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淡淡笑了笑說道。

「那是當然，我相信這背後的意義應該不用我來告訴你們。」

李長空嘆了口氣說道。

「話是這麼說，但我們的董事會其實更專註於腳下的利益。」

楚語氣溫和地繼續說道。

「專註於腳下的利益沒什麼不好，走好了腳下的路才能走得更遠，但在我看來你們其實已經把腳下的土地發展的很好了。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把野心放大一點兒呢？你們明明有這個能力，何必拘泥於一座小小的理想城。」

聽到這句話，李長空的眉忍不住了下。

「理想城還小嗎？」

他覺得這傢伙多有些飄了。

雖然他承認曙城發展的不錯，但想要和理想城相比未免也太狂妄了點兒。

然而楚某人卻是一點兒面子都沒給他，毫不客氣地繼續說道。

「小，而且不只是你們，包括我們聯盟，甚至是橫踞半個大陸的軍團，和人聯時代的疆域相比都是九牛一。其實要我說，你們完全可以把買賣做的更大一點，比如……把理想城的分店開到5年之外如何？」

李長空愣住了，倒也忘了之前的不快。

「……五年外？」

「沒錯。」

楚點了下頭，語氣溫和的繼續說道。

「比南門二更遠的地方……你們的民艦核心上不就有新世界的坐標麼？等我們理完了腳下這顆星球上的麻煩，早晚還要繼續以前沒有完的事。」

李長空失笑著說道。

「那種事也太遙遠了。」

楚搖了搖頭說道。

「其實也不算很遠，我們完全可以從現在開始為那天準備。我想，你們的父輩當年之所以調頭回來，恐怕也不是為了讓自己的後代永遠地被困在這顆失去希的星球上，他們應該是相信著這裏能孕育出新的希，相信著你們能再一次出發，所以才義無反顧地折返了回來。」

其實由他來說這番話是不太合適的，畢竟那些人是理想城的祖先，並不是他的祖先。

只不過楚也不知道為什麼，在說起那些人的故事的時候，他的心中雖然帶著敬佩，卻沒有半點兒敬畏的覺，甚至很輕鬆地帶了他們的視角，站在了他們的角度思考。

這其實多是有些自以為是的。

然而他卻很自然地說出了這番話。

或許因為自己是個局外人吧。

在提及那段歷史的時候，他就好像在訴說一段稀鬆平常的故事，就好像在稱述遊戲中的劇一樣。

李長空卻是怔怔地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淡淡一笑說道。

「……或許吧。」

理想城的居民其實並不忌諱別人提及和評價他們的先人，他們並沒有軍團那麼敏。

不過那無於衷的表，顯然他並沒有把楚畫的餅放在心上。

然而李長空並不知道的是，那番在他心中沒有掀起任何波瀾的發言，卻在不經意間在他心中埋下了一粒種子。

理想集團的工程機確實已經停在倉庫里太久了，久到那些設備都快生鏽了。

曾經的理想集團在廢土上創造了不可思議的奇跡，而現在他們卻只能在前人的基礎上做些修修補補的工作。

雖然只是一名建設部的經理，但他確實未嘗沒有憧憬過兩個世紀前的前輩們完的偉業。

楚有一句話說到了他的心坎里。

當初致遠號民艦之所以調頭，絕不是為了讓自己的後人被一直困在這個星球上發霉。

他們一定是相信著自己的後人，能夠在未來的某一天重新撿起他們未完的使命，所以才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回頭，去救那些還有希拯救的人們。

這麼一想的話……

那個懸在五年之外的大餅，聞起來其實還是香的。

「我對您的提議很興趣，不過……能讓我看到一些實際的東西嗎？」順著楚的視線將目投向了全景窗外，李長空著那一無際的海平面繼續說道，「您在電話中和我提到的驚喜……僅僅是這艘海螺號嗎？」

在來這裏之前，他和楚有過電話流，而楚在電話中向他許諾，會在接待他的時候給他一個驚喜。

他當時還期待了一下，尤其是此刻得知聯盟已經將項目推進到了實驗論證階段之後。

然而站在這座觀察艙里，他卻什麼也沒看見。

雖然這艘海螺號從工程學的角度來看也驚人的，但他畢竟不是為了了解聯盟的海上力量專程跑來這裏。

或許理事會會興趣，但這畢竟與他此行的目的無關。

「當然不是。至於我說的那個驚喜，等會兒你就知道了。」楚神一笑，隨後看向了跟在他旁的艇長，下令道，「準備下潛！」

接到楚的命令，那艇長立刻站直了子，乾淨利落地行了個軍禮。

「是！」

領命的艇長取下掛在肩上的對講機，鏗鏘有力地下達了指令。

「全艦下潛！」

就在命令下達的同一時間，那巍峨的鋼鐵之軀推開了一圈圈波浪，緩緩沉了海平面。

看著那沉海中的全景窗，李長空忽然想起自己的飛機還在停機坪上，連忙看向一旁楚說道。

「我的飛機——」

「放心，」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楚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我們已經幫你們把飛機收進來了。」

停機坪本就是個升降臺，剛才他們站上電梯的時候，那架外形酷似「蝰蛇」的運輸機便也隨著他們一起沉了艙。

聽到這句話，李長空總算是安下心來，將目投向了全景窗外。

也就在這一瞬間，映眼簾的畫面讓他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只見在那一片蔚藍的深，一道道閃爍的弧就如同起舞在海面之下的「靈」。

一座巍峨的合金巨構被那無數只閃爍的「靈」環繞在中央，一道道向外延的金屬結構隨著那芒的閃爍一點點聚攏形。

李長空驚訝地瞪圓了眼睛，剛想和站在旁邊的楚詢問這是什麼玩意兒，後者卻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詫異，朝著旁的艇長揮了揮手。

那艇長立刻會意，下令讓手下打開了潛艇前端的探照燈。

隨著那束白的芒亮起，整片漆黑的空間都被照亮，直到這時李長空才看清楚那閃爍的靈到底是什麼。

只見一隻只形如蝠鱝的機械撲閃著碩大的鰭，圍繞在一座正在施工中的工地。

那閃爍的芒正是從它們頭頂焊接設備發的低溫電弧。

在那電弧的閃爍下，一金屬管材和板材被快速地焊接到預裝完的金屬骨架上。

而在那金屬骨架的周圍，還有不形如螃蟹的機械正忙活著，代替那些「蝠鱝」們完一些更細緻的工作。

「……那個長得像魔鬼魚的傢伙電鰩，是我們不久前研發的水下自焊接無人艇，是哪家公司的產品我給忘了。那些螃蟹則是我們據『蟞式』工程裝甲改良的『蟹式』，你們是搞工程的，應該聽說過的吧。」

李長空愣愣地點了下頭，片刻後由衷地慨了一聲。

「厲害。」

雖然企業並不缺乏創新力，但聯盟這恐怖的創新速度著實讓他大開眼界了一下。

這發展速度簡直是太快了！

哪怕是用滾雪球都無法形容這種速度！

雖然這其中也有一部分是企業的功勞，但此刻這兒的一切顯然都與企業無關，完完全全是由聯盟的避難所居民們和廢土客一起創造的。

他的心中已經不只是難以置信，更多的還有發自心的佩服。

這些人確實了不起。

在過去的兩個世紀中，理想城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對繁榮紀元的重複，並未在此基礎上前進一步。

然而一個剛誕生不過幾年的倖存者聯盟，卻有勇氣去挑戰他們想都不敢想的高峰——建造一座繁榮紀元時代都未曾擁有過的新的通天之塔！

難怪理事會對青睞他們有加！

有這些舉著火把的人走在前面，即便是懶惰的理想城居民們也會不自地向前邁出腳步。

包括自己——

也正是因此而站在這裏！

注視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李長空忽然從他的上看到了一種未曾設想過的可能。

如果是他的話，或許真的有希結束這個廢土！

「……在來到這裏之前，我心中其實還存有一些疑慮，包括不限於遲疑在現在這個時間點上重建太空電梯是否太早了點。」

頓了頓，李長空看著楚，語氣認真地繼續說道。

「但在看到了眼前這些之後，我只為之前的疑慮到慚愧。」

「用資產收益率來計算這項工程的價值簡直是對它的侮辱，這是一項能夠開創新紀元的工程！」

「就像您說的那樣，如果真能重建地表與太空的橋樑，說不準我們真的有一天能收復人聯時代的全部疆域。」

「這座宏偉的碑上應該有理想城公民的名字，請把我們的力量也用上吧！」

那番慷慨激昂的陳詞，把楚都給說的不好意思了，差點兒沒忍住老臉一紅。

不過，他現在也算是個老油條了，早就練就了一副城牆般的臉皮。

注視著那雙赤誠的雙眼，楚鄭重地握住了李長空來地右手，重重地晃了晃。

「我得替所有已經聯合起來、以及正在聯合起來的倖存者們，對你們說一聲謝謝！」

「謝你們的加！」

「我向你們保證，我們的名字都會刻在這座永垂不朽的碑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