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蘭卻搖頭道:「我倒覺得,這件事未必不好。太子賜禮,至可以震懾一些人,省得一些不三不四的阿貓阿狗也敢上門去提親,擾了秦府的清靜。」
「話是這麼說,把那些阿貓阿狗震懾住了,可也把別的人震住了。若他們多想,以後都沒人敢和秦府結親,那不就是我害了含珺?」
林芷蘭低頭喝了口茶,輕一聲,「表哥此舉,我不敢多加揣測,可表姐與表哥親近,不知能不能看出幾分他的意圖?」
褚清輝一時沒說話,其實心裡清楚,以哥哥的子,若他真的對含珺一點意思也沒有,怎麼會有此舉?可問題就在,他在這個舉之前,並沒有洩毫用意,在這舉之後,人又馬上離京,沒有了後續,便人琢磨不定,他到底是什麼想法?是有意到想把含珺聘進東宮,還是僅僅表示了些微好,並不打算多做什麼?
倒是想問清楚,可是如今太子哥哥肩負百姓安危之重任,又不能拿這些兒長之事去給他增添煩惱。
林芷蘭聽完所說,卻笑道:「有表姐這番話,我就安心了。」
「為何這麼說?」
「表姐要知道,男之不就是從一點好、一愫而起麼?表哥這些年邊連個親近的宮都沒有,更不要說什麼紅知己。如今他既然對含珺有了一點點好,那含珺就是不同的那一個,有這一點點不同,就足夠了呀。」
褚清輝擰著眉頭,「當真?」
「表姐若不信,且等著看就是。其實京城裡這些人,一個一個的都敏銳著呢。你看當初那周姑娘沈姑娘,都想跟表哥傳出些首尾,可還沒有什麼,流言就滿京城飛了。如今表哥明正大給含珺送了生辰禮,反倒沒人敢說閒話,可不正說明了一切?」
聽提起那兩人,褚清輝好奇道:「們之後怎麼樣了?我如今好像都沒怎麼聽說那沈姑娘的消息,周家表妹到還是知道。」
林芷蘭笑道:「去年秋,周姑娘就去了外祖家,說是外祖母不適,讓外孫去侍疾。其實誰都知道,周家把人送出去,不過是為了躲避風頭罷了,想必得一兩年才能回來。對了,我前幾日還聽說了一件事,有個人,不知表姐還記不記得他。」
「是誰?」
「顧家的小公子。」林芷蘭慢慢的咬了一口酸梅膏。
褚清輝奇道:「那不就是顧行雲?我又沒有老的掉牙了,怎麼會不記得他?不過……去年我聽太子哥哥說,他邊那個侍有了孕,算算日子應該已經生下來了,你要說的難道就是這件事?」
「算,也不算。」林芷蘭緩緩說來,「那顧行雲,從前看他也是個人,不知怎麼的,忽然就消沉了,又和侍廝混在一塊兒,而且親事還沒定下,就先有了庶出的孩子。他這樣的況,若是門當戶對的姑娘小姐,有哪一個想嫁給他?只能往低了挑,前幾個月,聽說顧家人去向禮部左侍郎提親,如果是從前,顧府的眼睛可是長在頭頂上的,如何看得上區區侍郎家的兒?可如今上門去求親,人家還要提要求,說要等那侍把肚裡的孩子生下,看看是男是,再決定兩家要不要結親。」
如果是個庶出的兒,再怎麼樣,日後也不過是一副嫁妝罷了。可要是正妻還沒進門,就先有了庶長子,是說閒話就要給人說死。但凡是正經出生的人家,都不願把兒許進這樣的家門。
「那侍生的是男是?」褚清輝追問。
「是個兒,」林芷蘭慨,「好在是個兒,若是個男孩,只怕日後顧府沒有們母子的容之。生出來也有兩個月了,孩子出生之後,顧府和左侍郎的親事才定下來。之後,顧行雲就被接回顧府了。」
褚清輝點了點頭,轉念一想又不對,「只有顧行雲回來,那個侍和孩子沒接回來嗎?」
林芷蘭冷淡的笑了笑:「這可算得上是一樁醜事,顧家人遮掩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把醜事的證據接回來?那一對母,若能在莊子上安穩度日,都還算是好的了。且看以後主母進府,若是個寬和的,放任們在莊子上,眼不見為淨。若心狹隘些,把們接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慢慢磨,也未可知。」
褚清輝聽得心口發冷,「這件事從始至終,錯的是顧行雲,那侍固然不夠自,可不過一個下人,主人家要幹什麼,難道還得到推?可到頭來罪魁禍首反倒什麼事都沒有,還能若無其事的娶妻生子。就算是對他的妻子而言,這又何其不公。」
林芷蘭緩緩籲了口氣,「表姐這麼想,別人卻不這麼想。世道對子總是嚴苛。世人只會說那侍輕賤,勾壞了好好的顧小公子,耽誤他大好的前程。」
褚清輝冷笑,「從前是我認人不清,如今我倒要瞧瞧一瞧,顧行雲那樣的人,能有什麼大好前程,誰給他的大好前程。」
「罷了,不說這些掃興的。難得表姐今日來看我,何必把大好時浪費在無關要的人上。」
「也是,」褚清輝道,「方才我來時,看見你們府荷花開得正好,走吧,我陪你去走一圈。」
在張府耗了半日,日頭西斜後,褚清輝才打道回府。
不久就擺膳了,天氣悶熱,沒什麼食,褚清輝喝了一小碗粥,便要放下筷子。
紫蘇在一旁勸道:「公主用得比昨日還,再用一點吧。」
褚清輝看了眼桌上的菜肴,搖搖頭,「不想吃了。」
「才用這麼一些,要是駙馬爺知道,該心疼了。」
聽他提起閆默,褚清輝撐著下歎口氣,「不知道哥哥和先生到哪兒了?一路上餐風宿,兩個人肯定都瘦了。」
「公主擔心太子殿下和駙馬爺,想必他們二人也正擔心公主呢。公主更該好好用膳,才能他們安心。」
褚清輝不得已道:「好啦好啦,我知道啦。紫蘇都快跟先生一樣囉嗦了,我再吃一些就是。」
紫蘇忙笑著給夾了兩個蒸餃。
此時遠在千里之外,太子一行人也正安營生火做飯。
閆默坐在一棵樹下,手裡拿著封信紙細看。自然是褚清輝寫給他的信,信中對他上一次信裡,隻代好好吃飯的一堆話表達了不滿。
他幾乎能夠過薄薄的信紙,看見嘟著,跺腳的嗔模樣,角不自覺掛上一抹極淺淡的笑意。
他前不遠,正有幾名侍衛搬著石頭搭火灶,無意間抬頭,看見被他們暗裡稱為閻王的副統領臉上的笑,嚇得一把撒了手,腦袋大小的石頭砸在腳面上。幾息過後,營地上出一聲慘烈的嚎。
這個夏天似乎格外漫長一些,就算最熱的那一陣子,褚清輝跟隨帝後去夏宮避暑,也還是覺得悶燥難熬。
好在天氣轉涼之後,江南不斷有好消息傳來。等到帝後儀仗啟程回京,太子一行人也在回京的路上了。
當日,褚清輝早早就在皇后宮中等著。太子和閆默在前朝見過皇帝,而後才來後宮給皇后請安。
兩人行禮,剛聽皇后起,褚清輝就撲了上去。
太子眼睜睜看著妹妹朝自己迎來,正要張開手臂,就見人腳下一歪,歪到他邊那個懷抱裡去了。饒是鎮定如他,也只得輕咳一聲,若無其事的放下手。
「太子哥哥!」下一刻,又有另一個小炮仗衝進他懷裡。
太子足足退了兩步,才接住胖了一圈的小弟。低頭看了看,沒忍住,手了二皇子嘟嘟的臉頰。
二皇子淚眼汪汪,卻不敢拒絕兄長的魔爪。
皇后捂著輕笑,招招手,把太子招來自己面前細看。
另一邊,閆默行完禮,還沒站直,雙手就已經下意識接住那個悉的。他不由將手臂收了些。
褚清輝趴在他懷中,抬起頭來,對著他的臉,左看右看,眉頭蹙,心疼道:「先生又黑了,還瘦了好多。」
閆默也低頭看,將的臉,的眼,的一一看過。
那仿若實質的視線落在自己上,褚清輝面上紅了紅,「看什麼呢,我可沒瘦。」
太子在一旁道:「確實沒瘦,還圓潤了一圈。」
褚清輝立刻轉頭瞪他,「哥哥說,我苗條著呢!咦……哥哥也變得好黑呀,都趕得上先生從前了。」
太子無奈道:「公主殿下可捨得看我一眼了。」
褚清輝這才意識到自己一時忘形,忽略了旁人,忙清清嗓子,從閆默懷中退出來,蓋彌彰似地繞著太子轉了一圈,好好打量。這一打量,倒真看出些不同來。
太子也黑了,卻沒怎麼瘦,反倒壯了些。若說從前他像個斯文書生,如今到好似沙場上征戰南北的將軍。
而且不僅是看著像,褚清輝總覺得太子哥哥渾上下的氣度也不一樣了,怎麼個不一樣說不出來,若非要追究,只能說,兩個多月不見,太子哥哥越來越像父皇了。
雖有許多話要說,可皇后顧及太子等人長途跋涉,心勞累,便各自先回去整頓休息,次日宮裡家宴再好好說一說。
褚清輝坐轎子,閆默騎馬,到了公主府二門外,還沒等褚清輝下轎,閆默就忽然上前,將人從轎中一把抱了出來。
伺候的人都低頭退在一邊,褚清輝著閆默的膛,輕聲嘀咕:「做什麼呢?我已人備好熱水了,先生快去洗一洗。」
「你隨我一同去。」閆默低頭在頸邊嗅了嗅。
褚清輝推開他的大腦袋,想他自己一個人去,可是看見那越發刀削似的陷的臉頰,心頭一,就同意了。
於是這一次沐浴,直到天黑了,公主府的人還不見兩位主子出來。
月上中天,褚清輝渾綿的坐在閆默懷中,由他餵食,吃著遲來的晚膳。
「吃不下了。」褚清輝推開閆默遞來的湯匙。
「再吃一口。」
褚清輝綿綿的瞪他一眼,「剛剛先生就說再吃一口,又再吃一口,我都再吃了好幾口,真的吃不下了。」
閆默手了的肚子,這才信了,將最後一口塞進自己裡。
褚清輝靠在他膛上。剛沐浴完,他隻披著一件外袍,出口纏著的白紗布。小心翼翼的手了,滿心滿眼的心疼,「是不是很疼?」
「不疼。」這傷口是那些人垂死掙扎的最後一擊,他急著回京,只是隨便包紮了事,一路上裂開了又合攏,合攏又裂開。
剛才浴室裡就又裂了一次,可把褚清輝嚇壞了,忙人來包紮。想到這人如此不知惜自己,心裡就一陣惱火,「先生只會訓我,可是你自己呢?這麼大的傷口不當回事,剛才還那樣胡來。」
太醫包紮完傷口之後,還意有所指的代,在傷口痊癒之前要房事,以免再次拉傷。
褚清輝當時就臊得渾發熱,簡直想要找個地鑽進去。
思及此,又惱地在閆默腰上掐了一把。
「別鬧,用完晚膳再陪你。」閆默道。
「陪什麼陪!」褚清輝惱怒,「瞧你一本正經,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再來,今晚就睡書房去!」
閆默瞅一眼,安安分分吃飯,不再說話。
他剛完一樁差事,又了傷,得以在家休養一陣,兩個人膩歪了一天,次日赴皇后宮中家宴。
褚清輝也終於找到機會,將太子逮到一邊。
「暖暖有什麼悄悄話要與哥哥說?」
褚清輝認真看了看他,「哥哥有沒有傷?」
太子搖頭,「多虧駙馬功夫了得,全仰仗他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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