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伍應下,轉出了書房大門。
…
待人離開,書房依舊沉凝。
李無廷抵著眉心沒說話。
德全在一旁急得心頭冒火:要知道聖上乃一國之君,想要誰不過一句話的事,哪用得著這般曲折?
但陛下偏偏要端著什麼君子風度。
這下好了,寧大人都要親了!
陛下還不得氣…氣長壽了!
德全把心一橫勸說,“陛下,您不妨就直接一些,將寧大人——”
一道冷目掃來,他話頭剎住。
李無廷側了他兩秒,又緩緩收回目,“朕說過,不做勉強他的事。否則他要走,朕……”也留不住。
德全一急,沒忍住跺了下腳:欸喲!
“……”李無廷看去,“你急什麼。”
“奴才能不急嗎,陛下這麼多年來邊無人……”潔自好,誰也不。德全咽下後半句,繼續說,“好不容易才有了個上心的人,奴才希陛下得償所願啊。”
不止是他,軒王和景王殿下不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
德全心酸,“陛下要多為自己打算。”
書房裡一時無聲。
像是都想起了過往那些腥風雨裡,李無廷護著邊人一路爬上來的荊棘坎坷。
隔了會兒,才聽案後道,“朕知道了。”
德全一喜,抬眼瞅去。
卻看李無廷又冷笑了一聲,“但在這之前,朕要先看看那位‘靜靜’是哪裡了他的眼。”
“……”
料峭的語氣如一陣寒風刮過。
德全深埋著頭,抖了抖,“陛下英明。”
·
這幾日朝政繁忙。
寧如深連著三、四天都沒能去到書房——
“閣製”的擬建引得朝中暗洶湧。一篇篇奏折和一波波朝臣都往書房裡湧,他都找不著機會覲見。
與此同時,督市典下也門庭若市。
下個月就是承天節,即大承的“國慶節”,前來投標的世家都快要踏破門檻。
就這麼忙忙碌碌地過了幾天。
五天后的傍晚,寧如深從禮部下值。
他一路步行回府,快到府門時卻正遇上迎面而來的陸伍。
雙方打了個照面,陸伍停步。
“寧大人。”
“來這兒辦事?”寧如深招呼。
“剛辦完。”陸伍頓了頓,想起寧如深往日帶自己蹭過的飯,又看了眼將晚的天,還是好心了一杓道:
“寧大人今晚,最好別睡得太死。”
“???”
寧如深仿佛沒聽清,“什麼?”
陸伍卻已搖搖頭,一瞬消失在回宮的方向。
……不是,這是幾個意思??
寧如深雲裡霧裡地回了府中。
他剛穿過前堂,便聽悉的聲音從院門後傳來,竟然是消失了幾天的拾一:
“打聽到了,都在這裡。”
“這麼多!……而且好詳細,從相貌量到興趣好都有。你說這裡面,大人相中的到底是哪一個?”
“去問他本人就知道了。”
“大人這幾天忙著呢!等備好了再給大人過目。咱們做下人的,可得靈點兒。”
“………”寧如深。
他終於忍不住,繞過院門走進去,看向背對著他嘀嘀咕咕的兩人,虛心請教:
“你們到底是在籌謀些什麼?”
拾一和嚴敏頓時驚了下!
兩人著紙頁轉頭:“大人回來了啊。”
…
另一頭,宮中養心殿。
陸伍跪在前,“陛下,有消息了。”
李無廷坐在案後,指節蜷了下,“說。”
陸伍,“回陛下,準確報被拾一帶回寧府了。”
李無廷冷聲,“那朕要你來做什麼?”
陸伍磕了個頭,“此事…一言難盡。”
不是他想懶。實在是名單上的人太多,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個,估計還得靠寧大人自己指認。
上方默了半晌。
德全瞅著李無廷的面,想了想開口,“陛下也有好幾日沒同寧大人說過話了。”
李無廷抿了下。
德全想到這幾日上朝時,聖上目幾次在寧大人上停留了片刻,分明是想得很的。他揣測著聖意說,“正好,也能問個清楚了。”
德全怪氣,“看那‘靜靜’是個什麼……”
“行了。”清冷的聲線止住他的話頭。
殿外天已經沉下來,暮深深。
李無廷默然幾息,起道,“備駕出宮。”
“——是!”
·
寧府院中。
寧如深著滿滿一頁紙,呼吸微窒。
他著指尖緩了好半晌,才盡量用平和的聲音詢問,“……這些都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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