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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鬢亂》 第 20 節 拋錯繡球

10.

偏逢連夜雨,轉角傳來的里調油對話:「茶兒,我絕不會納妾,我這就去讓大哥教訓劉迢迢那人,竟然敢欺負你,真是魂不散。」

「……」

到底是誰魂不散?

華奕和沈白茶踏著碎石小道攜手而來,好似神仙眷,剛好瞧見我被拒之門外的場面。

我高傲的頭顱快頂不住力了。

袖子被猛地拽住,沈白茶噗通跪在我的面前,泫然泣:「郡主,我跟阿奕真心相的,我求您全我們,讓霜兒走吧……」

這火上澆油讓華奕憤怒難掩:「劉迢迢,我勸你斷了對我的念想,別怪我手下不留。」

記得初見時他八歲,華奕騎著小馬駒追我,只為問一句:「妹妹,我還能見到你嗎?」

后來,華奕長風流倜儻的小郎君,混跡在脂堆卻片葉不沾,會記得給我一支致的珠釵。

若沒有沈白茶,我和他應是舉案齊眉。

門緩緩被推開。

里面的人一麒麟云紋錦,神閑適,清雋的眉骨下那雙眼睛如融了冬月的雪。

華慎輕輕摟過我,極有迫的視線落在華奕上:「人也要我教?」

華奕從小敬重大哥,盡管他討厭我,也只能支支吾吾:「大…大嫂。」

「再欺負,別怪我不顧兄弟宜。」

我高傲的頭顱又抬起來了,狐假虎威冷哼一聲。

沈白茶輕扯華奕衫:「嫂嫂不是對你舊難忘才給大哥納了三個妾,茶兒誤會了。」

一口咬定我給華慎納妾就是還惦記著青梅竹馬。

我笑容充滿窒息,這多的小妖,下次綁來幾頓。

為了討好側的男人,我小手指勾了勾他的手,快速親了他的側臉:「夫君,我……喜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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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喜歡我。」華慎的視線涼涼地落在華奕上,「那院里的三個小妾,給阿奕送去。」

涼薄的風卷著我的后背,讓我想狠狠罵人,我的人可是要給華慎留后的。

沒等我,華奕就著頭皮道:「謝謝大哥。」

「???」

這就是你和沈白茶口中的相?

11.

當我準備和人共商對策時,們齊齊倒戈跑掉。

「郡主,南藩王從沒正眼看過我們,哪里來的榮華富貴,還不如當華小公子的妾。」

沒辦法,我只好去找華慎。

我撐起眼皮問:「你在封地有小妾嗎?可有孩子?今年幾歲了?」

「沒有,你放心。」

聽到這句,我的心都揪起了,拍案而起道:「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你居然讓我放心?」

華慎眼皮都沒抬,斂下的睫分明,笑著側到我耳邊輕語:「京城都是盯我的人,回封地再說子嗣的事。」

我頹頹他的領,「不行,我等不了。」

我每個月都要靠太后送來的解藥續命,不可能跟這他回千里之外的封地。

「為何會等不了?」華慎漆黑的眼里閃過一翳。

完了,他起疑心了。

我慌忙做出模樣,錘錘他的口:「你……你猜啊。」

為了讓他昏智極,我近他的口:「迢迢喜歡你啊。」

華慎凝著月,輕輕摟住我。

「我理好皇上給我的事,就帶你回封地,到時候教我們的孩子騎馬打仗。」

也許月太溫,心悸忽而如水般用來,我煩躁想起的毒。

我必須要快一點,拿到解藥。

書房燈火搖曳,我試探扯了扯華慎的領,埋頭,主親在他的上。

干柴烈火,他很快了,案臺之上,硯臺撥落,發出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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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慎著氣,理了理我的衫,把我扔出書房。

「……」

撥得意識所剩無幾的我覺得到了侮辱。

想起小妾們說過的話,要麼是心有所屬,要麼是他不行。

我瞇起眼睛,應該是心有所屬。

12.

華慎上朝議事,我留了個華慎的衛,問他華慎的往事。

「王爺在封地可有什麼相好?幾日逛一次花樓

?可有喜歡的姑娘。」

侍衛滿臉為難:「主子喜歡的人已經不是姑娘。」

我萬萬沒想到,華慎還敢勾搭有夫之婦!!

侍衛見我臉可怖,隨即道:「主子只喜歡夫人。」

角微揚:「何以見得?」

「主子從不正眼看姑娘,第一次見郡主,他正眼看了三次。」

不愧是衛,心比蚊子細。

「夫人,您不必懷疑主子,我從主子十歲開始跟著他,沒從有逛花樓。」

「……」

難道是我多想了?要不再補補虎鞭湯……

正打算去廚房親手做羹湯,路過花湖苑時,里面傳來幾道靡靡之音。

華奕和四個小妾賞花,詩作對,琴彈,盡是風流。

我對勾起緋紅的,這種好戲,我怎麼能讓沈白茶錯過。

丫鬟想法子引來沈白茶養的貓,沈白茶找貓時撞見了這一幕。

的男妾意,親無間,華奕與小妾們談笑:「沈家的家世,我本瞧不上,當時鬼迷心竅娶了,等生下孩子我就把休掉。」

沈白茶啪得跪在我面前,臉慘白得不像樣,眼圈泛紅:「求嫂嫂把四個小妾帶走,茶兒求求你。」

我愣在原地。

沈白茶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借著花叢掩蓋,狠狠將我撞向后的湖里。

我不過塞了幾個小妾,想害死我,我拽著跌下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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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水很好。

不識水的是沈白茶,被拖到湖心的,撲騰在水中滿臉都是對死亡的恐懼。

樂極生悲,太后下的毒發作,心口劇痛讓我游不起來。

我真把自己作死了。

13.

醒來時,侍告訴我,昏迷的這兩日都是華慎伺候。

我惶恐看著換掉的里和肚兜,侍說不是換的。那給我換服的人是華慎。

抓心撓肺的沖上天靈蓋,我赧扭頭,修長影站走近床前,負手而立。

華慎抬起我的臉:「這麼燙,又發燒了?」

我在被子里尷尬得掉半個頭,才敢直視他。

華慎墨發束于紫冠,不茍言笑,形狀薄翹的上,似乎腫得不輕。

這模樣,分明是趁著我昏迷……人。

我強忍鎮定,正了正襟:「王爺要是有喜歡的姑娘,就帶回來吧。」

「我很通達理的。」

他挑起致的眉骨,了下:「你咬的。」

見我茫然呆坐,他端起手邊的藥湯,抿了一口下來,渡到我邊。

覺如夢中那朵綿的云。

他薄微啟:「想起來了?」

「……」

我只想用三尺白綾勒死自己這個沒話找話的蠢貨……

早知有這惡果,我就不該去挑釁沈白茶。

他雪眸淡淡,告訴我落水后發生的事

那日沈白茶不慎小產,楚楚可憐地反咬我一口,聲稱我踢落水,還鬧到華家祖宗面前。

許是嫌鬧騰得厲害。

他不耐地將沈白茶和華奕雙雙關進了柴房。

「整個京城都知,本王即興發瘋,殺個人也正常。」

「……」

「我不許有人敗壞你的名聲,你害人,我只能埋尸。」

我拽了五指,心尖陣陣搐,第一次被人如此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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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后,當朝駙馬的親妹與華家最的小公子雙雙跪在我面前,絕食兩日熬了他們的骨頭。

華奕騙我退婚,而沈白茶勾引華奕毀我婚約。

著下掂量,將鞭子甩在地上:「互打五十鞭吧,從此兩清。」

沈白茶羸弱的軀不堪一擊地倒下,經過小產的如鬼,原本素凈的臉只剩凄苦。

華奕抖著手拿起鞭子就朝沈白茶過去。

幾鞭子下去,沈白茶被迫打醒,臉上無助,絕,變不可收拾的憤恨。

完五十鞭后,換華奕。

揮起鞭子打在華奕上,看似弱柳扶風,卻一下比一下狠。

疼得華奕大罵:「你個賤人,本不我,我就不會打這麼重!」

「你背地里看不上我的家世,你以為我就看得上你麼?當年若不是向左相獨子自薦枕席沒,何時到你。」

「我要休了你。」

「你個窩囊廢。」

兩人反目仇,各自紅了眼,愿意拋棄家世也要私奔的華奕,如今休書都寫好了。

我想起拋繡球那日,華奕說非沈白茶不可。

時過境遷,我有些認不清此時這對怨是不是曾騙過我退婚。

14.

華慎負手立于庭院外,月白袍隨風起細波,仿若一樹芝蘭。

「還氣嗎?」

我搖搖頭,他手摟過我的腰:」大夫說你脈象紊,我看像中毒,可要我帶你仔細找圣醫看看?」

我笑著摟住他的脖子,「從小脈象就奇怪。」

說這話時,我的口如同被針扎了數回,疼得我不敢妄,只能窩在他的肩窩。

齒間涌上濃重的腥味,我心緒大,斂下眼中的緒。

明明吃了太后緩解發作的藥,但是沒有用……

所幸華慎看不到我的表

耳邊傳來他清潤的聲音,他說盡快回封地,按風俗再婚一次。

圣上賜婚那次,草率到只有參與

我強忍住鋪天蓋地的眩暈,保持一清明,扶著他的肩。

他卻在我耳側廝磨:「你不是很喜歡孩子?」

我咬牙,這絕對是赤的勾引!

我胡點點頭,狠狠親上他的結,那種悶的窒息才漸漸散去。

沒想到有朝一日,我會為了一個男人而死,我不了殺心,只能等死。

死前還沒骨氣想著把華慎哄到床上一番。

放開他后,我眼冒綠:「我做湯給你喝。」

華慎眼神微瞇,想起某些不好的經歷后,我的鼻子:「不準加其他東西。」

我點點頭,眉目彎彎,笑得像只狐貍。

幾度翻箱倒柜后,找到嫁妝里幾包沒拆過的催藥,全抱著熬補湯。

我蹲在小火爐旁,一轉頭卻發現,華慎靜靜立于我后……

的鼻梁下薄微挽。

張得冒汗,恨不得把手里的東西活吞了銷贓。

我訕笑:「君子遠庖廚,您老人家還是出去吧。」

「我幫你。」

華慎接過我手里的藥包,問我:「這是什麼?放多?」

我一臉正經,胡扯道:「去膻味的香料。」

他道:「全倒了。」

「??」

整包末倒得干干凈凈,我看著瓷煲里融化的末,用實力坑自己,他可……真棒。

湯熬了半日,當我端上去給他時,剛好他沐浴出來,墨發上還沾著水,我只覺得他人。

突然,一口湯懟到我面前,「我喂你。」

「……」

他神閑雅,「你為我熬湯,我喂你喝,有什麼不對?」

可惡,被報復是我的錯覺嗎?

我含淚喝了幾大口,都沒騙到他喝一口。

熱氣籠罩,我朦朧中只瞧見他眼睛濃郁如黑夜,笑起來像只老狐貍,我推了他一把。

「難,你快點。」

他附下來,渾渾噩噩的夜晚里月出幾清寒……

16.

次日,華慎端來黑乎乎的避子湯,我嫌苦,喝一口吐一口,全澆花盆里。

他臉黑如鍋底,「回封地要趕一個月的路,讓人再熬,乖乖喝掉。」

我不以為意地吐了舌尖。

我要鬧和離,讓他自己回封地,橫豎我也活不長。

正值秋季,按往年慣例,皇上會帶著皇子和重大臣狩獵,而華慎怕我悶得慌,向皇上求恩騎馬帶了我。

太后本是吃齋念佛的年齡,也跟看年輕輩狩獵 ,笑得測測的,讓我脊背發涼。

我害怕地往后,華慎摟住我的肩,「怎麼了?」

我搖搖頭,不想讓他淌這趟渾水。

華慎沒有狩獵的心思,只是帶著我在林野中悠逛,我坐在馬前,他在后騎馬。

他握著我的手,他從背后的出竹箭,撐開弓弩,一箭中了鹿的眼睛。

我好奇得拿著到的小,索自己試了支竹箭。

不巧中了人。

那個姑娘年紀比我稍大些,眼睛靈得像只深林糜鹿,小被我中,得很慘。

后的背影道:「華大哥,你也在啊。」

「嗯。」華慎撕掉半截袖替簡單包扎 ,「回京城快三個月了。」

「妙兒以為你不會回來。」

我在兩人的對話中,得知那個姑娘林妙兒,在華慎的封地養過兩年病。

華慎將扶上馬,他在我面前蹲下:「我背你。」

「華大哥,這是?」

「我人。」

空氣漸漸靜謐,我趴著華慎背上打量林妙兒,沒主和我講過一句話,對我的敵意很明顯。

不過,我,記恨我也應該的。

回到駐扎的營地,林妙兒被侍扶著,還不忘一步三回頭。

我氣笑了,真不把我放眼里。

17.

我把華慎的衛揪出來,「林妙兒和你們主子什麼關系?」

衛饒頭,「主子曾經打算娶……呸,主子打算找不到人婚就娶……也不是……主子不打算娶。」

小兄弟,你是被威脅了?

果然我的腰上搭了只手,華慎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寸步不離跟著我。

「林妙兒是舊友的妹妹,在我的封地養病,讓我護安全,你不要誤會。」

我聽完后,只覺得命運弄人。

華慎本不知道,林妙兒就是太后的孫侄

他回京城那天,若是知道林妙兒是太后安排給他的人,也不會接了我的繡球。

頭再次涌上腥味,口仿佛了無數的碎石,毒藥的作用又發作了,我勉強支開華慎:「去,給我烤只兔子。」

待他走后,我忍不住噴出了一口,踉踉蹌蹌跪在太后的營帳前。

我想試試。

太后端坐在帳,眉目慈善,但咯咯笑得很難聽。

「沒錯,哀家沒想過讓你活,憑你刺殺南藩王,更是無稽之談。」

我跪得迷迷糊糊。

太后果然是逗我,從未想過刺殺華慎,也不需要給華慎生兒子。

我的毒愈發嚴重,近日總是神志不清,已死將死之人,的侄孫很快就能明正大嫁給華慎。

這算不算……歸原主。

「解藥是活仙丹,只有皇帝有。」太后笑得儀態萬千,宮里的人手段千回百轉。

活仙丹,皇帝也只有一顆,寶貝得很。

而我劉迢迢只是個冒牌貨,皇帝不會關心我的死活。

若我向華慎提起,他恐怕要宮才能讓皇帝解囊相助,屆時華慎的地位和命不保。

若不能為所用,就毀掉……

在昏迷前,營外腳步匆匆,有人闖了進來,渾悉的清冽氣息。

我想死在這種安心的氣息里。

18.

我醒來時,抄了一份和離書,藏在袖口里。

林妙兒想上位,熬到我死那天吧。

華慎剛送走醫,難得臉翳,他猜到了,我的毒和太后有關系。

我湊過去平他微蹙的眉心,「又不是你中毒。」

「我寧愿自己這苦。」他眉宇間充滿認真,「太后下的手?」

我搖搖頭,謊稱不知道中毒。

最好的結局便是悄無聲息結束這一切。

我摟上他的脖子,擺正他的臉,親了一口,「夫君,漫漫長夜不如……」

做個風流鬼吧。

19.

華慎請來無數名醫為我診治,無人知我中的毒為何,奇方異草下,我的沒有好起來。

藥太苦,我喝一口就吐一口,全用來澆花。

我不想讓太后的謀得逞,是熬著不愿死在京城

華慎返回封地那日,我還活著。

出了城門,若無皇詔,華慎這輩子都不會再踏進京。

「你自小在京城長大,可還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華慎將馬車停下,我偎在他懷里,遠眺那道城門,「我最重要的東西,我抱著呢。」

他笑了,笑得有些凝重。

馬車顛簸,才沒出多遠的路,我忍不住骨的巨疼,噴出了一大口,染了轎簾。

華慎慌了手腳,帕已經浸在鮮里,他用玄的王袍給我拭。

我挪開華慎的手:「臟……」

華慎意識到不對,今日我真要命絕于此,鼻息越來越弱。

似乎下了某種決定,他將我抱下馬車,帶我騎馬朝著回京城的路疾馳。

我虛虛揪他的擺:「我不準你回頭,你這是抗旨。」

「皇帝有顆解百毒的活仙丹。」風聲穿過我耳稍,華慎的心臟跳得很快,握著韁繩的手微不可見地抖了抖。

「我不會讓你死的。」

城門被他疾風的駿馬破開,宮門面前,他騎馬進去,驚衛軍和弓弩手。

期間,我眩暈中聞到了的味道,還有……男人的撕吼。

「南藩王抗旨回京,闖宮,格殺勿論。」

我虛弱地彈不得,眼淚止不住流下,恨不得掐死自己。

「別哭。」他低頭吻了我的眼瞼,「你會活下去的。」

我一睜眼就看到他了幾支羽箭,一只反骨琵琶勾刺進他的大流得比我還多,他雙目猩紅:「快到皇帝寢宮了。」

皇帝寢宮

華慎把我放在地上,對著面驚恐的皇帝跪下:「求皇上把活仙丹賜給臣,臣愿用命和封地換,求皇上救。」

他向來倨傲,埋頭跪下那刻,一滴熱淚滾落我的頸脖。

皇帝尋思道:「朕也只有一顆……」

「求皇上,臣愿意出所有兵權,還有一些背著皇上培養的勢力……」

他果然造反的野心,如今待了,也算是……威脅。

「若皇上救臣一次,從此華慎就是皇上手里的狗,言聽計從……」

皇帝同意

了。

華慎眼里騰起重的殺意和死心才漸漸息去,今日君,兩人都未必能活著走出去,他渾滿羽箭,已是強弩之末。

一命換一命。

20.

從此世上再無南藩王。

十年后,我仍記得踏出宮門時,華慎滿傷痕地抱著我,眼里有了新的期盼。

「迢迢,你活過來,用什麼換都值。」

那年華家沒落,百年大家族再也沒了祖上的蔭庇。皇恩浩下,華慎被留了個毫無實權的職,日日清閑,上朝下朝,回家逗我。

我不知道對于曾權傾朝野,也曾意謀反的華慎來說,皇上不殺他,是恩賜,還是折辱。

后來,我們有孩子。

「爹爹,騎大馬。」

「好,宣兒坐穩。」

我心下復雜,華慎跟兩個兒子爬在地上,玩得很開心,與我初見時的清高倨傲沾不上半點邊。

我拿起書卷啪得打在兩個兒子頭上,將他們趕到書房里,「日就知道玩。」

「娘,孩兒明白,以后讀書當大。」

我從沒教過他們要當大,可他們小小年紀心氣就大,也許祖上的風氣就是這樣。

子隨了他們爹,不是個安分的人。

華慎笑著摟過我,「日子正好,外出春游?」

我點點頭。

馬車路過小巷時,一個邋遢又醉熏熏扯住車夫:「大哥!大哥!你再借一百兩銀子給我。」

華慎冷淡的眉目微皺,讓車夫不用管,我抱著三歲的小兒子開轎簾。

華奕面容愁苦,看不出是當年錦繡富貴堆里長大的俊俏小公子,華家分家后,他過慣奢侈無度的生活,如今欠了一屁債。

馬車朝郊外轱轆走,我記得華奕騎著小馬駒追我時,問我:妹妹,我還能遇見你嗎?

不過是二十年景而已。

突然,三歲的宣兒興:「娘,熱鬧,要看。」

馬車路過郊外的閣樓,有戶人家在拋繡球招親,紅綢漫天,底下熙熙攘攘都是人。

華慎輕輕摟住我的腰:「拋繡球,帶宣兒去看看吧。」

等我下馬車時,父子兩已經到前面湊熱鬧,我開人群走過去,聽到他們在說話。

「宣兒也要玩。」

「爹娘玩過,你娘偏要塞給我,別人不愿意。」

「……」

許是被我聽到,華慎臉訕訕,「爹記錯了 。」

漫天喜慶的氛圍,宣兒很開心,他不知道自己能來到人間看一趟繁華。

緣起于一個拋錯的繡球。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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