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想讓兵借剿匪之名,殺了郡主!”珍珠驚愕。
眸微轉,落在飄溢出去的香煙之上,沈羲和角微掀:“有何不可?剿匪有功,這些草寇死了,順道還滅了口。”
天家皇子心機都如此深沉麼?
珍珠也是個機敏之人,但從未接過這些,此刻不由心驚,吶吶道:“郡主若是……他們如何與王爺代,還有世子爺……”
“代?”沈羲和輕笑著搖頭,“昭寧郡主不好好隨著護送的親衛,跑到山野間……”
說著,沈羲和抬起頭向外面:“你可知齊大夫的份?”
“齊大夫不是尋常山野大夫?”珍珠其實懷疑過,畢竟謝韞懷的氣度一眼就能看出是高門貴子,還以為謝韞懷是家道中落才流鄉野,現在看來并非如此。
“他是謝韞懷。”沈羲和輕聲道,“我與他橫死于此,大可按個私奔之名,到時候便不是朝廷要向阿爹代,而是阿爹要向朝廷代。”
昭寧郡主京都,雖然還沒有正式賜婚,但祐寧帝和沈岳山已經達了默契。
板上釘釘的皇家兒媳,不顧天家臉面,和旁人私奔了,定個犯君威的罪名一點也不為過。
山野村夫不好攀扯到私奔,換謝韞懷就合合理。
“這是蕭長卿設的局呢。”沈羲和又嘆了一句。
蕭長卿由來謀定而后,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然是完全之策,其實他若為皇,也必將是一代明君。
只不過蕭長卿與,注定為敵。
不恨蕭長卿,正如當日所言,顧家和皇家已經到了水火不容。
顧家贏了,祐寧帝必將淪為傀儡,這些個皇子也會一個個無聲無息地消失,尤其是在顧青梔意外懷孕的況下,若是誕下一個男嬰,蕭長卿只怕也命難保。
沒有對錯,形勢所迫。
祐寧帝要維護皇權,顧家要維護士族之權,總有一個輸贏。
不恨,也不意味著能夠坦然到重新再接納一次,到底是隔著無數條難以越的人命。
“信王殿下便如此忌憚郡主?為了將郡主置之死地,竟不惜如此大費周章?”珍珠覺得有些過了。
便是沈羲和日后注定與他們為敵,惱了沈羲和搶走烈王殿下辛苦搜羅來的證據,想要警告沈羲和,也不至于用如此多的人脈,稍有不慎就會暴自己的實力。
“單我一人,自然不值得。”沈羲和放下了竹扇,“他是想要看看,我背后之人是誰。”
將他們自以為是的那個為之截取胭脂案證據的人出來,若是順利,指不定還能把證據從新截回去。
珍珠正要說些什麼,就聽到外面一陣陣栽倒的聲響,小心翼翼開車簾一角。
只見那些草寇突然面蒼白,有些捂著心口,有些咬牙強撐,攻擊也變得十分笨拙,沈羲和的車夫是一等一驍勇之人,謝韞懷混跡江湖這麼多年,武藝不知比當年高了多。
很快,圍攻的人便出現頹勢,有些直接抓著心口逃了。
“前面有悍匪纏斗,格殺勿論!”就在此時,遠火把一簇簇亮起來,一道厲喝,一群兵沖了過來。
事的發展,完全順著沈羲和的猜測,沈羲和著這些人踏馬奔涌而來,臉上的厲完全不遜于真正的悍匪,依然鎮定自若。
滅了香爐,正要放出信號丸,卻聽到疾馳的馬蹄聲從后而來。
撤去銅板,掀開車輛,只看到一抹銀的影從眼前一閃而過,旋即一縷似有若無的香氣拂過的鼻息,這氣息溫卻著高雅尊貴。
“多伽羅之香……”沈羲和迅速奔上前,掀開了車簾,就看到那一抹銀影對著沖過來的兵銀劍一劃。
寒洌的夜下,三顆頭顱就拋上了空中,噴濺。
凌厲的手段,驚散了后面之人的氣勢,紛紛勒馬停下,還不等領頭之人質問,就聽到那披銀白披風,背對著沈羲和之人沉聲先發制人:“繡使辦公,你們是何人?”
竟然是天子近臣——繡使!
繡使一出,必有驚天之事。
只聽帝王之令的繡使,奉詔討,督查百,三品一下可直接下獄,手握虎符,有調兵之權,是文武百,聞之變的存在。
“繡使恕罪,下并非有意沖撞。”前一秒還兇神惡煞,連當朝郡主都敢暗殺的人,這一刻在這位繡使的面前乖巧如貓,戰戰兢兢翻下馬,“下是奉命來此剿匪。”
“剿匪?”銀袍繡使轉頭看了馬車一眼,目掃過倒下的一些人,“此還有山匪,需得勞府?”
那領頭的小面訕訕:“繡使所言極是,是下消息有誤。”
銀袍繡使調轉馬頭朝著馬車驅來,沈羲和看著夜之中逐漸清晰的臉,下意識攏了眉。
這位繡使長相俊朗,五也剛毅,可卻和那一雙銀輝凝聚,華深藏,如淵如海的眼瞳極不相稱。
“車上何人?”銀袍繡使朗聲問。
“回稟大人,民等是路過此地,正回城,遇上了劫掠之人。”珍珠下了馬車,將隨攜帶的文牒遞上去。
繡使接過略一翻,坐在馬車上的沈羲和清晰捕捉到他角一抹笑紋一閃而逝。
“啟程吧,再晚便不了城。”繡使將文牒還給珍珠,就牽馬讓開一邊。
他帶了四個人,四個人也紛紛驅馬到路旁,府的人見此自然也跟著讓道。
車夫和謝韞懷坐上了馬車,馬車緩緩前行,沈羲和起了窗簾,與那雙淵海一般深不可測的眼瞳對上一瞬。
“郡主,繡使來此地,可要傳信與莫遠,問問是否出了大事?”珍珠長于西北,也知道繡使輕易不現。
“不必。”沈羲和腦海里依然是那雙從未見過的眼睛,“也許……只是路過……”
“繡使從不理會瑣事。”馬車外的謝韞懷突然開口。
似這等況,前所未有,繡使絕不會為尋常人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