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懷胎的時間,說快不快,卻也不慢。
正如一年四季般,總在花開花落中,悄無聲息,轉瞬即逝。
佟佳玥生產前的兩個月,胤禛和胤祚就開始忙前忙后,說是要將京城里頭最好的穩婆和娘都給找來。
四貝勒府里。
清歌著個大肚子,說起胤祚忙得團團轉的事兒,就覺得好笑的。
“我自己都還覺得沒什麼呢。倒是他,忙前忙后的,跟個陀螺似的,我倒覺得我像個花瓶,要他保護。”
清歌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出了一副嫌棄的樣子來。
佟佳玥看著清歌角上揚的樣子,心里卻明白得很,這哪里是嫌棄胤祚呢,分明是覺得驕傲嘛。
說到底,這世上有一個真心實意關心自己的人,的的確確是非常值得驕傲的呀!
清歌高興,佟佳玥推人及己,自然也是十分高興的。
二人聊了一陣,出門忙活了大半天的胤禛和胤祚就回來了,兩個孕婦抬頭一看就發現,跟在他倆后一起回來的,足足有十來個穩婆呢!
“這也太多了。”清歌忍不住嘖舌。
是個喜歡簡單安靜的人,自然覺得在邊伺候的人不必多,穩婆嘛,兩三個也就夠了。
胤禛和胤祚這找了十個過來,這……
“四爺,用不上這麼多吧?”佟佳玥嘀咕了一聲,想著,清歌比要早一個月生產呢,到時候選定三個人,清歌用完以后,再到四貝勒府來留著也就是了。
十個,太多了!
聽見佟佳玥這麼說,胤祚就先湊了上來,他擺擺手就道:“不多不多!這帶回來的,都是京城里頭最好的。”
“還有個,是皇后娘娘從宮里要的。嗯……肯定是想要留下來的。剩下的,就讓這位姥姥再挑兩三個幫手也就是了。”
原來是這樣!
佟佳玥聽見胤祚解釋后,也算松了口氣,看著那宮里出來的姥姥,覺得還眼的,就問道:“這是,田姥姥?”
田姥姥見佟佳玥認得自己,還有些詫異,頷首上前,就服道:“奴婢正是田姥姥,福晉好眼力,竟然記得奴婢。”
佟佳玥的確記得田姥姥。
田姥姥在宮里出名的,近來康熙爺十分寵的嬪所生的孩子,聽說都是田姥姥接生的呢。
接生的手藝很好,就連嬪對其都是贊不絕口的。
佟佳玥自然,也相信。
“我記得田姥姥。”佟佳玥莞爾,讓桂嬤嬤送上見面禮,就道:“田姥姥的手藝,連嬪娘娘都稱贊,自然是極好的。”
“我和六弟妹的胎給你,我十分放心。往后的事,就麻煩你了。”
佟佳玥給的見面禮可不輕,是足足十兩金子呢!
田姥姥掂量了一下手里沉甸甸的金子,又瞥了一眼,差點兒就“丟臉”得想要拿出來咬一口這些金子了。
嬪娘娘平安生產的時候,給的也是這麼多呢!
這回四福晉和六福晉都還沒生,竟然都給了這麼多,田姥姥心里滿足極了,更是想著,要好好辦這差事!
穩婆的事兒敲定后,胤禛和胤祚心里的一塊大石頭也算落了下去。
胤祚那兒,也順勢坐到了清歌的側,拉過清歌的手,關切地就問道:“今天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出來走了一陣子了,累不累?要不回去休息一會兒?我陪你回去?天兒冷,要不我再讓人端個湯婆子過來給你吧!”
胤祚說完,就要讓人去準備湯婆子。
清歌忙擺擺手,說道:“不用不用,我不冷!真是的,都跟你說啦,孕婦熱,我哪里會覺得冷嘛!”
清歌和胤祚開始打鬧了起來。
邊上佟佳玥見了,莞爾笑道:“去吧去吧,先回去吧。我瞧著六弟將你當眼珠子似的,可心疼你啦!”
清歌一聽就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嗔怪了胤祚一句后,倆人牽著手,也就離開了。
佟佳玥見狀,也問起了胤禛關于最近佟皇后的事兒。
“前幾日聽說皇額娘得了風寒,可還病著麼?我懷著孕,說想進宮看看,也不樂意。”
佟佳玥說起剛秋時,佟皇后得了風寒的事兒,就無奈道:“說是,怕過了病氣給我。還說我要進宮,就把我拒之門外。”
“這不,我沒法子進宮,也只能問問你啦。”
提起佟皇后的病,胤禛聽了,就回答道:“皇額娘一切都好,也沒怎麼流鼻涕了。太醫說,就是上了年紀,子弱一些。”
佟佳玥聞言,點點頭。
佟皇后,也快四十了呢,這個年紀放在古代,也的確說不上年輕了,再加上待在宮里,平時缺運,天氣漸涼就了風寒,也無奈的。
“皇額娘沒事就好。”
佟佳玥聽胤禛這麼說,放心了不,起就從一旁的柜子里拿了一大包紙袋子包著的東西,遞給了胤禛。
“這些都是我這幾天讓小桃出去配的泡腳包,除了助眠以外,也能有幾分調理子的功效。”
“回頭四爺你進宮,便拿給皇額娘吧!”
“嗯。”胤禛順手接過,遞給蘇培盛,就拉著佟佳玥的手,坐到了貴妃榻上,就道:“好啦,皇額娘的事兒,你也別這麼惦記著了。”
“有我在呢,你放心就是。瞧瞧你這肚子,我總覺看著又大了一些。前幾日聽見桂嬤嬤說,你上有些水腫。”
“還厲害麼?要不要我幫你?”
說完,胤禛就往邊上挪了挪,說是風就是雨的,準備著拿起佟佳玥的來,要幫。
“我……”
佟佳玥都還來不及拒絕呢,就已經被胤禛拿起來,放到了他自己的上。
胤禛的作十分輕,他的一雙手也比小桃和桂嬤嬤的要大上許多,覆蓋上佟佳玥的的時候,只覺心里都暖暖的。
一下一下,胤禛輕輕地著,佟佳玥腳其實不怎麼酸,水腫也只是一點點而已。
胤禛卻將和桂嬤嬤之間說起的事,記在了心里,還要幫解決問題呢。
他呀,永遠都是這麼將自己的事放在心上的。
佟佳玥覺得,順道也往后的墊上靠了靠,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索起胤禛的“按”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胤禛的按太過舒服了。
佟佳玥不知不覺之間,就睡著了過去,閉上眼睛的時候,好像聽見胤禛在對自己哼歌,像是謠,語調也很輕很溫。
聽上去,倒有幾分像是催眠曲似的,讓人覺得心中安寧。
醒來時,天都暗淡了。
原先在佟佳玥側坐著的胤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佟佳玥起一來才發現原來胤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在了。
起一看,胤禛坐到了一旁的書桌臺前,看樣子是正在看奏折。
見著胤禛認真看奏折的樣子,佟佳玥就想起來,他這陣子其實忙的,秋以后,正是秋收的時節。
這時節,戶部有不事兒做呢,可胤禛卻仍然堅持每日很早回府來,可不就是因為想要多花時間陪陪佟佳玥呢?
意識到這一點,佟佳玥也決定繼續躺回去。
讓胤禛再忙活一會兒吧,免得因為的事,一直打擾著他。
轉眼,到了用晚膳的時候了。
胤禛陪用了晚膳,又是一起在游廊上走著飯后散步消食的,又是再幫的,可謂是無微不至。
一個月后。
佟佳玥陪著清歌用早膳的時候,清歌正吃著湯圓呢,一口咬下去,里的湯圓忽然就掉回到了碗里。
佟佳玥凝眉,不知怎麼回事,抬頭就問道:“怎麼了?”
剛問完。
清歌就低頭看了一眼的肚子,喃喃道:“阿玥,我的肚子好像疼了一下!我是不是要生了!?”
清歌這兩天肚子就盆了,田姥姥那里來看過了以后,說是差不多這兩天就會生,但是什麼時候,也說不上來,還是要看產婦自己的。
佟佳玥沒想到,這生產竟然來得“這麼不是時候”!
早膳都還沒吃呢,倒像是因為湯圓太燙了,把清歌燙到了似的。
眼看著清歌要生,佟佳玥也不敢再怠慢,忙就對桂嬤嬤道:“去將太醫和田姥姥過來看看吧!”
“是。”桂嬤嬤腳很快,太醫和田姥姥來看過以后,紛紛確定清歌這是要生了,就把往產房扶了過去。
佟佳玥跟著到了產房外頭,就被攔了下來。
田姥姥還算鎮定,道:“福晉大著肚子呢,進去了也不方便。里頭有奴婢和幾個接生姥姥也就是了,太醫在外頭候著,將湯藥預備著,便可以了。”
佟佳玥聞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也是,差點都忘記了,這懷著九個月了,要是遇上什麼磕磕了,只怕也是立馬要生的,進去了幫不上忙,不進去添是對的。
想著,佟佳玥也就叮囑田姥姥道:“既如此的話,那麻煩田姥姥你了。清歌是頭一胎,還請您多多費心才好。”
“會的會的。”
田姥姥頷首,這才開簾子,進屋去了。
跟著,六貝勒府里,燒熱水的,熬藥的,院子里的人都各自忙活了起來,佟佳玥也讓人,去衙門里通知胤祚這事兒。
胤祚在一刻鐘后就回來了。
他跑得很快,直接就要沖進產房里頭,就是仍然被田姥姥給攔了下來。
產房里,清歌還在陣痛呢,距離生產還有一會兒,田姥姥自然也能出時間來看看熱水和湯藥什麼的況。
誰知道,這回一出來,就看見了胤祚想往產房里頭沖。
見此景,田姥姥嚇了一跳,攔住以后,忙道:“六貝勒,您這是做什麼?這是產房!產房里頭腥,您進去做什麼呀?”
胤祚卻不聽,他悶悶道:“什麼腥不腥的?我堂堂七尺男兒,還在意這點兒腥不?再說了!”
“這里頭生產的是我媳婦,我進去看看怎麼啦?我就安安靜靜待在邊上,一團,不給你們添麻煩還不麼?”
“田姥姥,你快讓開,讓我進去陪著清歌!”
清歌有孕時,胤祚可是將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的苦,他都知道,他只恨自己不能幫分擔,現在生產,他當然要陪著了。
什麼腥,忌諱的,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他不在意!
這些算什麼?
他就是要陪著清歌!
“……”田姥姥實在是想要攔著,但是六貝勒這架勢,實在是攔不住呀。
想著,田姥姥只能用求救的目,看向和胤祚一起回來的胤禛,只盼著胤禛能開口,勸勸胤祚了。
誰知道。
胤禛走過來以后,就只是淡淡地看著田姥姥,然后就道:“他想進去,讓他進去就是了。”
!?
田姥姥差點以為自己聽錯啦!
什麼?一個要進去,另一個竟然也不攔著!唉喲,這兩個可都還是男子!他們難道不知道,古往今來,不知道多男子十分忌諱這事兒麼?
田姥姥是沒法子了。
是在這兒當差的而已,能有什麼話語權呢?
既然攔不住,自然也只能讓胤祚進去了。
胤禛這兒,看見胤祚進去以后,他其實是松了一口氣的,什麼忌諱不忌諱,腥不腥的,他和胤祚一樣,都不在意。
他不信佛,不相信神佛能夠在危難時刻顯靈保佑他,不然的話,他當初也不必花心思在大阿哥和二阿哥上了,天天求神拜佛,皇位不就到他的手上了麼?
顯然,事實不是這樣的。
他對待佛,有一些虔誠,因為他不是十惡不赦的人,不至于狂妄到不將神佛放在眼里,他只是相信事在人為而已。
自然,他不在乎忌諱,也和胤祚一樣,要在佟佳玥生產的時候,陪著。
都那樣辛苦了,這麼一點兒力所能及的小事,他當然想要做到了。
清歌頭一回生產,的確辛苦,生了足足三個時辰,才把家里這個大胖小子給生下來,足足七斤呢!
吃苦,也高興,家里多了個臭小子啦!
田姥姥則是心驚膽戰,想著孩子平安生產了是好事,就是六貝勒這親自進了產房的事兒,可不能外傳!
不然宮里頭知道啦,該被問責了!
但——
田姥姥沒想到的是,同樣提心吊膽的事,竟然又發生在了一個月后,佟佳玥生產的時候!
四貝勒竟然也要進產房!
田姥姥差點要暈過去!
只是,看著四貝勒一副能吞人的眼神,也只能咽了口唾沫,沒法子應允了。
唉。
四貝勒和六貝勒,真是一個比一個疼自己的福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