了回來,教堂的大廳里只剩下了年人。
安沃將煙頭丟在了地上踩滅,隨後看向了瑪格麗。
「想好死法沒?」
瑪格麗看了周圍的同胞們一眼,隨後看向了他,平靜地說道。
「用槍吧,見了,聽了聲,應該就不會有人來了。」
安沃咧了咧角。
「來還是會來的,但也許不會看的那麼仔細吧……銀月神在上,請原諒您信徒的無奈之舉。」
說著,他拉了槍栓,將子彈上膛。
然而就在他準備手的時候,一直沉默著的伊舍爾卻站在了他的面前,一不的看著他。
安沃皺起了眉頭,銳利的眼神盯著這個額頭上纏著繃帶的傢伙。
「你這麼做無非是多添一,別以為我下不了手。」
伊舍爾面無表的看著他。
「……我沒這麼想過,這個世界上可沒你做不了的事兒,但了手之後呢。」
安沃冷冷地說道。
「那不需要你心。」
「不需要我心?我們可是教友,我怎麼可能不為你心。」
伊舍爾瞇著眼睛,那張大義凜然的臉忽然浮起了一狡黠。
「那些孩子們知道你的名字,如果我是他們,一定不會謝你的不殺之恩,而是報殺父之仇。」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教堂門口的眾人一陣,臉上幾乎是不約而同地浮起了一淡淡的錯愕和驚慌。
甚至不只是他們!
就連梅爾吉奧和瑪格麗,也向伊舍爾投去了錯愕和驚恐的視線,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說。
這傢伙瘋了嗎?!
他們好不容易才把孩子們保全了下來!
果然,安沃的雙眼瞇了起來,就像一匹狼一樣。
食指著扳機,他輕聲說道。
「……我該謝謝你的提醒嗎?」
「不用謝我,因為除了那些孩子,這裏的人所有人都知道是誰殺了們。包括你面前的我,包括梅爾吉奧先生。」
伊舍爾咧笑了笑,死死的盯著他的眼睛。
此刻他的模樣不再像是什麼虛無縹緲的波爾,而是一隻狡猾的老鼠。
而且是一隻敢對著狼齜牙的老鼠!
「……我猜你現在肯定後悔了,甚至還想殺了我,這裏的其他信徒,乃至梅爾吉奧先生。但我告訴你,這是沒用的,就算這裏的人死了,外面的人也一樣會記得這裏發生過什麼。」
「你能殺多人?能把你的上級也殺了嗎?你做不到的,他會為你請功,你拒絕不了的!威蘭特人一定會回來,而到了那時候你就死定了,這筆債一定會算在你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