剁肯定不能真剁了,老太太那麼大歲數了不了這刺激,但得讓三老爺長記。
晏長風跟如蘭說:“告訴王嬤嬤不著急管,只說老夫人歇下了,等醒了才能做主。”
如蘭鬧不明白是剁還是不剁,看了眼姑爺。
裴修:“你家姑娘讓你怎麼說就怎麼說。”
“噢!”如蘭說完就跑出去了。
晏長風抬手著額頭,“還松快個屁,你在屋里待著,我出去理。”
裴修拉住,“有我呢你出去做什麼?”
“這事你不好出面。”晏長風說,“他們為什麼找上門來啊,不就是沖你裴大人要臉麼,你出面,好壞都有人說,我出面好壞只管往我上推,跟你沒關系。”
“你這話沒道理。”裴修把人拉進懷里,“你我一,誰跟誰沒關系了,等會兒咱倆一塊出去,三叔那個人犯起混來,母親都不住,你一個侄媳婦兒,有些話不好說。”
晏長風點點頭,“也好,祖母那邊怎麼說,是先瞞著還是先過去跟商量好了?”
“瞞不住。”裴修拿了外給穿上,“三叔那人,能嚷嚷得半個城都聽見,咱們先去集福院,怎麼理跟祖母說清楚了,老人家是明事理的人,不會攔著的。”
整個國公府,連里的耗子都聽見了三老爺的喚聲。
“娘啊救命啊!他們要砍我的手!你快拿錢救我啊!”
“娘——我要死了!”
許氏開始裝沒聽見,可到底被這一聲一聲的救命喊得于心不忍,吩咐王嬤嬤:“去問問欠了多,別跟長風他們吭聲,只管悄悄回來告訴我。”
王嬤嬤沒好意思說,敢找上國公府的門來要錢,那指定不是小數,老夫人那點家底兒哪里得住掏?這回掏了下回呢,下下回呢?
這事啊還是得靠世子跟世子夫人出面,不過沒逆著老夫人的話說,應道:“誒,我這就去問。”
王嬤嬤磨磨蹭蹭地往外走,剛走到院門口,世子跟世子夫人就來了。
晏長風看王嬤嬤一副為難的樣子,就知道老太太已經知道了,“祖母怎麼說?”
王嬤嬤:“老太太打發我去問問欠了多錢,要從自己兜里掏呢。”
老太太果然是不忍心。晏長風道:“先不用問了,我們去跟祖母說。”
王嬤嬤不得不去問,聽說賭坊里的人拿的刀是殺豬刀,看著眼暈。
晏長風跟裴修進了老太太的屋。裴修說:“祖母,方才我打發人出去問了,三叔一共欠了賭坊一萬七千兩。”
許氏驚得手一哆嗦,“這個敗家東西,這才一兩天就欠這麼多?”
“正要跟您說這里頭的事。”裴修扶著媳婦兒坐下,說,“三叔兩天欠這麼多,多半是人下套了,他們知道三叔背靠國公府,知道家里有錢,肯定能還上,所以我跟長風先過來說一聲,這錢您不能掏,掏一次就有兩次,這是個無底。”
許氏愣住了,“下套?”
一萬七就不是小數了,搜刮一下私產,勉強能還上。可要再來這麼一兩回,那就得變賣家當了。
“賭坊就是坑人錢的地方。”晏長風說,“只要進去了,有多錢都得傾家產,然后負債累累。”
許氏氣得直拍大,“我就后悔前兩天沒把那敗家玩意兒帶走!真是個禍害啊!”
“祖母您先別急。”裴修說,“您要狠得下心來,這事就給我去理。”
許氏聽出來了,這是老三吃虧長記的意思。這虧吃下去,那一只手就沒了。私心里不忍心,可理智上又覺得這樣做是對的。
心里糾結著,疼著,末了一咬牙,“也罷,你跟長風看著辦吧,不能這混賬東西吭了咱們一家子!”
府門口,三老爺的嚨已經吼破了。五六個壯漢圍著他,一把殺豬的大刀就在他眼前晃悠,晃的他心肝,尿意上涌。
“裴三老爺,我們可沒什麼耐心等了啊,再不出來,您這右手就歸我們了。”
裴延喜何嘗不急,他一向是老太太的心上,沒道理喊了這麼久還沒個人出來過問啊!
“娘——您真就眼睜睜看著我人剁了手嗎娘!您……”
“吱呀”一聲,院門自打開,晏長風跟裴修一起走了出來。
“誒,大侄子!侄媳婦兒!”裴延喜可算見著了家人,激得眼珠子差點兒瞪出來,“快救救三叔啊,他們要剁我的手啊!”
晏長風站在門口當中,問道那幾個打手:“你們是哪家賭坊的?”
為首的打手道:“我們是南城榮興賭坊,世子爺,世子夫人,您家三爺欠了我們一萬七,按照規矩,這個數得剃了頭,然后留下兩只手,但他說家里有錢,我們就暫且留下了,怎麼說,這錢是你們替他還了,還是在您門口見啊?”
“噢,城南榮興。”晏長風虛心請教,“我三叔就帶了幾十兩出去,是怎麼兩天輸了一萬七的?”
打手:“借錢唄,你家三爺這兩日手氣不好,輸了錢不甘心,連輸帶借,一共一萬七。”
晏長風:“那借了多,利錢多?”
“一萬兩,還不算利息。”
晏長風點點頭,“那輸了七千是個什麼規矩?”
打手:“世子夫人您這是什麼意思?”
“借錢還錢總有個期限吧。”晏長風道,“也不至于眼下就剁了手,錢呢我們三爺會慢慢還,輸的那七千你們該什麼規矩什麼規矩,不過要我說啊,最好給他留下一雙手,這才好干活兒賺銀子不是,把他弄殘廢了,你們賭坊這錢就打了水漂了。”
裴延喜一聽這話就炸了,“誒,你什麼意思啊侄媳婦兒,見死不救啊?這家里得上你發話嗎?霽清,你就這麼由著你媳婦兒害你三叔啊!”
裴修道:“三叔你住了這麼久難道看不出,我這家里家外的都是你侄媳婦兒做主,錢上就更是了,我去賬房支銀子也得點頭。”
“你們這倆沒良心的小崽子一唱一和,就是不想你三叔活是嗎!”裴延喜指著侄子侄媳罵,“你們要不管事就起開,找老太太來做主,錢用不著你們的。”
裴修冷眼看著他,“三叔確定要讓祖母站在這里麼?”
“那不都是你們的嗎!”裴延喜指著眼前那殺豬刀,“我當然也不忍心老母親一把年紀了給我出頭,可這玩意兒都在我眼前了,我有什麼辦法!”
晏長風:“早知如此呢?”
裴延喜:“沒你說話的份兒!”
“既然三叔不讓我說話,那我就不說了,關門吧。”晏長風拉著裴修往府里走。
“誒誒,侄媳婦兒別走啊!”裴延喜也知道家里的錢都在侄媳婦兒手里,不能把得罪了,立馬換了一副臉,“商量一下不,你把窟窿給我堵上,再借我點本錢,我一兩天就能還上,真的,前幾天我手氣好著呢侄媳婦兒!”
晏長風停住腳,回頭道:“幫三叔堵了窟窿再借你本錢,好啊,三叔的兩只手已經上了,還有什麼可給我的?我先說好了啊,我不要帶的。”
裴延喜哪里有什麼可?就算有,也不能啊,外人要點抵押就算了,一家人這不是趁機訛詐嗎?
“侄媳婦兒,你可別欺人窮,日后有你后悔的時候!”
裴修把晏長風拉到后:“三叔,你可知今日要依著我,你這雙手已經跟你分家了,長風能出來給你說句公道話,爭取還錢的時間已經是盡了一家人的分。原本一家人,雖然分了家也不忍心見你殘了,可你賭了小半輩子該清楚,祖母的錢只見不見多,你就是個無底,今兒長風把錢借你了,明兒你再輸了如何?你還是要借,從做生意的角度看,這里頭只有風險沒有收益,從為你好的角度看,借你錢只會讓你后半輩子負債累累,從做人的角度看,你拉一家人下水是良心狗吃了,所以于于理這禍就該你自己背。”
“好你個,好你個裴霽清!”裴延喜被這一通理堵得啞口無言,只剩了狂怒,“今兒這仇我記住了!你們國公府沒好下場!”
“別吼了啊裴三爺。”打手拿著刀,眼睛從頭到腳掃著裴延喜,似乎在考慮從哪下刀,“你說你是想削了頭發砍了手,一次結了賬還是怎麼說?”
裴延喜嚇得肚子直轉,“別別別,我哪兒都不想,給我幾天時間,我一定把錢贏回來!”
“,就依你那侄媳婦兒的意思,先削了你的頭發,十日后,連本帶利還不上再剁手。”
“別別別——啊呀!”
三老爺這一嗓子響徹天際,震得國公府抖了三抖。
許氏渾一哆嗦,“怎麼了這是?老三不會真的被……”
“祖母,三叔沒事。”裴修領著晏長風回來,坐下說,“只是給他剃了頭罷了。”
“剃,剃頭?”許氏想了想老三被剃頭的樣子,雖然不見,但好像比見了好不到哪去,“霽清啊,你三叔有今日是祖母的不是,也是他活該,可是……”
“您是擔心三叔報復我們。”裴修說沒關系,“讓他報復那不比讓他拖垮了這家好麼。”
那倒也是。許氏嘆了口氣,“也罷,我那幾個棺材本與其讓他霍霍了,還不如留給你們,打今日起,都給長風打理,誰要錢也不給,包括你二叔他們,一把歲數了也該自食其力了。”
晏長風看看裴二,對方點了下頭,道:“行,那我就替您打理著。”
恰好今日裴延升來要錢,沒要著,空著手回去,把老娘的話一說,直接點炸了秦氏這炮仗。
“娘是老糊涂了不!”秦氏指著二房罵,“眼里心里只有二孫子,合著我們就沒給生孫子怎麼著?憑什麼把錢都給他們啊!”
“你小點聲!”裴延升呵道,“今日這事全賴老三,他賭坊欠了小兩萬兩,被人找上門來,娘一氣之下就沒管他,順便就把錢給了侄媳婦兒打理,沒說都給他們,只是請賺錢呢。”
“你個傻子!給了難道還好意思要回來嗎?”秦氏不忿,“就算是老三不對,那錢起碼大家分一分啊,我們也不是不能賺錢不是,都給大房孫子,那咱們怎麼辦?”
裴延升捂著頭嘆氣,“你講點道理吧,這些年娘給咱們的還嗎?咱們這一把歲數了還指著老娘過日子,我提起來都沒臉!”
“你是該沒臉,你要能賺錢,我們還用得著這樣?”秦氏不想看他那張喪臉,“算了,不指你了,還得指妤,那不開眼的死胖子不要正好,明兒就讓妤去攀結蜀王,蜀王不就淮王,我還就不信咱們的命就這麼次,等妤說了高門大戶,我看老太太拿不拿錢賠嫁妝!”
可惜秦氏這算盤打遲了,蜀王殿下被人捷足先登了。
隔日早朝,眾臣見證了蜀王殿下因為酒后失德,睡了夷國神,而被神賴上的熱鬧場面。
“圣上,不知貴國男子睡了子之后,可是要娶負責?”神在朝堂上,大大方方地說自己被蜀王睡了,甚至還代了細節。
圣上聽得頭大了八圈,直拿眼睛剜盛明宇。這個不長進的東西,想睡人找誰不行,非要找神這不是倒霉催的嗎?
別說將來皇后了,一般的王妃也不能是別國神啊!
“按說是該負責,但神有所不知,異國子不能做蜀王王妃。”
“不做王妃沒關系啊!”神含帶臊地看著蜀王殿下,一副非他不嫁的樣子,“只要能跟著蜀王殿下,做妾做小都沒關系。”
盛明宇眼前一黑,他是老虎打盹兒,被這不要臉的人訛上了。昨日在寧王府喝了不酒,腦子有些不大清楚,被神趁機灌了幾杯不知道什麼酒,然后就暈頭暈腦不知東南西北了。
其實他做沒做那些事不知道,但也不能十分確定沒做什麼,因此氣不,但他也不能就這麼讓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