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知意從醫生的辦公室回到病房，手裏還拿著幾張單子，寧兮淼還躺在床上，臉蒼白。

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此刻在床上，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病痛之中的人，沒有了屏幕前的俏可、活潑元氣，也沒有了片場裏我行我素的冷漠，更沒有吸煙時候的頹喪不羈。

此刻的寧兮淼，看起來隻是一個脆弱孤單的孩，邊沒有朋友，甚至在病痛的時候，因為害怕被罵，連經紀人的電話都不敢打。

鬱知意想起醫生的話，忽然覺得有些心疼寧兮淼，不知道確實是自己不忍心看到這樣，還是最近的緒附帶，讓變得那麽緒泛濫。

桌上放著的藥盒還沒有打開，這是醫生剛剛開的緩解藥，鬱知意輕歎了一口氣，拿著水杯，給寧兮淼倒了一杯溫水，而後開了藥盒，摳出兩片藥片，拍了拍寧兮淼的肩頭，“先起來把藥片吃了。”

寧兮淼閉著眼睛，神忍，即便現在很不舒服，這一路上，卻一直忍著，連一聲痛哼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聞聲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到鬱知意手裏的藥片，抬眼深看了一眼鬱知意，沒有話，就著鬱知意的手勢，將兩片藥片吞進了裏。

鬱知意把水杯放到寧兮淼的邊。

也不知道是作太急，還是怎麽的，一口水進去之後，寧兮淼被嗆住了，咳個不停，藥片沒有吞下去，有一粒咳了出來。

鬱知意趕放下杯子，輕輕給寧兮淼拍了一下後背，“慢點，慢點。”

寧兮淼一陣狼狽，眼圈發紅，捂著臉，靠在床頭。

的肩膀都，在哭。

鬱知意輕輕拍了拍的肩膀，重新給摳出了一片藥粒，放在桌上，“等下把藥吃了，別跟過不去，我出去讓護士過來給你換一條被子，有什麽事我，我還沒給你的助理打電話。”

誰也不願意將自己的狼狽，攤開放在別人的麵前。

年人的崩潰，在不聲之中，在深夜裏，在角落裏，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這個時候的寧兮淼，並不需要的安，而是需要一個獨自發泄的空間。

鬱知意將空間留給了寧兮淼。

病房的門，關上的那一剎那，鬱知意聽到了一聲嗚咽的聲音，依舊是忍的。

輕輕歎了一口氣，倒也沒有去護士臺那兒護士，兩口水而已，被子再暫時也不影響使用。

靠在醫院走廊的牆邊，鬱知意忽然也有一種沉重的心，想，可能需要找一個時間，去看夏清心了。

口袋裏的手機在震，是霍紀寒，鬱知意接了起來。

“你已經到醫院了啊？”

“寧兮淼這邊，還沒有好，我暫時也不能離開，你再等我一下好不好？”

霍紀寒已經來了，但此刻寧兮淼的狀況也不太好，鬱知意不能走開，霍紀寒等等，他去找一找陸邵珩，等鬱知意結束了，就打電話給他。

他沒有出現，畢竟不方便，寧兮淼今晚出現在醫院，就已經很危險，如果再被記者抓到了，不知道又要寫什麽樣。

病房的隔音好的，但，如果話大聲了，也能聽到聲音。

鬱知意靜靜靠在牆邊站了一會兒，忽然聽到病房裏傳來怒吼的聲音：“是不是要讓我死了你才安心啊？”

而後，便是什麽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

鬱知意一陣驚愕，趕開門進去，隻見寧兮淼紅著眼睛坐在床上，手機被摔在了地上，屏幕裂開。

而此刻的寧兮淼，咬著瓣，似乎在努力克製即將崩潰的緒。

這樣的神，了鬱知意的某神經，曾經的，也是這樣躲起來，不敢嚎啕大哭，忍著自己的緒。

鬱知意走過去，坐在床邊，輕輕拍了拍寧兮淼的肩頭，“想哭就哭出來吧。”

這一句話，終於讓寧兮淼的的緒徹底崩潰，什麽都顧不上，趴在鬱知意的肩頭，嚎啕大哭。

什麽委屈，什麽心酸、什麽無助都想洪水決堤一般發泄了出來。

而此刻，門診大樓。

陸邵珩的辦公室，陸邵珩剛從外麵回來，剛進自己的辦公室，就看到椅子坐著一個最不可能出現在自己辦公室的人。

他嚇了一跳：“我還以為是誰，嚇死人了啊。”

走進去，陸邵珩調侃道，“今晚上，難道月亮從西邊升上來了？霍二竟然會主出現在我的辦公室。”

霍紀寒不鹹不淡地看了一眼陸邵珩，依舊是別人欠了他八個億的臭模樣。

後者聳了聳肩，鬆了鬆脖子最上方的一粒扣子，沒什麽形象地癱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儼然沒有醫生的端正樣子，揚眉看了看霍紀寒，“吧，什麽事，你家知知在醫院？”

要不是鬱知意在，霍紀寒不可能出現。

霍紀寒點了點頭，拿出一粒膠囊給陸邵珩看，“能看出這是什麽藥麽？”

霍紀寒一副嚴肅的樣子，陸邵珩看向他指尖著的那一粒膠囊，神也變得嚴肅了不，立刻接過來，皺著眉頭放在鼻尖聞了一下。

黃綠外拚接的膠囊，跟許許多多的膠囊，沒有多大的差別。

陸邵珩聞了一下之後，便皺眉道，“可能是氟西汀，不過我不太確定，你等我十分鍾，我去鑒定一下。”

頓了，他問霍紀寒，“哪來的？我記得我沒有給你開過這個藥片。”

霍紀寒有時候雖然緒不穩定，但自從上次之後，已經徹底不再服用任何此類藥。

霍紀寒沉了沉眸，“知知的。”

陸邵珩這下沉默了，轉出門了。

這是霍紀寒從鬱知意的藥瓶拿出來的藥，他原本不知道鬱知意在吃藥，前幾無意中撞見了，鬱知意這隻是一般的維生素膠囊，胡地提了一句孩子保養材都會吃這種藥丸，並細心地放在了維生素瓶子裏。

他並不放心，鬱知意這段時間的一些異常狀況，他並不是沒有發現，比如，睡眠不好，食不振，重下降，甚至，偶爾會發發呆。

他一點也放心不下。

沒出十分鍾，陸邵珩就回來了，確切地跟霍紀寒，“就是氟西汀。”他神複雜地看霍紀寒，“鬱知意在吃這個藥？”

作為一名醫生，陸邵珩自然知道這個藥的作用是什麽。

霍紀寒抬手了一把自己的臉，點了點頭，“這段時間在吃，知知這段時間，神狀態不太好。”

“要麽？”陸邵珩不確定地問。

霍紀寒皺了皺眉：“失眠、易醒、神不濟、輕微厭食、重下降、發呆，緒不穩定。”

陸邵珩聯想起這些狀況，再加上鬱知意自己會找氟西汀來吃，問了一句，“以前，是不是有過類似的癥狀？心理疾病？”

“嗯，算是。”霍紀寒並不瞞，“是心理疾病，高中的時候，比現在嚴重，來了帝京之後，已經在慢慢好轉，這兩年狀態比較好，現在又重新出現。”

陸邵珩正道，“如果是這樣，我建議你帶去看看，氟西汀的副作用很大，如果不是到了很嚴重的地步，不需要用這個藥，或者，鬱知意可能自己也知道並不需要這個藥，但是不願意讓你知道，可能會急於求，用錯了藥。”

陸邵珩如此嚴肅的叮嚀，隻有在當年霍紀寒的條件很差的時候才會有，如今這般模樣，也讓霍紀寒沉默著點了點頭。

此時，寧兮淼的病房，寧兮淼已經漸漸平靜了下來。

趴在鬱知意的肩頭，哭了十多分鍾，總算把所有的緒發作完了，當然，也功讓鬱知意的肩頭，了一大片。

這時候的寧兮淼才有一些孩子的模樣，了一張紙巾了自己已經紅腫的眼睛，看了看鬱知意：“對不起啊。”

鬱知意笑了笑，“沒事，你好點就行。”

緒發泄後的寧兮淼，又恢複了口不對心的：“今的事，不許出去，剛才的事，過了今晚，你就得忘掉！”

鬱知意輕輕搖了搖頭，“我記好的。”

寧兮淼轉回頭，不滿地看鬱知意：“你這人這麽無聊，一句假話都不會麽？”

“還有力氣跟我爭吵，看來已經好多了，不疼了？”

寧兮淼別過眼，沒話，但看來已經沒事了。

鬱知意笑了笑，，“我有個堂妹，比我兩歲，跟你年紀差不多大吧……”

話還沒有完，寧兮淼，“你才大四，最多也就剛二十二三歲，我出道五年了，誰比誰大還不一定呢。”

鬱知意一愣，被寧兮淼噎住了。

本來想有個堂妹鬱安安，跟寧兮淼差不多一樣大，偶爾也會像這樣擰、口不對心，就把寧兮淼當鬱安安一樣，不用為難。

此刻聽到寧兮淼這麽，也隻是笑了笑，“沒錯，我們應該差不多同齡，不過你看起來，年紀比我很多，依舊像個十七八歲的。”

這話寧兮淼聽，任何孩都喜歡被人誇獎自己永遠十八歲。

別扭過後，鬱知意看了看桌上沒的藥丸，，“不疼是不疼了，但是，藥還是要吃。”

拿起杯子，將冷水倒了，重新倒了一杯溫水，“喏，吃吧。”

寧兮淼不不願地接過，吞了下去。

“我想煙……”

鬱知意：“……”

“你還想煙，不要命了是吧？”簡直無語，“醫生了，你現在的狀況，就是煙、作息不規律，飲食不好造的，我看你那煙癮，也是可怕得很，以後還是戒掉的好，不然你這，遲早要垮掉。”

寧兮淼不在意地笑了笑，“做我們演員這一行的，有幾個的飲食作息是規律的，要是煙就得垮掉，這世上還有什麽活人麽？”

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簡直讓人生氣。

鬱知意毫不客氣地將醫生對的話跟寧兮淼了一遍，最後看著寧兮淼沉默的樣子，，“你別以為自己還很好就無所顧忌，煙，演員再辛苦，也能調理好護理好自己的，年紀輕輕的，何必跟自己的過不去。”

“你話怎麽跟個四五十歲的老阿姨一樣？”寧兮淼語氣別扭。

鬱知意不在意地笑了笑，“惜有什麽不好，這世上還有很多好的事，值得去向往，人生，也就短短數十載，吃飯睡覺用掉一部分，剩下的也沒有多，恐怕都不能做完你心裏想要做的事。”

語氣帶著歎，是所給寧兮淼聽的，也像是給自己聽的。

“你們學生就是喜歡吊書袋！我心裏沒有什麽想要做的事，如果人生在今晚結束，我也沒有什麽不滿怨言，這世界本來就糟糕了，反正也沒人關心我活不活死不死的。”寧兮淼不在意地反駁鬱知意的話。

鬱知意笑了笑，“我啊。”

寧兮淼沉默著轉頭看了一眼鬱知意，隻見鬱知意靜靜地看著自己。

原本帶人就總是客氣疏離的，但是若真心待一個人，也能讓人輕易覺察的友好與真誠。

寧兮淼心裏微微有些，最後卻別扭地出一句，“我告訴你，我不搞蕾的！”

鬱知意一愣，而後滿臉黑線，“你胡言語什麽？”

看出寧兮淼的厲荏，鬱知意抬手拍了拍的肩膀，“人生是自己的，你現在覺得無所謂了，但臨到頭的時候，總還會覺得，有很多憾沒有完，畢竟，覺得活著沒有意思的人，其實不就是因為有很多不圓滿和憾麽？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就會覺得時間不應該就這麽到頭。過不去的坎，有人頭破流都要砸開它才到達終點，有人繞了另一條路也能到達，走得更遠更久一些而已。”

“同學，你很會灌心靈湯啊。”寧兮淼撇。

“我以前有不想活的時候，所以這不是心靈湯，是經驗。”鬱知意笑得輕鬆不在意，好像那已經是過去很久的事，對如今的已經全然沒有了影響一般。

但寧兮淼卻聽出了鬱知意語氣裏的那麽一對過往地無力，那種覺，讓無法相信這隻是一句簡單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