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調查這家人的同時,宋廠長又走訪了平通市的經銷商,其中就包括韋。
韋的店里既賣老師傅家電也賣飛雪空調,還有一些其他牌子的家電,五花八門,應有盡有,不過飛雪出事后,他就將店里的飛雪空調都撤了。
見宋廠長親自過來拜訪他,他有些張,連忙將宋廠長一行請了進去,又是泡茶又是倒水的,非常客氣。
宋廠長擺手說:“韋老板不用忙活了,我今天來是想向你了解一下況。”
韋坐到他對面:“宋廠長您請講。”
宋廠長先問了一下他店里還有多飛雪的空調,后續怎麼理,又表示:“廠里會拿出方案,不會全部讓你們承擔這些損失的。”
聞言,韋松了口氣。空調這玩意兒貴,雖然他飛雪的貨拿得不是很多,可要全部自己承擔,幾萬塊就泡湯了,但要繼續賣吧,前車之鑒還在前面擺著呢。丟肯定是舍不得丟,最后很可能是人便宜理了,或者自己和親戚朋友用,但到底還是有患,自己用著也不安心。如果廠商能回收,像老師傅家電那樣分攤一部分損失是最好的。
因此他的態度熱絡了許多:“謝謝宋廠長,有您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
宋廠長擺手,慚愧地說:“應該的,是我們廠里做得不夠周到仔細,像老師傅家電早就將有問題的產品都回收了,對了,你店里泡水的老師傅家電也都回收了吧?”
韋點頭:“對,洪災過后,他們那邊就一一打電話通知了我們,后來又還專門給我們發了一封通知信,讓我們這些經銷商將泡水的家電報上去,他們統一安排車子過來回收。當時我們好多人都還不愿呢!”
不過自從飛雪空調的事一出之后,大家都慶幸不已,怨言也早就沒了,還覺得老師傅家電特別厚道有擔當,承擔了一大半的損失。
宋廠長聽出了他的未竟之意,心里有些概,老師傅家電能夠強勢崛起,不是沒有道理的。要言副廠長有這先見之明,也不至于搞這樣。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道:“老師傅家電這點確實做得好,值得我們學習。我聽說后來他們銷售部的朱經理還特意來了平通市,是理這事的嗎?”
韋沒想太多,搖頭道:“不是,這事早就完了。朱經理是過來了解火災事故的,其實第一起火災事故沒兩天,葉總就親自打電話向我了解了況,后來朱經理到安省招商,又特意來了一趟平通市,不過他急著招商,向我了解完況后,當天就去了省城。”
宋廠長輕輕頷首:“只呆了一天啊,這麼短。”
韋說:“對,老師傅家電后來不是在省臺打廣告招商嗎?他忙著呢,吃過午飯就走了。”
時間這麼短,朱經理應該做不了什麼,而且因為秦廠長的緣故,宋廠長心里也希不是老師傅家電對他們下的黑手。
這麼看來,章回他們的嫌疑更大。
但在沒有確切的證據前,宋廠長也不敢輕易下定論。他跟韋又聊了幾句才離開。
回到酒店,他借前臺的電話給言副廠長家打了電話。
言副廠長撤職在家,已經好幾天沒出門了,接到宋廠長的電話激壞了,連忙說道:“老廠長,聽說你去了平通市,怎麼樣,事有轉機嗎?”
宋廠長沒回答,而是詳細問了他一些事發后章回那邊的反應。
言副廠長這時候也不敢瞞了,將事發后自己的應對辦法,章回那邊的況全部講了一遍:“還有,老師傅的葉總曾經給我打過一次電話,說章回找過,想讓利用的關系大肆報道咱們飛雪的丑聞,拒絕了,還建議我去一趟平通,親自調查這件事,道歉賠償,以免事態擴大。”
宋廠長聽到這里升高,直接質問道:“你當時為什麼不采納的建議?”
但凡言副廠長親自走一趟,調查清楚,事也不至于這麼糟。
言副廠長輕聲嘀咕道:“我……我那時候想著我們跟老師傅家電是競爭對手,的話不可信。說不定就是希我們自曝其短,這樣我們飛雪的名聲壞了,他們的空調就好賣了……”
宋廠長氣得直接掛斷了電話,一句話都不想再跟言副廠長說。扯什麼老師傅家電的陷阱,其實是他怕事鬧大,自己的烏紗帽不保。
不過葉蔓這建議也算非常良心實誠了,那老師傅家電的嫌疑又減輕了許多。
宋廠長到底還是謹慎,他又打給了秦廠長,詢問此事。他相信,秦廠長不會欺騙他這個老領導,所以他也沒繞彎子,直接問秦廠長:“我查到第二起事故有人為的可能,小秦,你跟我說句實話,是不是你們老師傅家電的手?”
秦廠長驚呆了,趕說:“老廠長,怎麼可能呢,葉總不是這樣的人,而且跟我說過不止一次,半死不活的飛雪最符合老師傅家電的整利益。說句你不開心的話,飛雪和富友較勁,互相掣肘,對老師傅家電是最好的,老師傅家電利潤的大頭目前還是彩電和洗機這塊,空調才剛剛起步。飛雪一旦倒了,富友緩過勁兒,全力發展,勢必會對老師傅彩電和洗機的業務造不小的沖擊,就是為了老師傅家電的利益,葉總也不可能對飛雪手啊。”
這話有理有據,而且合合理。
宋廠長心里有數了:“我明白了,不是就好。”
秦廠長沉默了幾秒問道:“老廠長,你查出來了對飛雪手的人是誰嗎?”
宋廠長緩緩說道:“沒有,不過我心里有了大致的懷疑目標。小秦,你好好干,飛雪撐不起來了,你就把老師傅空調做起來,做好咱們自己的品牌。”
秦廠長聽到這話心里難極了,哽咽道:“老廠長,你……”
宋廠長卻笑著打斷了:“我沒事,我這把年紀,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你好好干,我還有些收尾的工作要理,等忙完就回去了,今天就這樣吧,我先掛了。”
掛斷電話后,小孟那邊也回來了。
他向宋廠長證實:“那家人現在住的房子是借的,平日里倒是沒什麼異常,就是這家人吧,搬家后很快添置了新的家電,而且似乎也沒有為房屋被燒有多傷心。”
借人家的房子住終歸是要還的,他們這麼迫不及待地添置新的家電,就不怕搬家麻煩?還是他們另有打算?
不管哪一種,都證實這家人有點問題。不然要尋常人家遇到火災,家里都被燒了,哭還來不及呢,可他們呢,高高興興地買新家電,也沒找經銷商和飛雪要求賠償。
只是這些都是他的推測,并沒有實質的證據,而且章回和高橋雄一也沒來過平通市,他們完全能撇干凈。如果沒有很鐵的證據指證章回他們,事一旦鬧開,影響的可是外國投資,上面都不會答應。
所以思考了一會兒后,宋廠長就說:“小孟,你去將這個況向當地公安反映,麻煩他們再查查這件事,然后去買明天回去的票。”
小孟吃驚地看著他:“老廠長,就不查了嗎?”
他們明明查出了這麼多貓膩。
宋廠長擺手:“查又怎麼樣?頂多是揪出一些阿貓阿狗,沒什麼大用,這個事還是給公安吧,咱們得回去理飛雪的收尾工作。”
小孟聽出了他的意思,表很是難過,不甘心地問道:“老廠長,就沒辦法挽救咱們飛雪了嗎?”
宋廠長輕輕看了他一眼,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小孟啊,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長存不亡的,人的壽命都有限,又更何況是企業、牌子呢!”
小孟只能黯然地說:“我明白了。”
宋廠長擺了擺手,示意他去工作,然后邁著沉重地步伐回到了房間里。
秦廠長跟宋廠長通過電話后,馬上打給了葉蔓,反映了這個況。
葉蔓聽說后吃了一驚:“第二起事故有人為的痕跡?是有人惡意縱火嗎?”
秦廠長苦笑道:“的我也不清楚,老廠長估計也還在調查。”
葉蔓琢磨了一會兒,也覺得這個事章回嫌疑最大。他先是挑撥,想利用葉蔓來對付言副廠長,后來可能是看這邊沒靜,就自己想辦法了。
這完全說得通。
而且最重要的是,飛雪倒下了,富友是最大的益者,章回他們有這個機。
不然不相干的人,誰會大費周章花錢去搞這種事,又不是閑得慌。
不過這都跟老師傅家電沒多關系,葉蔓說:“希老廠長能調查清楚吧。咱們得做好準備,下半年有仗要打了。”
最好是給章回他們一點瞧瞧,不然等章回收拾了言副廠長這勢力,飛雪了他們的一言堂,就會騰出手來對付老師傅家電了。
秦廠長嘆氣道:“我明白了,我們空調這邊會抓生產,盡量利用天氣還熱的這段時間多回籠一批資金。”
頭腦很清楚,葉蔓就放心了:“嗯,我跟龐總商量商量這事,先掛了。”
放下電話后,葉蔓搖了搖頭,對章回他們的了解又多了幾分,這些人在競爭中可能會不擇手段,他們老師傅家電以后要更小心才行。
次日,老廠長就坐火車返回了靖水。
他沒有回家,而是不顧舟車勞頓,第一時間趕往了廠里,召集主要領導干部開會,然后將警方的調查報告讓小孟拿出來讓大家一一過目。
看完后,知道不是他們空調本的質量問題,干部們都松了口氣。有人嚷嚷道:“這不關咱們飛雪的事啊,這是經銷商賣了泡水電,關咱們飛雪什麼事?”
老廠長看到這些人的反應,不很失,難怪飛雪立不起來呢,能打的都被秦廠長帶走了,剩下的一群不過是酒囊飯袋,聽說這個消息就興了。
但他們不想想,現在澄清還有用嗎?顧客對飛雪固有的印象已經形了,要想改變很難,而現在……他的目一一掃過在場的干部,不是一些平庸之輩、關系戶,就是章回的人,哪一個都擔不起重塑飛雪好口碑的重任。哪怕是他親自回廠里,有章回他們扯后,想要讓飛雪重回巔峰都極難。
宋廠長無比清晰地認識到,飛雪再也回不來了。
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睜開眼,對章回說:“章總,我想開個新聞發布會,公開說明此事,并向第一起事故的害者道歉賠償。此外,我提議召回所有的泡水家電,不能讓有問題的產品流市場。”
章回雙手擱在桌子上,淡淡地笑著說:“我沒意見,老廠長說得很對。不過這個召回,是全部召回退款,還是像老師傅家電一樣只退一部分款?”
開場新聞發布會,召回泡水家電,就能飛雪倒塌的口碑重新回來了?宋廠長不會這麼天真吧?
破壞總是比建設要容易得多的,包括品牌名聲。
宋廠長看了他一眼說:“這些都是我們的老經銷商了,我提議這個錢全部由我們飛雪出。”
章回角勾起玩味的笑容:“老廠長,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至要退幾百萬,甚至更多。這筆錢誰承擔?廠里承擔,他們也是東,有質疑和反對的權利。
宋廠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不是這些產品,我建議召回飛雪的所有產品,封存飛雪空調生產線,取締飛雪空調。”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驚呆了,不可置信地看著宋廠長。
誰說這話都可能,但這種提議怎麼會出自老廠長的里呢?要知道,他去年可是極力反對開展彩電、洗機業務,堅持要求大力發展空調,這才多久,就變卦了,簡直讓人懷疑他是言副廠長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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