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

他抿了口酒，“你為什麼會提出分手？”

唐璃斜靠在沙發靠背，悠閑回道：“你不是已經知道了麼？”

程紹堂卻不以為意，抬手彈一下腦門兒：“不止吧。”

唐璃人似的往後了一下，聲音裡又是撒又是埋怨：“你都把我打疼了。”

他撇撇，好整以暇地看著，看還能玩什麼花樣。

“好吧。”唐璃換了個姿勢，微笑著說，“除了你家管家找過我，讓我覺得倍兒沒面子之外，確實還有一個原因。”

那時候涉世太淺，旁人短短的一句話都能將輕易擊垮。

現在想想，如果重新來過，一切也只能是必然。

唐璃淡淡地說：“我有一個朋友，說我和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還說——如果我們分手了，你一定不會虧待我。”

程紹堂糟心道：“你這都是什麼朋友？”

唐璃咯咯地笑，眸瀲灩：“你別管了。”

說：“你就當我太年輕稚，自尊心太強，好勝心也太強。”

程紹堂盯著看，別有意味地說：“是的。”

唐璃微微一頓，反應過來，緩慢抬起手臂去打他，那力道一點兒都不重，拍在男人上如同隔靴搔似的。

程紹堂溫溫地捉住的手腕，湊到邊親一下，說好好不鬧了，繼續。

他理解唐璃當時的心，但不能支持接他們的如此脆弱，於是手指從纖細腕子轉移到手心中，一下一下地。

舍不得用力。

唐璃被很舒服，指導他說：“虎口那——”

程紹堂氣笑了，拇指食指對準白皙虎口，用力一摁。

唐璃痛的整張臉都皺起來：“你怎麼一點兒都不憐香惜玉呀。”

程紹堂看一眼，輕輕嗯了一聲，心說我就是想欺負你。可這話他不敢輕易說，把人惹惱了還得他去哄，得不償失。

唐璃靠得更近了些，幾乎將整個人掛在他上，纖細手指輕著他的臉，扁圓，眼眸微醺道：“那你告訴我，怎麼就答應了分手？”

他下微抬地看著，眼前迷蒙一片。

“你不是也知道麼？”

唐璃瓣翕：“不止吧？”

也不確定自己這句不止能不能得到回應，倘若被他回復沒有，便也能欣然接。程紹堂坐得安穩，看著眼前人，忽地呼吸一沉，沒遮擋道：“李淑晴你應該認識，認識你的母親，我是說——你的親生母親。”

唐璃瞪著眼睛，緩慢收回手。

程紹堂問：“你怎麼了？”

昏暗中，他們四目相對，看得到對方的表，亦看得出對方眼眸中的茫然。

程紹堂了頭頂的頭髮：“璃璃，抱歉……”

“沒事。”的嗓音低沉下去，深恍惚般深深吸了口氣，沉默許久，才緩緩道，“我只是……很久沒有聽過了……”

眼睫，低聲道：“還在帝都？”

“嗯。”程紹堂給予肯定答覆，“李淑晴認識，們當年——一起來的帝都。”

“跟有什麼關系呢？”唐璃蹙眉。

程紹堂坦誠道：“我以為你會介意。”

唐璃的母親名白潔，是那個年代有的高中生，明眸皓齒窈窕淑。當年在小城，有很多人追求。

可惜唐璃外公格死板，重男輕，為了早日得到兒彩禮錢，生生將人從學校裡拖回來嫁給唐璃父親，那一年，白新月即將高考。

唐璃有個小舅舅，自小調皮搗蛋，格頑劣。自從唐璃父親去世，白潔拋棄去往帝都後，兩家人再沒有過來往。

唐璃父親是個短命的，婚後第二年便意外去世。唐家家境算不得好，為了迎娶白潔東拚西湊了六千元錢，這錢到唐父去世都沒還清。

唐璃對父親母親的記憶約等於無，唯一有印象的便是姑姑姑父私下談論時對白潔對鄙夷和不屑。

所以，對白潔印象並不好。

此刻，連帶著李淑晴。

程紹堂告訴唐璃，白潔現在的老公，是李淑晴介紹的。

們前幾年關系還很好，李淑晴把人帶回過大院，程紹堂見過一面。他該怎麼形容那個長相呢？大約就是唐璃二十年後的模樣，但是們給人的覺完全不同。

所以他第一次見唐璃，莫名到悉。後來經過調查，才徹底明白事來龍去脈。

程紹堂以為唐璃早就知道此事，或者略知一二，但從此刻的表現來看，一無所知。

這段曲仿佛是一場遲到多年的夢。

回家路上，唐璃倚在後排座，著車窗外。程紹堂就坐在他邊，闔著眼休憩。

母親與兒的關系，大抵稱得上世間最為複雜的關系。

很小的時候，唐詩英擺攤兒賣小零食，唐璃四、五歲，無論酷暑嚴冬，都跟在邊。

有顧客一邊挑選一邊笑著逗，問唐詩英：“這是你兒啊？好可啊。”

唐詩英顧不得解釋，笑著點頭：“是啊是啊。”

如此過了一年，唐詩英和姑父相遇。總帶著唐璃去約會，見人第一面就強調唐璃的份，說一輩子要養著唐璃，唐璃就是的孩子。

唐璃的眼眶有些潤，這份潤不是給白潔，而是給唐詩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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