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待到下人們都出去了,他依舊還是坐在那兒。言永寧長發披散下來,穿著自己淺黃的寢坐到繡架旁邊,去繡那未完的牡丹雙麵繡。
再抬頭,莫冉已經從書架上拿了本書在看,全然沒有要洗漱就寢的意思,也沒有要獨自回去。
言永寧的耐心終於磨了,困了,可是不敢就這麽睡。將手中繡花針一放,五投地。
起走到莫冉邊,“你不回去嗎?”
莫冉放下書,語氣淡淡,“我若獨自回去了,你怕是永遠不會回來國公府了吧。”
......
言永寧屈服,“你真的什麽都不做?”
莫冉反應過來在說什麽,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嗯。”
出食指指著他,“連我的袖子都不可以。”
“好。”
“那你先說我姑父為何去了宗人府?”
“皇帝請康王過去隻是為了問他一些關於恭王之事,估計過幾日就會放出來了。”
宗人府大牢是什麽地方,再位高權重的皇親國戚進了裏頭就得聽從宗人令的話,十有□□出不來了。
“真的?”
“真的。”
言永寧抿了抿,若真的是這樣,早知道就不問了,此時反悔倒是不樣子,“說好了,不許到我,連裳都不行!”
“嗯。”他答應。
“洗漱完再過來。”言永寧的態度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
回到裏屋,從櫃子裏又拿出兩條棉被來,一條給莫冉蓋。一條放置於兩人中間,隻給他在床上留了足夠他翻的一塊。
莫冉洗漱好,吹了燈上了床。
言永寧這輩子從未與人同塌而眠過,此時多了一個人躺在自己邊,尤其別扭。
“莫冉。”
“嗯。”黑暗中傳來他的回應。
“你為何要娶我?”
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皇上賜婚。”
“那過兩年你能不能休了我?”莫冉這個人尚且可以忍,那個破屋子一天也不想回去住。
他又不說話了,又過了好一會,聽他說了兩個字。
“做夢”
......
“你隻是個庶子。”言永寧氣極了,撐著床榻起質問,“你憑什麽娶我?一時得誌當了丞相,你就敢娶我了?你還敢與我睡在同一張床上。”
莫冉完全沒有因為的話而怒,待說完。黑暗之中他傾向前,將到床角,語氣冷如冰霜,“我們親了,我不止可以與你同塌而眠,還可以親你,甚至,還可以對你做更過分的事。”
言永寧更生氣,從小到大,何人曾對說過一句重話。沒有。
手一掌打在莫冉臉上,綿無力的一掌。
下一瞬,手腕被鉗製住,向牆。莫冉一點一點靠近,直到,近在咫尺。
言永寧剛想開口斥責,就覺上一燙,對施暴的人還未等反應過來,立即退開了,當著的麵輕了一下。
愣了一會之後,才反應過來。他、他居然對,對!言永寧膛漸漸起伏,眼睛頓時就紅了,沒有被鉗製住的左手,又打了施暴者一掌,這次比剛才那次用力多了。
莫冉終於鬆開了,又不著痕跡地了自己的,像是在不停地回味著。兩人相對而坐,言永寧則是用手臂用力了方才被他過得地方。昔日那個比下人還不如的庶子,如今竟然敢、竟然敢、
越想越覺得惡心,又手將人推開,“你滾,別待我在我床上!”聲音已經帶了哭腔,從小,周圍人連一句重話都沒有對說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裏到過這種人,簡直是個登徒子!
莫冉這一次沒有再強勢,如所願,下了床。
第二日,回國公府,在外人覺著本該甜甜的一對新人,卻坐在馬車裏,各自占據一角,什麽話都沒有,仿佛是一對怨偶。
到了國公府門口,莫冉先下的車,出手去扶。言永寧推開他的手自行跳下車來,徑直往裏走。
此時,府外還停著一輛馬車,裏頭坐著的是莫冉的大哥大嫂,將他們二人之間所發生的事全程看在眼底。
“你這個弟弟,似乎與侯府家的嫡合不來啊。”李香畫道。
“他算什麽弟弟。”莫讓謙嗤之以鼻。“婢生的東西罷了。隻不過,讓他得了侯府這麽個嶽家,怕是要有別的心◎
這個時候,言永寧不免想到,莫冉才二十,也是居高位,若是皇帝沒有賜婚,莫冉同季雨薇倒是十分合適的。
“你同莫冉如何?他待你好嗎?”季雨薇將小爐子上住著的紅豆湯裏加了糖,在各自碗裏倒了一些。
“不好,等搬去了新宅子,我就與他分開住,互不來往。”言永寧扶了扶頭上的步搖。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一道喝了紅豆湯吃了糕點便各自回去了。剛到國公府門口,下了馬車,便見一豔子從裏頭出來,誰也不認識誰,便隻是互相敷衍地行了個禮。
“方才那是誰啊?”言永寧問了一句邊莫冉派給的丫鬟。這子長得如此這麽妖,一雙杏眸十分勾人。
“回二夫人,這位是大夫人的庶妹李香雲。”
“這樣。”這麽一說,確實與大嫂有幾分相似的。
莫冉還說了可能會晚歸,待到言永寧進了院子,他已經回來了,反而是在等著回來用飯。言永寧很想去問姑父是不是被放回去了,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言永寧端著瓷碗吃了幾口,便擱下了筷子。
“怎麽用得這麽?”莫冉問。
“在琳瑯閣吃飽了。”
也沒起,撐著側臉看他用膳,注意到他多夾了幾次魚。
“你很喜歡吃魚嗎?”
“嗯。”
言永寧又握住筷子,夾了一塊魚到莫冉碗裏,而後繼續看著他。這一舉倒是讓莫冉有些詫異,反而停下了筷子,看著。
“何事?”莫冉正經問。
“你知道武將軍嗎?”
“知道。”新帝有三位寵臣,其中一位便是武將軍。
“他人如何?”
“忠肝義膽,俠義心腸。”
“什麽忠肝義膽。他都年近四十了,居然要娶季雨薇。季雨薇知道嗎?就是那個時候書院、”說到一半閉了,不提書院,容易讓他想起自己欺負他那會兒。
莫冉自是聽聞了此事,武有力在一次宴席上見了季雨薇,驚鴻一瞥,回去就找人去季家提親去了。
“武將軍他並未娶妻。”這樁婚事,於季家百利而無一害。
“可是季雨薇不願啊。”
“不願為何不拒?”
“那父母答應了,也沒法子。”下午季雨薇哭得可傷心了。“況且,你還知道不願意可以拒絕,你娶我的時候,問我願不願意了嗎?”什麽人啊,一個庶子,也敢娶。
莫冉看了一會兒,道,“皇上賜婚。”拿起筷子和桌上的小瓷碗繼續用飯,沒再同辯駁。
言永寧想起自己的事來,口就又生出怒火,“你們這群臣賊子,打著親的名頭強搶民!”
莫冉將夾的那塊魚咀嚼幾口咽下,才道,“我沒搶,我是三六聘,八抬大轎,將你娶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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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言永寧被他這種波瀾不驚的語氣給氣著了,手過去掉他的筷子,往桌上一拍,“吃什麽飯,不許吃了!”然後轉就走。
莫冉看著空空的右手,慢條斯理地將飯碗擱在桌上,“不想知道康王在宗人府怎麽樣了嗎?”
聞言,停下腳步,驀然轉,“你想因我而公報私仇,折磨我姑父?”
“你我之間,何來的私仇?”莫冉抬頭問,眼神平靜。
“我、”以前總是欺負他,這還不是私仇?
又是這樣的眼神,看得心煩,言永寧轉去了裏屋,坐到了繡架前。拿起繡花針恨不得去紮那個溫溫吞吞的莫冉。
自己生了一會兒子悶氣,才靜下心來開始繡。親前,季雨薇送了一副玉鐲,如今要出嫁了,就繡一對鴛鴦枕套給。
夜深,莫冉進了裏屋,言永寧並未抬眼瞧他,沒過多久聽到後的響,才看了一眼,莫冉又在床上墊了一層鬆的棉被,還將被單仔細整齊了。
“我是不會同你一道睡的。”手拿著繡花針咕噥了一句。
莫冉將一切收拾妥當,“我睡外屋,不同你一道。”
“那你娶我做什麽?!”侯府嫡一時快問出了口。
“供著。”
供、供、供著?他把當什麽了?言永寧轉過麵對繡架。“反正你再也不許我。裳到裳都不行。”你隻是個庶子,而且是一直被國公府忽視的庶子。
後半句話因為昨晚上的遭遇,被咽回了肚子裏頭。
然而此時,莫冉卻站到了的邊,看著繡架上的繡品,“你要繡什麽?”
“一對枕套。”
言永寧的繡工比起繡娘們差得遠了,然而在京城貴貴婦圈子裏是有名的。
莫冉又在邊靜靜看了一會兒,才去的外屋。
第二日,康王妃將去康王府。
這位姑母從小在家就疼,嫁給了康王,差了十多歲,老夫妻也是盡了夫寵,整個王府連個妾都沒有的,事事順心,除了親人離世,可以說自記事起就沒因其他事哭過。
從言永寧進屋開始,便拉著哭,眼淚倒是不多,眼睛卻是真的紅了,原來康王至今還被扣在宗人府大牢未歸。
“也不知道你姑父是死是活,若是他真的去了,我也是要跟著他一道去的。”
“姑母,你放心吧,莫冉說了,姑父隻是被去問話了。”
康王妃用手絹了眼角,“宗人府大牢是個什麽地方,再尊貴的皇親國戚進去也有出不來的,你姑父這次怕是......嚶嚶嚶。”
言永寧也跟著有些難,“我回去再問問莫冉罷。”
“他待你好不好?若是為難,你還是別問了。我們托人打聽你姑父的況,問了好幾個都問不出來。聽說,宗人府的門掩得死死的。”康王妃這模樣,我見猶憐,大有西子捧心之,是個人都沒法子不去安。
“姑母你放心。”
自康王府出來後,言永寧又閑逛了好一會兒才回國公府,已經過了晚膳的時辰。沒想到進屋之後,發現莫冉坐在圓桌邊上,一桌子的菜並未過。
“坐下用飯吧。”見回來,莫冉隻是尋常地喊了一聲。
“我不想吃。”言永寧道,突然又想起姑父的事,“那個......宗人府什麽時候審完啊?”
莫冉拿起筷子,並未回答。言永寧心裏暗自腹誹,這個庶子,還會擺架子。
“你今日是不是忘了什麽事?”莫冉道,聲音聽著像是存心要同吵架。
什麽事?言永寧想了想,對了!昨日說了一道去看賜的宅子的,一整日在康王府,同元琛一道勸姑母,將此事給忘記了。
“一個宅子罷了,得空了再去看吧。”
莫冉聽後,又看著,看得心虛。
“怎麽,你還能吃了我?”言永寧一拍桌子,力道沒把握好,拍得手掌疼。可是輸人不輸陣,微微皺了皺眉頭,忍住了。
莫冉將視線移開,“用飯。”
言永寧起就要走,手腕卻被人抓住了,“用飯。”
“說了我吃不下。”這個人是不是可真怪。
“用了飯告訴你。”
???這個人有病吧,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非要這樣吊著。
言永寧別別扭扭地坐下,不不願地拿起筷子,看了一桌子的菜,菜並不好,堂堂國公府真的是在克扣他們,“這怎麽吃?”
莫冉吃慣了茶淡飯,並未注意到這些,“等搬出去就好了。”
言永寧放下筷子,臉上依舊不悅。
“明日我讓人買了菜,在自己院子裏煮吧,你想吃什麽,同小五說一聲。”莫冉給夾了魚,放到飯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