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洲確實是說了陳兮沒空, 在他跟廖知時提這事之前,他問過方岳,那陳兮去不去?
也就是昨天晚上的事, 當時潘大洲坐在燒烤攤上給方岳打了一個視頻電話。
荷川的黃梅天已經過去,今年黃梅天特別敷衍,大雨只下了沒幾場,高溫像目無法紀的犯罪分子,見沒有雨水威脅, 它每天都在這座城市囂張游,人人都怕了它。
潘大洲的燒烤攤火了小半個月,扛不住這囂張的高溫, 昨晚生意凄涼, 估計客人都躲進空調房里了。潘大洲閑來無事, 吹著手持風扇給方岳撥去了一通視頻電話,第一通視頻方岳掛斷了, 潘大洲再接再厲,又撥了第二通,方岳這才接起。
“閑得慌?給我打什麼視頻?”方岳的側臉出現在鏡頭中。
潘大洲瞪大小眼睛,想看方岳周圍況,“我就想來個突擊檢查, 你最近老說忙忙忙,又不打球又不來我這兒吃燒烤, 誰知道你說真的假的,我就想看看你到底在搞什麼。”
方岳當時在開車, 手機擱在車載支架上, 鏡頭照著他的側臉, 他聞言一陣無語, 陳兮都沒查過他的崗,潘大洲倒是不信任他,口口聲聲來查崗了。
“我在開車,剛下班。”
“哦,”潘大洲裝模作樣說,“是不是影響你開車了?那要不我掛了?”
方岳不客氣地說:“掛吧。”
“嘿嘿,還是先讓我把事說完吧。”潘大洲道,“你開你的車,仔細看路。”
方岳就知道,“有事快說。”他催促。
“之前不是說要給老廖踐行嗎,你想出什麼好主意了沒?這幾天大家都在荷川,要聚趕聚了,免得過幾天大家伙兒又瞎跑了。”
廖知時這趟回國,原計劃只留兩周,現在他家有事耽擱,已經超出他的停留時間,他八月就要開學,馬上就得真走了。
前幾天,廖知時、大壯幾人聚在潘大洲的燒烤攤,絞盡腦商量怎麼給廖知時踐行,提議最多的還是吃飯ktv,大壯的朋友覺得有點沒新意,張筱夏倒覺得不錯,到時候還能上陳兮,跟陳兮也好久沒見了。
后來潘大洲就跟方岳提了一。
方岳自那回在燒烤攤跟廖知時不歡而散后,倒也沒有真跟廖知時鬧掰。他這段時間確實忙工作,也沒跟他們出來吃過飯打過球。
潘大洲提到這事的第二天,方岳就意外到了廖知時。當天博館迎來一幫參加暑期親子活的小學生,小學生當中有一個是廖知時的親弟弟,廖知時代表家長過來。
廖知時看見方岳,吊兒郎當沖他一挑眉:“緣分啊。”
方岳淡淡回他一句:“你欠。”管好自己的。
后來參觀完,方岳領著廖知時和他弟弟去了博館附近吃下午茶,對廖知時來說是下午茶,對方岳來說是遲到的午飯。當時他還收到陳兮微信,陳兮提議晚上趁方茉睡著后吃宵夜,結果這宵夜到現在都沒有吃。
如今廖知時機票已經訂了,他這一走不知道哪天才能回來,幾兄弟都想把踐行宴辦得隆重一點,最好讓廖知時永生難忘。
方岳也想著這事,他開著車,對視頻那頭的潘大洲提議去村。
村是荷川市底下的一個3a級景區,千年古村落,這地方有名氣,卻又不是太有名,方岳這幫人還從來都沒去過那里,最近博館跟村有合作項目,方岳覺得那里值得一游。
潘大洲來了興趣,這趟完全可以當短途旅游,他們這幫人從初中開始一塊兒打球,打到現在即將進大學,平常他們也沒聚餐,偶爾也會去唱歌,但還從來沒有一塊兒旅游過。
潘大洲興致:“那我可以帶夏夏去嗎?”
方岳說:“隨你。”
潘大洲順問了句:“陳兮去不去?”
方岳道:“要做家教,很忙。”
潘大洲也沒想著求證,他滿腦子都是接下來他將和張筱夏經歷他倆的第一次旅游。
組局的任務給了潘大洲,潘大洲在群里讓大家投票,基本全票通過,主角廖知時沒回信息,潘大洲給他打電話也不接,直到剛才,廖知時才給潘大洲回了一通電話。
廖知時一聽就笑了:“你們可真有意思,接風帶我打籃球,踐行帶我游古村落,小學生吶?”
潘大洲說:“不是你們說吃飯唱歌沒新意,方岳這主意多有新意,咱們這幫人可是第一次集旅游。”
“他們都有空?”
“沒空也得有空!”
廖知時想到什麼,問了聲:“陳兮去嗎?”
潘大洲警惕道:“你干嗎問?沒空,要做家教!”
廖知時一笑,順手就給陳兮發了一條微信,邀請一塊兒出行。
方岳跟潘大洲講著電話,聽潘大洲說大壯他們都要去,方岳說了聲知道了,晚點再跟他聊,就把電話掛了。
陳兮看完廖知時發來的微信,等方岳放下手機,陳兮開門見山:“你們要去村玩?”
方岳一頓:“嗯,聽到了?”他以為是潘大洲嗓門大,陳兮剛才聽見了他的話。
“不是,廖知時剛才跟我說的。”陳兮說。
方岳看向陳兮握在手里的手機,“他給你發微信了?”
“嗯。”
“他怎麼說的?”
“他問我明天有沒有空,”頓了頓,陳兮說,“你沒跟我說過你明天要去村。”
“因為之前還沒確定。”方岳說。
“但你提都沒提過,”陳兮問得很直白,“你不想帶我一起去?”
“……不是,”方岳反問,“你有空嗎?”
陳兮沒空,明天確實還要做家教,但家教時間并非不能調節。陳兮從來沒有出門旅游過,高中三年,方老板他們也提議過幾次旅游,陳兮一門心思都撲在學習或者兼職上,不想外出,方老板他們其實也更樂意自己去旅游,不帶幾個小的礙手礙腳。
但陳兮是真的不想去旅游嗎?
也想有機會可以四走走看看,只是現階段,旅游對來說是奢侈了。
可是村離得近,周邊一日游是很容易實現的事,方岳有這個出行計劃,之前卻一次都沒跟提過,陳兮很難不懷疑方岳本沒想過帶上。
“沒空,明天還要家教。”陳兮這樣說著,盯著方岳的臉。
方岳臉上看不出什麼,陳兮接著又說了一句:“但我可以請假,調個時間就好。”陳兮繼續盯方岳的臉。
方岳神如常說:“好,那我跟他們先定個時間。”
陳兮問:“不勉強嗎?”
“什麼不勉強?”
“帶我一塊兒去啊,不勉強嗎?”
“……想什麼呢你?”
“我是想你是不是想要私人空間,”陳兮道,“畢竟是你們幾個好兄弟去旅游,你要是想要私人空間,我也能理解。”
否則陳兮想不明白,方岳怎麼會不想帶上,他們才剛開始談,私下相時間又,一有機會他們就有點爭分奪秒,沒道理方岳出游卻要甩開。
方岳聽了陳兮這番言論,好笑又無奈,問:“如果我想要這樣的私人空間,你就給我私人空間?”
“給啊。”陳兮特大度。
方岳:“……”
“不然能怎麼辦。”陳兮又來了一句。
兩個斷句,總共八個字,方岳心有點像過山車,他覺得陳兮天生有種本事,之前試探著釣他,陳兮手段先輕后重,先后明顯,一番作游刃有余,方岳被試探地不上不下。現在又是這樣,陳兮或許對自己的這種天生本事還不自知。
反正方岳的心又被釣了起來。
方岳有點認命,拿起手機說:“你快請假,我現在安排。”
陳兮是真的認為,方岳不想帶的話就算了,勉強也沒意思。又仔細看了看方岳的神,見方岳真沒有勉強,陳兮也就沒矯,期待地調整了自己的家教時間。
方岳這幫兄弟一共九人,他們年齡相仿,或者同屆,或者像大壯一樣比他們大一屆,家里都住在同一個片區,因為喜歡打籃球,一來一往就相了,有什麼事互相一聲就行,幾年前方茉離家出走,方岳了一聲,這幾人二話不說就跑來幫他找人了。
因為人數多,有友的還要帶上友,方岳干脆找來一輛大,第二天清早,一行人在約定地點匯合。
陳兮穿著短t和牛仔短,腳上一雙白球鞋,背一只大小適中的帶斜挎包,黑茶的卷發披在背后,手腕上套著一備用的發圈,造型青春活潑。
幾個男生都認識陳兮,見到都眼前一亮。
“好久沒見了啊。”
“上次吃燒烤你怎麼沒來?”
“都高考完了,總不能還躲家里刷題吧?”
陳兮大大方方地回應,對阿凱說上個月還見過他,問大軍上次吃燒烤是什麼時候,對大鵬說最近忙著做家教。
大家都沒上車,站在大車旁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來,早晨太不夠溫和,曬久了額頭脖子冒汗。方岳的話沒他們多,聽著陳兮在那兒跟人應對自如,他握著陳兮手腕,把往地方帶了帶,陳兮一邊聊天,一邊順從地挪了幾步。
不遠潘大洲和張筱夏朝這邊走了過來,后頭廖知時不不慢地跟著,三人是在半路見的。
“老廖,烏都比你快!”
“廖知時,你怎麼不再多睡會兒!”
“等等,大洲的手怎麼回事兒?”
潘大洲的手明目張膽地牽著張筱夏的,擺明著是趁機向眾人宣,眾人也沒辜負潘大洲的刻意明示。
以前廖知時帶孩兒來,他們從不起哄,因為知道廖知時這點病,起哄了怕孩兒難堪。潘大洲和廖知時不同,眾人樂了。
“出息了啊,大洲!”
潘大洲咧著昂首擴,張筱夏面紅耳赤。
方岳瞥了眼自己的手,他的手還握著陳兮手腕,但沒人當回事。
也不是沒人當回事,大壯是知道他倆有過糾葛的,但大壯人品好,分手男還能繼續做朋友,這是件好事,說了怕他們尷尬,他一個人知道就行,大壯的就跟他那一腱子一樣牢靠。
潘大洲是有點擔心自己兄弟的神狀況,之前竟然都臆想著跟陳兮在一塊兒了,但他現在沉浸在自己的中,無暇他顧,潘大洲牽著張筱夏的手,扛著那點小害,他擋在張筱夏面前,應付兄弟們的善意調侃。
廖知時睡眼惺忪,懶洋洋地走了一路,到了這里,看見站在涼的陳兮,他的睡意一散而空,揚起的笑容讓大軍幾人的朋友都看興了。
幾人邊說笑著,邊陸續上了大車,從荷川市區到村,通順利的話,車程大約一小時四十分鐘。
車子悠悠行駛在途中,車外烈日炎炎,車冰火兩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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