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親昵
褚清輝可以說是落荒而逃,在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之後,連看都不敢看閆默的臉,起慌慌張張就走。
回到永樂宮,一頭撲到榻上,扯來毯,將自己裹住,悶在其中咽嗚幾聲,心頭一陣慌無措。
可是初時的窘驚怕過後,心底深又慢慢湧現出一無可抑制的歡喜。並且這歡喜以緩慢的、卻不容抗拒的來勢,佔據了整個心房。
很快,整副心都充斥著這種喜悅。有個聲音在耳旁說,想要他做的駙馬,就要他做的駙馬。
如此想著,褚清輝翻爬起,就要跑去棲宮,好歹被紫蘇攔下,重新梳妝換洗。
紫蘇看著銅鏡裡的人,眼角眉梢藏不住的喜悅,使得原本就出的容貌越發人心魄。
原本不知道公主對大將軍的,之前被皇后去問過一次,才約明白,眼下見公主這樣高興,心裡猜測,肯定又是和將軍有關。
褚清輝一刻也坐不住,梳完妝,便如一隻歡樂的小鳥飛進棲宮,「母后母后——」
皇后正和說話,見滿臉含笑蹦跳而來,還未開口,臉上就已經被暈染得帶了幾分笑意,「莫不是撿到寶了,瞧你高興的。」
褚清輝一把坐到邊,挽住手臂晃了晃,如貓兒一般聲道:「母后,我找到駙馬了。」
皇后還沒說話,邊上已經有人掩著笑出聲。柳飄絮話裡帶著藏不住的笑意,「那可得恭喜公主了。」
自小跟皇后一塊長大,後來皇后宮,也隨侍左右,二十幾年的,早已親如姐妹,便是太子見了,也要尊稱一聲柳姑姑。方才的話,若是別人來說,定是逾矩了,由說來,卻隻顯得親昵。
褚清輝只顧自己滿心歡喜,卻忘了殿裡還有別人,聽見柳飄絮的話,了一瞬,但自小在幾位長輩面前是撒慣了的,立刻不依道:「姑姑——」
「好好好,是奴婢說錯了。」柳飄絮笑容滿面,「公主定有許多私房話要和娘娘說,奴婢就不在這裡討擾了。」說完,行了個禮退下,又將守在外殿伺候的人帶到殿外。
殿裡只剩母二人,皇后了褚清輝紅潤的臉頰,「那人是不是神武大將軍?」
「咦?」褚清輝驚奇道:「母后怎麼知道?」
皇后心裡暗道一句傻孩子,上卻道:「猜的,看來給我猜準了?」
褚清輝含笑了笑,將一張俏臉往母后懷中埋去,又忍不住張開一隻眼睛看,帶了幾分小心道:「母后,我一見他,心裡就好高興,想要他做我的駙馬,你說好不好?」
「好,怎麼不好?只要暖暖高興就好。」皇后著的腦袋,心裡倒有幾分好奇,分明昨日兒還不知自己的心意,怎麼一眨眼就明白了?
褚清輝歡喜的抱住,喜悅過後,又忐忑道:「父皇會同意嗎?」
皇后道:「會的,你父皇最疼你,會同意的。」
褚清輝心中湧起一熱流,眼眶不自覺有些潤,眨了眨眼,依偎在皇后懷中,輕聲道:「父皇和母后真好。」
皇后笑了笑,「只怕將來有了駙馬,在你心裡,最好的人就是駙馬了。」
褚清輝搖搖頭,肯定道:「一定是父皇和母后。」
皇后又了的臉頰和耳垂,雖說將來的事不好說,但眼下聽到兒的話,心中還是很欣的。
褚清輝把玩著皇后腰上一枚玉佩,角含笑,安靜了一會兒,不知想起什麼,笑意緩緩斂去,忽然又輕聲開口,話中帶了幾微不可查的彷徨無措:「母后,你說他會喜歡我嗎?他會不會不願意當駙馬?」
皇后聽得一陣心疼,的兒何曾這樣患得患失,惶恐不安?忽然理解了皇帝昨晚的憤怒,若將來有人讓暖暖傷心,恐怕會跟皇帝一樣,不放過那人。
心裡暗歎一口氣,中含笑道:「母后的暖暖這樣好,天底下有誰不喜歡?有誰不願意當駙馬?你只需記得,你是大衍皇帝唯一的兒,你的份,是尊貴無匹的公主,足以配得上天下任何一個人。所以暖暖,做好自己就夠了。」
「做好自己……」褚清輝咀嚼著這幾個字。
「不錯,隨而為,做你自己。誰也不能夠你委屈,也不必為別人委屈。否則,母后就要傷心了。」
褚清輝忙道:「母后放心,我一定不會委屈自己,母后傷心。」
皇后滿意的點了點頭,又說:「如此,你不必去想神武大將軍喜不喜歡你,因為母后知道,他一定是喜歡的。」
褚清輝歡喜道:「真的嗎?」
「真的。」皇后肯定道。
褚清輝面上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又跟皇后說了幾句話,就有點坐不住了。
「怎麼,還有別的事?」
「我先生從宮外給我帶幾隻紙鳶,還沒跟他說想要什麼樣式的,現在想到了。」
皇后點了點的額頭,沒好氣道:「才說要人家做你的駙馬,現在就滿心滿眼都是他了。」
褚清輝額頭,不好意思地在皇后懷中蹭了蹭。
皇后無奈笑了笑,「去吧去吧。」
「謝謝母后。」褚清輝起行了一禮,笑盈盈跑開了。
眼下時候不早,含章殿的武課已經結束,閆默正要離宮,遠遠看見方才跑走的人又向自己走來。
「先生!」褚清輝快步走到他面前,笑瞇瞇道:「幸好趕上了。」
「怎麼?」閆默駐足問。
「之前不是請先生給我帶紙鳶麼,現在想到要什麼樣式的了,我想要一隻老鷹,要這麼大。」一邊說,一邊極力張開雙手,試圖比出一個很大很大的架勢。
方才一路趕來,許是趕得有些急了,此時面上帶著幾紅,雙眼卻是亮晶晶的,含著不可忽視的殷切期待,加之手上孩子氣的作,更顯純真俏。
現下的模樣,與今日早前頻頻走神不同,又跟往日的拘謹也不一樣,似乎更加隨,也更加……親昵?
閆默說不準那是什麼覺,他與人打道的時間,遠比不上跟兵打道的時日,在和面前的團說上話之前,他在京城中數年裡所說過的話,都沒有這一段時間多。他判斷不出如今的況是好是壞,但至不令他討厭,甚至,或許還有些別的緒,卻他有意無意的忽略了。
他又看了褚清輝一眼,似乎是為了記住手中比出的大小,才點點頭:「好。」
褚清輝滿意地收回手,想了想,又說:「若找不到那麼大的,小一些也可以,只要是老鷹的就行,謝謝先生啦。」
「無事。」閆默道。
他以為兩人就此應該分道各走各的,但行了一段,這個小影卻亦步亦趨的跟在旁邊。他的步子邁得大,跟著的人不得不連蹦帶跳,才能一直綴在邊。發現了這點,閆默在意識到之前,已經放慢了腳步。
走到宮牆下,再往外是一道宮門,褚清輝停下來,閆默也下意識停下。
褚清輝仰頭看他,長長的眼睫忽閃忽閃,「先生是走回去的,還是飛回去的?」
雖說用輕功更加省時,但閆默不是出風頭的子,無意人一路看著,從來都是一步一步走回將軍府。不過此刻,看著面前這雙含著期待的大眼睛,他忽然就遲疑了。
褚清輝雙眼更亮,語氣:「先生今天飛回去吧,我在這裡看著,好不好?」
閆默頓了一下,方才點點頭,提起一口氣,腳下一縱,再定睛去看,卻見他的人影已經在宮牆之上,似乎回頭看了一眼,再幾個起落,就不見了蹤影。
褚清輝歡欣道:「先生好厲害呀。」
依依不捨的踮著腳尖看了看,確實什麼都看不見了,才轉回去。
已經到了晚膳時間,皇帝太子等人都聚在棲宮,時,滿心滿臉掩不住的雀躍,人一看便知。
皇帝和太子已經從皇后那兒得了消息,再看,心頭不由有幾分不是滋味,那個酸酸的,這個也酸酸的,只得給閆默再記上一筆。
二皇子褚恂不知大人間的暗湧,見褚清輝笑瞇瞇的模樣,問道:「阿姐在高興什麼?」
褚清輝他的腦袋,「武教先生答應給我帶一隻很大很大的紙鳶,到時候小恂跟我一起玩。」
「好啊!」褚恂歡呼。
皇帝撇撇,一隻紙鳶而已,就想把他的兒拐走?
「暖暖想要多,父皇人給你做。」
褚清輝笑呵呵道:「不用啦父皇,一個就夠了。」
皇帝被拒絕,越發不高興。
太子道:「過幾天哥哥出宮,也給你帶。」
「不要,哥哥以前帶的都好醜。」褚清輝一點不給面子。
太子也鬱悶了。
皇后瞥了這對稚的父子一眼,搖搖頭,人傳膳。
夜裡,太子送褚清輝回永樂宮,行至宮門外,眼看妹妹揮揮手就要,他忍不住將人住,「暖暖,你真的喜歡武教師傅?」
褚清輝嘟嘟,「哥哥也知道了?怎麼你們都這樣靈通。」
現在可不是關心靈通不靈通的時候,太子遲疑道:「天底下除了顧行雲,有的是好男兒,你可別……」
他擔心妹妹是了顧行雲的打擊,一時想不通,否則怎麼會喜歡上武教師傅?
倒不是說他覺得閆默不如顧行雲,只是想起之前武課,師傅冷峻的格,雷厲風行的手段,至今還有些犯怵。而且一想到被他稱呼了那麼久先生、看做師長的人,或許要為他的妹夫,太子就覺得渾不對勁。
「這和顧行雲有什麼關?」褚清輝疑。
太子默默搖頭,總不好實話實說。
「對了,許久不見顧行雲,哥哥可有他的消息?他的病好了嗎?」
太子觀察著褚清輝的神,見是真的渾然不在意這個人,才說道:「聽說他已經被送到城外莊子上休養,近況如何,我也不知。」
「這麼說來還嚴重的,沒想到他的這麼弱,是得休養休養。」
太子不語。顧行雲弱?恐怕未必。但父皇既然下旨,令他好好休養,那他就算沒病,也得安安份份的在府裡待著。至於為什麼會被送到莊子上,想來外人看著和睦如許的顧府,裡頭的水也不淺。
京城人才濟濟,有的是天縱英才之輩,區區一個顧小公子算得了什麼?等他病好,只怕早已沒幾個人記得他。既然他要清高,不要虛名,這不就是他想要的?求仁得仁,總該滿足了吧。
褚清輝又道:「哥哥別總是說我,你什麼時候給我找個嫂子呢?」
太子斜眼看,「管到哥哥頭上了?」
「只許州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不理你了。」褚清輝吐了吐舌頭,跑進永樂宮。
次日,在府中悶了許久的林芷蘭宮見褚清輝。
張府林府已經定親,只等林芷蘭行了及笄禮就辦親事,如今埋頭待嫁,想見一面越發不容易了。
褚清輝歡歡喜喜拉過,「我正覺得無趣呢,你就來看我了,最近在府裡做什麼?」
「娘親教我看賬本。」
「學會了賬本,以後就是管家娘子了。」褚清輝調笑。
林芷蘭面上微熱,從袖裡拿出一方錦帕,淺紅的綢緞上繡了一株紫玉蘭花,「前幾日院子裡玉蘭花開了,一時興起,給表姐繡了這個。」
褚清輝接過帕子,了上頭緻的花,笑道:「那就謝謝表妹了,我這裡也有新出的糕點,恰好你來了,咱們一起嘗嘗。」
糕點茶水上來,兩人說了一會兒私房話,褚清輝看似有心事,旁敲側擊一番,林芷蘭終於答答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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