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仇恨的種子
「作快點!」
「一群沒用的玩意兒!」
「都特麼的沒吃飯嗎!」
碼頭上回著監工魯的咆哮和鞭子打的啪啪聲。
背著箱子的勞工們就像直立行走的驢,在那貨船的甲板與碼頭倉庫之間任勞任怨的來來往往個不停。
別說一小時八銀幣的工資和在一個鍋里吃飯,在這兒連停下來歇一會兒都是奢,想上個廁所喝口水都得向監工求。
這裏是西帆港。
也就是玩家們口中調侃的西港。
在這裏一名健康的奴隸只要1000枚第納爾。
而即便人口已經便宜到了這個份上,來自凱旋城的商人們依舊更傾向於租賃。
在中州大陸的東部,不倖存者對軍團都抱有一種距離產生的「幻想」,認為軍團其實也很守規矩。
然而事實上,那只是因為他們接的威蘭特人太,還不了解這些傢伙的秉。
每一個落葉城的老居民都清楚的很,威蘭特人剛來河谷行省時是一副怎樣的臉,而被打疼了之後又是什麼樣。
他們之所以在中洲大陸的東部表現的如此守規矩,僅僅只是因為被揍疼了罷了。
換作是遠在聯盟力量投範圍之外的西帆港,他們便是演都不帶演的。
不過有意思的是,即便他們已經很努力的在榨當地人,但和婆羅行省本土的貴族們一比,卻還是小巫見大巫了些。
以至於麥克倫將軍每次路過這兒的時候都忍不住慨,自己在河谷行省的時候還是太仁慈了,完全沒把當地倖存者的潛力給榨出來。
居住在當地的居民以威蘭特人為主,其次是來自銀月灣等地方的行商,以及婆羅行省本地的貴族和一部分自由民。
由於當地不止奴隸貿易,因此在金加侖港淪陷之後,有一部分羅威爾州的貴族遷徙到了這裏。
至於玩家,在這裏幾乎看不見。
畢竟當地既沒有機場,也沒有大佬開的存檔點,從聯盟的港口來這兒一趟得在海上飄個十幾二十天,回去又是十幾二十天。
在這兒但凡死一次,不但未存檔的經驗值清零,而且裝備和財產全,這風險和收益完全不正比!
不過,雖然這地方對玩家來說是個肋,但對威蘭特人而言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意義。
自從凱旋城的文們把這塊領地從帝國那裏借了過來,便把乾淨的街道、漂亮的屋子以及明亮的路燈一併帶來了這兒。
班諾特等一眾文們對當地的發展前景給予了厚。
即便帝國的貴族們已經迂腐到了冥頑不化的地步,但想來應該沒有人能拒絕文明人的面生活。
他們可以通過西帆港富餘的生活影響獅州的貴族,再通過獅州的貴族影響天都的貴族。
他們沒指把這兒的傢伙教化的有多文明,更沒興趣做慈善,但他們需要一個足夠有威懾力的盟友為他們分擔來自聯盟的力。
砂石磚鋪的港口上。
一名留著鬍鬚的威蘭特人頻頻看著手中鑲鑽的懷錶,臉上的表寫滿了焦急。
他的名字亞爾曼,是個做蔗糖和茶葉生意的商人,主要的買賣便是把西帆港生產的糖和紅茶送往凱旋城以及南方軍團控制的港口,偶爾還客串一下奴隸商人。
按照原本的計劃,他的船隊上午就應該出發前往南方軍團在大荒漠最南側的「永夜港」,然後繞行至中洲大陸西部,將上等的茶葉和方糖帶回凱旋城的港口。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就在昨天,一條公佈自總督辦公室的消息,讓整個西帆港的威蘭特商人都沸騰了起來!
軍團對海涯行省的遠徵結束,大量滯留在前線的裝備打折銷售!
只要花費1萬第納爾從總督辦公室購買一張憑證,並繳納一定數額的押金,便可以每噸不到1萬第納爾的超低價格,打包運走那些堆放在海涯行省的寶貝!
西帆港總督辦公室唯一的要求僅僅是,這些通過憑證購買的軍火必須運回西帆港!
並且出售的對象必須是西帆港武儲備局或者帝國!
雖然這一條件意味著賣價會到一定的打,但依舊阻止不了西帆港的威蘭特商人們的熱。
畢竟每噸不到1萬第納爾的價格實在是太香了,簡直就相當於白給!
他們做了這麼多年買賣,從來沒見過軍火論斤賣的!
哪怕好東西都被人挑完了,只剩下些子彈,那也是50%以上的利潤。
而如果能買到東方軍團的征服者坦克,利潤更是得翻著倍走了!
這麼好賺的買賣,亞爾曼當然不會錯過。雖然他沒有做軍火買賣的門路,但這種閉著眼睛的買賣需要任何門路嗎?
更何況實在不行還能賣給西帆港的武儲備局,咋都不怕砸在手上。
讚元帥陛下!
讚胡耶總督!
這幾乎已經是明擺著的,西帆港的總督辦公室發給他們的新年賀禮了!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如此想著的人顯然不只是亞爾曼一個。
整個西帆港就像瘋了似的,一條條碼頭的泊位被塞得滿滿當當。
碼頭上的工人前腳才把船裝滿,連乾糧都來不及啃上一口,馬上又被監工們催著往倉庫里卸,作稍慢了些就是一頓鞭撻。
可即便如此,面對那旺盛的裝卸需求,苦力們的玩命依舊是顯得杯水車薪。
說來也怪那些奴隸們自己,畢竟他們實在太能吃苦,又太過便宜,以至於西帆港的港口本用不上電氣化的裝卸設備。萬一上了這樣的需求高峰,也只能再一自己。
由於急著卸貨的船隻太多,港務辦公室和「勞務中介們」不得不去附近的莊園和種植園裏又調集了一批奴隸和農奴們過來。
看著忙碌的碼頭,留著絡腮鬍的船長眉頭愁眉不展的說道。
「照這個速度,恐怕我們得明天早上才出發了。」
亞爾曼不由分說道。
「太慢了,無論如何我們必須在今天上路!」
船長的眉頭狠狠跳了下,苦笑著看向了他。
「我理解您急著發財的心,但……您也得考慮一下實際。」
「實際?」亞爾曼放下了擼起袖口,銳利的眼神看向船長,「我告訴你什麼實際!箱捆的軍火堆在海涯行省,而且還是正規軍的武!東邊的那群廢從來沒有這麼大方過!整條航線的商船都在往那裏跑,我們要是去晚了連口湯都喝不到!」
面對那咄咄人的視線,船長咽了口唾沫。
「好吧,我就算這些苦力們能在天黑之前把貨卸完,難道我們空著船去嗎——」
「沒錯,就空著船去!」亞爾曼毫不猶豫的打斷了他,神的繼續說道,「除了補給之外,我們什麼東西不用帶!沒有時間給我們猶猶豫豫的晃過去了,我們不是去做買賣,我們是去撿錢!撿錢你懂嗎?」
說到這兒的時候,亞爾曼緩和了語氣,拍了拍他船長的肩膀。
「按我說的準備吧,這趟買賣不了你的好……我可以向你保證,這單生意屬於你的那份至也在100萬第納爾以上!」
聽到這厚的報酬,船長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脖子不自覺的向下點了點。
「好……」
一百萬第納爾!
千夫長的贖金都沒這麼高!
和這筆財產相比,回家過年什麼的本不值一提。
目送著那船長離開,亞爾曼將目繼續投向了一旁的獅族人工頭,那和煦如春風的笑容立刻垮了下來。
「到底還要多久才能把我的船隊騰空?」
面對眼前這位威蘭特人老爺的催促,納吉一邊著額頭上的汗,一邊滿臉陪笑說道。
「我讓監工們再催催,盡量趕在明天之前——」
「盡量?」
亞爾曼眉一挑,眼睛死死瞪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必須給我在天黑之前把所有的貨都卸完!」
納吉一聽這話,剛完的汗水頓時又從額頭上冒了出來。
「天,天黑之前,可是大人,距離天黑也就三個小時了——」
「那是你的事。」亞爾曼看都不看他一眼,神冷淡地說道,「最多寬限到晚上八點,如果你辦不到的話,我只能和你的老闆——或者說我的合伙人聊聊了。」
聽到這句話,納吉只覺後背發涼。
雖然他是獅族人,但也不過是個平民,和那些有爵位的大人比起來屁都不是。
因此即便這要求聽起來強人所難了些,他也只能咬了咬牙,著頭皮說道。
「我再找些人來……」
「去吧。」
亞爾曼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趕蒼蠅似的把這傢伙趕走了。
事實證明,催一催還是有效果的。
在監工們玩命的催促下,奴隸們紛紛卯足了力氣,居然還真趕在太沉海平面之前騰空了最後兩艘船。
納吉火急火燎地正準備去向亞爾曼大人邀功,卻被碼頭前的人群擋住了去路。
只見一群苦力們在狹小的碼頭上圍了一圈,中間一個骨瘦如柴的傢伙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的搐。
這傢伙實在太瘦了,皮又被太曬得黑紅黑紅,活像一煙熏的臘腸。
納吉推搡著到人群中間,踢了地上那傢伙一腳,見他已經沒了靜,便看向旁邊的碼頭工人們問道。
「這傢伙怎麼了?」
一個個子瘦高的男人低著頭說道。
「他奧里薩——」
他的話還沒說完,腦門上便挨了一鞭子,踉蹌著退了幾步,所幸旁邊的工友架住了他的胳膊,才沒讓他摔進海里。
從那翻開的皮滲了出來,蒙住了他的眼睛和半張臉,看著目驚心。
男人似乎被打懵了,了自己的額頭,怔怔地站在那兒回不過神來。
「誰管他啥,給老子把他從碼頭上拖下去!媽的!你們不知道今天有多忙嗎!別都特麼的堵在這裏!」納吉罵罵咧咧地嚷著,手中鞭子一頓指,將圍在周圍的勞工們全都喝退了。
堵在碼頭前的人群總算散了,港口又恢復了平日的忙碌。
看了一眼已經沉海里的木箱,納吉角痛的搐起來。
可惜了那上好的茶葉……
一包能頂得上他半個月工資了。
所幸損失的貨不用他賠償,這些大人們早就料到了這幫人的笨手笨腳,一兩箱貨的損失姑且在可接的範圍。
否則就是把他賣了也賠不起……
挨了訓斥的勞工抬著那個奧里薩的可憐人去了勞工登記,這是例行的程序,死了的人得把名字劃掉,否則便算是逃奴,一家人都得遭殃。
登記的工作人員核對了名單,卻發現這傢伙本不是奴隸,居然是個自由民。
當然,他也只是驚訝了一下。
畢竟沒有土地的自由民,可未必過得比奴隸舒服。
尤其是如果前者還有一家子人要養的話,指不定肚子裏都是土。
「這兒也有他的家屬嗎?」
眾人相視一眼,紛紛搖搖頭,表示不知道這個可憐的傢伙住哪兒。
工作人員也懶得費神,一聽沒有親屬在這兒,便將手中的登記簿和上。
「讓他家人來。」
一名勞工實在是不忍心,低聲下氣地問道。
「……這人怎麼辦?」
那工作人員翻了個白眼。
「死都死了,找個地方埋了唄,還能活過來不。」
說著他繼續催促道。
「趕搬出去,別停在這礙事兒。」
兩名警衛直勾勾地盯著這邊,將奧里薩抬來這裏的勞工們只能將又抬了出去。
一群人茫然的站在街上不知該去哪兒,三言兩語的琢磨著,是先去找他的家人,還是先找個地方把它埋了。
反正人最後都是要埋的,郊外的那片紅土可不就是為此而準備的麼?
眾人同奧里薩的遭遇,也不驚訝著這個平日裏一聲不吭的老傢伙,竟是個已經贖了的自由民。
難怪他乾的那麼賣力!
一些人的臉上出羨慕的表。
畢竟以奴隸的份死了,可什麼也沒有。然而自由民死了,家人至能拿到一筆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