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副廠長被撤職一事,葉蔓次日就聽說了。
經銷商們堵在飛雪門口,排了幾百米的長隊,靜鬧得很大,驚了市里。市里將言副廠長請去問話,隨后便撤了他的職。
聽完事發至今,言副廠長一系列的作,葉蔓特別無語。事鬧這樣,言副廠長不尋思著解決,還一味地想將這事給下去,似乎下去,只要上面的領導干部不知道這個事,就沒發生過一樣。
說到底他還是為了他頭頂的烏紗帽,唯恐上面知道了會問責,自己轉正無緣,至于群眾會因此蒙多損失,生命財產安全會不會到威脅,與他完全沒關系。這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
他會有這個結局葉蔓一點都不意外,不過言副廠長這麼快就敗下陣來,懷疑章回恐怕沒在這里面推波助瀾。言副廠長想必也知道這點,他被章回和高橋雄一用完就丟,焉能甘心?
葉蔓直接問秦廠長:“言副廠長就沒其他作?”
提起這個秦廠長是又好氣又痛心:“別提了,他把飛雪的牌子給搞砸了,竟然還有臉去找老廠長,想讓老廠長去找市里幫他說說,老廠長差點被他氣死。飛雪算是徹底被他給毀了。”
葉蔓也很無語:“他怎麼好意思!宋廠長沒答應他吧?”
他是看老廠長厚道,所以專門逮著老廠長這一只羊擼啊。
秦廠長苦笑著說:“當然沒有,飛雪可以說是老廠長一輩子的心,他做出這種事,老廠長怎麼可能還出面保他?不過,葉總,老廠長想回廠里,解決這事,讓飛雪度過這一關。”
說出這事時,秦廠長有些忐忑,擔心葉蔓會介意。因為葉蔓早知道了飛雪的這一劫,已經在大力布局空調這塊,準備趁著夏天的尾沖一波銷量,老廠長突然殺出來無異于半路竄出個程咬金。
葉蔓聽出了秦廠長語氣里的不自在,笑道:“這事恐怕不好解決啊,事發第一時間,如果飛雪就采取行,正視此事,效果可能還不錯,但事已經這麼久了,廣泛報道,安省幾乎人盡皆知了,咱們省也有不人聽說了此事,飛雪積累起來的好口碑已經砸了。老廠長這時候想要力挽狂瀾,很難,而且你別忘了,他背后還有章回他們在扯后呢!”
飛雪已經不是過去由老廠長一個人說了算的飛雪了。他想要調全廠的資源來解決這場品牌危機也得看章回他們配不配合。很明顯,章回不搞事就是給面子了,更別提配合。
經由此事,葉蔓更加確定了一個想法,一定要始終牢牢把握住老師傅家電的控制權。
秦廠長也知道這事不容易:“我勸過老廠長了,但他特別固執,他說現在誰回去都沒他合適。不過他的也支撐不了他長期這樣高強度高力的工作,所以他打算理完這事之后就走,不會一直賴在這個位置上。他已經去找上面的領導請命了。”
葉蔓真的很佩服宋廠長這樣的老同志,太無私了,一般人到這種事,躲都來不及,他還自己沖上去,完全沒想過這事要是辦得不好,他積攢了半輩子的好名聲都得跟著砸了,在上面領導那里也要落個壞印象。
這件事跟他有什麼關系呢?他都離職快一年了。
葉蔓由衷地說道:“宋廠長這是上趕著收拾爛攤子啊,這事辦好了倒還好說,要是辦砸了,能勸勸宋廠長就勸勸吧。”
秦廠長苦笑:“我又何嘗不知道這點,我們都勸過了,他不聽啊。算了,老廠長就是這樣的,不讓他回去,他會心不安,就讓他做吧,也算是有始有終。”
葉蔓一個外人也不好多說什麼:“嗯。廠里空調的產能跟上的同時,質量檢測這塊一定也要跟上,有任何問題第一時間告訴我,絕不能像言副廠長這樣瞞著,不然小問題也會變大問題。”
秦廠長忙說:“我明白。對了,葉總,我還聽說了一個消息,百貨公司解除了跟飛雪的合作。”
葉蔓很吃驚:“這麼快?”
薛總這個人一直很圓,不會輕易做出得罪人的事。飛雪雖然是遇到了一些問題,可到底還沒徹底垮呢,按薛總的格,應該是先將空調收回倉庫里,對顧客說暫時缺貨,等這件事有了定論才做決定才對。
秦廠長跟薛總打道不多,不是很清楚其為人:“是啊,我聽老廠長說的,應該假不了。”
葉蔓按下疑道:“我明白了,你負責廠里面,百貨公司這邊我會跟薛總接。”
掛斷電話后,葉蔓琢磨了一會兒,也搞不清楚薛總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這次怎麼這麼快就拋棄了飛雪。遂打電話給了向科長。
向科長也聽說了飛雪的事,但到底跟他們冰箱廠沒什麼競爭,他也不是很在意,不過聽葉蔓問起,他答應幫忙打聽打聽這是怎麼回事。
葉蔓只能等他的消息,在此期間,也沒閑著,打過去問鐘小琴進展:“你在安省那邊打廣告的效果怎麼樣?”
鐘小琴興地說:“葉總,最近朱經理的大哥大都快被打了,不原來飛雪的經銷商來找咱們,了解我們老師傅的產品,要是將這些人拿下,咱們在安省的銷量肯定能翻倍,甚至還不止。”
現在正是空調銷售的旺季,飛雪連續兩次出了事故,消費者不敢買了,只能轉向其他牌子。而這時候老師傅正好站了出來,鋪天蓋地的廣告,還有回收泡水問題家電的公告,無不給消費者注了一陣強心針。
經銷商們還沒找到合適的廠家,如果這時候再去外地找廠家,來回得耽誤不的時間,等談妥,夏天都過去了,還賣什麼?這時候,沒有比自走他們視線的老師傅更合適的品牌了。
但現在只是讓經銷商們初步接了老師傅這個牌子,要想走得更遠,留住這些經銷商,還需要做更多的努力才行。
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保證給他們及時供貨。葉蔓當機立斷,對鐘小琴說:“你暫時不用回來,在安省替朱經理分擔一部分工作,先將下單匯款的經銷商名單統計出來,讓廠里盡快發貨,先滿足安省經銷商們的需求。”
鐘小琴忙答應:“好,我統計完之后直接將數據報給秦廠長,讓盡快發貨。”
葉蔓說:“沒問題。”
理完這邊之后,給秦廠長去了信息,回頭要是廠里的車隊忙不過來,那就找運輸公司的車子幫忙送貨,務必保證盡快將貨送到各經銷商的手里。
這一通忙活下來,已近黃昏,葉蔓了眼睛,抬頭向窗外,竟看到了一道悉的影。
鐘意回來了,可他為什麼不進來?在外面干什麼?
他不進來,葉蔓也沒吱聲,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他手里提著個袋子,慢悠悠地圍著路邊的那棵大香樟樹轉圈圈,時不時地朝老師傅家電的門口一眼。
十分鐘后,葉蔓實在憋不住了,這樣太浪費時間了,磨不過這人,認輸了。
將要帶走的東西放進包里,葉蔓背著包出門,小雨看到有些驚訝:“葉總,下班了?”
葉蔓點頭笑道:“對,辦公室里沒什麼事了,大家理完手頭上的工作,就可以回去了。一會兒記得鎖好門。”
小雨高興地點頭:“好,葉總再見!”
葉蔓背著包特意放輕腳步,繞到鐘意背后,出食指輕輕點了一下他的肩膀。
鐘意渾一僵,猛地回頭,看到是,眼底的驚恐退去,拍了一下口道:“是你啊,嚇死我了,你走路怎麼沒聲音!”
葉蔓笑盈盈地著他說:“怎麼,以為我是什麼不干凈的東西啊?”
鐘意連忙搖頭:“沒有,肯定不是。”
葉蔓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剛才的表現可不是這樣說的。我以為你們醫生都不怕這些呢,而且現在還是大白天。”
鐘意笑了:“那你對我們醫生有誤解,我們也是普通人,大家怕的我們一樣怕。我們醫院有個醫生就特別迷信,特別怕黑,每次他值夜班都不睡覺,跑到護士臺拉著當班護士扯東扯西的。有一陣子護士們可怕跟他一起值夜班了,本來大家白天蠻累的,晚上沒病人或急況的時候可以打個盹,但要上他,那天晚上就別想合眼了。”
葉蔓聽得有意思,眼睛發亮地看著他:“那后來呢?這個事怎麼解決的,還是護士們繼續苦惱?”
鐘意對上專注帶笑的眼神,心跳驟然加快,有些口干舌燥的覺,他咳了一聲,挪開視線道:“后來,實在沒辦法,這個醫生辭職開了一家診所,這樣就不用值夜班了。”
葉蔓沒想到是這個結果,愣了一秒,笑道:“那他這算是因禍得福啊。”
開私人診所可比在醫院里拿死工資收高,而且還不用值夜班。
鐘意笑了笑說:“有得有失吧,他這是況特殊。”
葉蔓點頭:“也是。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鐘意說:“昨天回來的,今天放假,我沒事做,正好回來的時候在通省買了一些土特產要分給親朋好友,就趁著放假的功夫走一趟了。”
葉蔓低頭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袋子:“什麼時候來的?”
鐘意了鼻子說:“剛到,正準備進去找你呢。”
“是嗎?”葉蔓抬頭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直看得鐘意有些不自在,耳微微發紅,想要改變說辭時,葉蔓忽地說道,“還有多人沒送啊?”
鐘意松了口氣,連忙將袋子遞給:“就你了。當地的一些土特產,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兒,你嘗嘗。”
葉蔓接過低頭看了一眼,里面確實是通省那邊的土特產,有糕點和一些特牛。現在因為通流不通暢,想吃外省的東西不容易,因此出差去外地很多人都有帶土特產的習慣。
“謝謝,我很喜歡。”葉蔓笑了笑說,“正好,今天時間還早,說好回來請你吃飯的,你想吃什麼?今天你隨便點,就當給你接風洗塵了。”
鐘意在災區呆的時間比龐勇還久,雖然不像龐勇那樣到跑,風里來雨里去,但災區的條件也好不到哪兒去。他明顯瘦了一圈,臉上的酒窩更明顯了,不過竟然沒曬黑,皮還是很白,這讓葉蔓很羨慕。
鐘意沒想到葉蔓今天還有空請他吃飯,臉上漾出一抹笑容,酒窩陷了下去,很好說話:“我都可以,你想吃什麼?”
葉蔓不想推來推去,浪費時間:“找個近一點的,看起來比較干凈衛生的飯店吃吧。”
宋廠長重新回到飛雪后,第一件事就是公開在報紙上道歉,并承諾會調查清楚事故的原因,還大家一個真相,也請大家給飛雪一點時間。
然后,他不顧老邁的病,連夜親自奔赴平通市,理這件事。
宋廠長一把年紀了,頭發都白了一大半,拄著拐杖老淚縱橫地站在飛雪門口,像是一座大山,給人一種很安心的覺,聽說他出面后,連經銷商們都答應暫時不退貨,等飛雪這邊的事故調查。
看到報紙上宋廠長的照片,還有的報道,葉蔓不由嘆,姜還是老的辣,宋廠長一出面就穩定住了局勢。要是言副廠長有他這行力,事也不至于會鬧這樣。
可惜了,要是宋廠長再年輕個十歲,飛雪最后到底誰說了算還不一定呢。但現在,宋廠長的出現注定只是曇花一現,能不能拯救飛雪還很難說。
叮鈴鈴……
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葉蔓接起電話,里面傳來了向科長激的聲音:“葉總,你猜不到,我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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