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理發店出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多, 陳兮頭發染黑茶, 發尾還燙了點波浪,走到底下,一頭茂長發澤順。
方茉手地了,不吝贊:“這發真的很適合你啊, 比黑頭發顯氣多了, 又足夠低調,我下次也可以嘗試染黑茶。”
陳兮邊走邊問:“你卡里還剩下的錢怎麼辦?”
這家理發店收費不菲, 但方茉當初充值金額大,折扣力度足有三八折, 兩人今天這一通洗剪燙染,方茉卡里竟然還能剩下小幾百,第一次會到有錢花不出去的無奈。
方茉說:“我剛問了, 他們理發店做完這個月就關門, 月底我們再來剪一次頭發吧,現在我們先去服裝店。”
方茉接連到兩次教訓, 提高了警惕, 這幾天打算把錢包里所有的會員卡都整理一遍,看看哪些店有倒閉的風險, 三天兩頭打一個措手不及就算了,怕就怕有的店會卷款攜逃。
方茉今天鎖定了服裝店, 帶著陳兮進去逛了一圈,目測這家店短時間應該沒有倒閉風險,購旺盛, 忍不住又想買服, 還讓陳兮也試幾件。
陳兮死活不要, 服實在太多。
“你去翻翻我柜, 我那些服都沒法掛起來,空間完全不夠用,現在都只能疊放,有兩個屜還的,打開都費力。現在我找一件服都要找半天,我覺得我可以穿一年不重樣。”
方茉懷疑:“有這麼夸張嗎?”
陳兮說:“不信回家我給你數數。”
方茉訕笑,推卸責任說:“都怪我,以前拘我拘太了,這不讓我買那不讓我花,害我現在天報復消費。”
陳兮敷衍地點頭,方茉剛從架上拿下一件服,想掛回去,服肩膀一直落,瞇眼看陳兮:“你這態度很可疑啊,干什麼呢,覺得我說的不對?”
陳兮:“也沒有吧。”
方茉:“語氣不堅定,你給我老實點!”
陳兮走方茉手里的服,幫掛回去,笑著說:“我是想起老說你,拉不出屎怪馬桶。”
方有很多經典口頭禪,口頭禪基本專人專用,這句拉不出屎怪馬桶,就專屬方茉。
方茉沒好氣:“我怎麼覺得你越來越壞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是不是跟方岳待久了跟他學的?”
陳兮手上頓了頓,那件難掛的服肩膀又落了,反問:“跟他學什麼?”
“學他不老實唄。”
“他還不老實啊。”
“老實什麼呀,”方茉說,“真的老實人,是隨便我欺毫不反抗,但你看看,每次他心真不好的時候,我敢招惹他嗎?”
“哦,”陳兮終于把服掛好了,放回架說,“你直說你欺怕就是了。”
“看看看看,你就是跟他學壞了。”
方茉最后買了兩件服,兩人從服裝店出來,又轉戰炸店。排隊的時候他們被兩個男生搭訕,一人問方茉要微信,一人問陳兮要微信,兩人都拒絕了。
方茉被人搭訕是家常便飯,但是第一次見陳兮被人搭訕。
方茉有種吾家有初長的欣,“你長大了呀。”
陳兮提醒:“喂,我就比你小一歲。”
“別小看這一歲的年齡差,這一歲就介于能做和不能做之間。”方茉地說,“你想想,換做一年前,我爸他們能放心讓你一個人回老家?就因為你過了這一歲,你才能這麼自由好麼。現在你只要不違法犯罪,做什麼事都沒人會攔你,煙喝酒自由,網吧自由,夜店自由,紋自由,更能明正大地談。”
炸好了,兩人一人拎一個袋子,順便又去隔壁茶店買飲料,陳兮問:“你都自由了?”
方茉:“廢話。”
陳兮將從頭打量到腳,想尋找紋,方茉輕輕推開腦門,“沒有紋,反正我現在是有了自由的權利,但使不使用這權利就是另一碼事了。”
陳兮:“那你已經使用了幾樣?”
方茉:“網吧夜店還有談。”
“你還去過夜店?”
“多稀奇,過兩個月等你進了大學,你會打開新世界的大門的。不過認識男生的話,你眼睛得亮點,男人追你的時候,花言巧語一堆,好像你得死去活來,其實他們最會演戲,某一天你會說他以前明明那麼我,怎麼突然間就不我了,你得明白,他可能是現在有了更好的目標,所以不想再對你演戲,改對別人演罷了。”
陳兮若有所思:“你是有而發?”
方茉:“是啊。”
陳兮心疼:“你男朋友這麼對你了?”
“……屁啊,”方茉氣勢洶洶,“誰敢這麼對我,我讓他見不了明天的太。我說的是我一個室友,被渣男騙,因為這個渣男,跟我們寢室里的另一個人還打了一架。”
陳兮好奇:“們都喜歡那男的?”
“哪是這麼回事。”
回去的路上,方茉就一直跟陳兮說寢室里的八卦,到家的時候話題進到新階段,方茉在教陳兮如何辨別渣男。
主要是方茉還記著廖知時,又怕陳兮上當騙,又怕說得太明白反而讓陳兮開了竅,方茉不由想起總說自己勞碌命,這會兒方茉覺得也不遑多讓,可真是勞碌命。
進門換拖鞋,方茉口若懸河:“……反正你跟男生往一定要注意這些,欸,其實剛才跟你要微信的那男的還不錯,皮白,樣子夠斯文。”
邊說著話,邊拎著炸袋子進了屋,兩人這才發現餐廳燈大亮,方岳正在吃晚飯。
方媽小姐妹旅游回來后,方岳已經從婚介所“辭工”,陳兮雖然還在兼職,但基本已經不用過去,手機跟人通就行。
所以方岳這時間在家。
方茉問他:“你吃的什麼?”
方岳:“快餐。”
“快餐我看不到嗎?”一桌子塑料盒,方茉走過去看了看菜,有吃的,“有茄盒啊,給我留著,我們買了炸,一塊兒吃。”
陳兮先去洗手,洗完出來問:“去茶幾吃嗎?”方茉喜歡邊吃飯邊看電視。
方茉說:“就在這兒吃,有好菜,我去拿平板。”
方茉說著就跑上了樓。
餐廳里剩下兩人,陳兮拆著塑料袋,發出了窸窸窣窣的嘈雜聲音,打擾到方岳吃飯。
方岳抬頭,視線從對面的人上劃過,餐廳燈明亮,陳兮頭發變了。
陳兮注意到了對面的目,邊拆著盒子,邊看向方岳。
方岳沒有避讓視線,這幾天他們相客氣“融洽”,誰都沒有當啞,只是對話不多。
方岳問:“方茉帶你去染頭發了?”
陳兮問:“看得出來?”
“只要不瞎都能看出來。”
“……哦。”
樓上傳來再次提醒的喊聲,“阿岳,茄盒你別,給我留著啊!”
快餐盒里還剩一個茄盒,方岳直接夾了起來,陳兮住:“哎——”
方岳以前會讓著方茉,這次他沒理會,充耳不聞把茄盒吃了。
方茉在樓上沒找到平板,想起了沙發,又噔噔噔跑下來,在沙發上沒看到,方茉問:“阿岳,你我平板了?”
方岳說:“沒有。”
“我明明放沙發上的呀。”
方岳頭也不抬:“靠墊底下看看。”
方茉拿起靠墊:“還真在這兒!”
方茉拿著平板回到餐桌,一眼就看到僅剩的茄盒憑空消失了。
方茉說:“茄盒呢,不是說給我留著嗎?”
陳兮沒吭聲,方岳說:“我吃了。”
方茉真服了,“你吃錯藥了是吧,我就讓你給留一個茄盒,你這都要跟我對著干?!”
方岳自顧自吃飯。
方茉腰:“方岳,我這幾天夠讓著你了啊,你失了請別把緒帶到家里,ok?”
方岳作一頓,抬眸先不聲地瞥了眼陳兮,開口:“我失什麼?”
“否認什麼呀,你都跟媽承認你有朋友了。”方茉說完其實有點后悔,這暴脾氣,太沖了,還是沒管住自己的。
方茉將欺怕表現得淋漓盡致,發完火又笑哈哈補救:“你什麼時候把你朋友帶出來給大家介紹一下啊,好了不說了不說了,吃飯!”
方岳沒否認也沒承認,陳兮從始至終毫無反應。
方茉不敢明著跟方岳杠,報復,不吃炸,先吃方岳的菜。陳兮戴著一次手套,邊吃炸邊回復微信。
方岳的菜眨眼就被方茉搶,方岳沒聲響,默默去夾炸,筷子尖剛落到上,一只小手就住了他的筷子。
陳兮手中異樣,從手機中抬起頭,無聲地和筷子主人對視了兩秒,然后收回手,示意了一下,你吃吧。
方岳也收回了筷子,沒那塊炸,轉而改夾另一只紙盒里的。
他不知道陳兮在發什麼微信,吃飯都心不在焉,是在跟街頭搭訕的男生聊天,還是在跟廖知時聊天?
方岳捋過時間線,陳兮冷淡他的時候,正是廖知時回國的時候。
今天還無緣無故去染了頭發,方老板說過,孩突然漂亮就是一種危險信號,們心里其實是想談了。
陳兮想跟誰談?
總之無論跟誰,都與他無關了,反正吃個炸還想去客廳,不想跟他一起待餐廳,方岳不會再被人牽著鼻子走,他沒必要再跟人耗下去。
陳兮也沒有那塊方岳筷子尖過的炸,吃得差不多了,摘了一次手套,捧著茶去了沙發,繼續在手機上跟人聊微信,方岳沒看一眼。
馬勇已經正式大學畢業,前幾天他相了一次親,特別巧,他的相親對象正是何映桐。
何映桐之前說不介意找年紀小的,馬勇又喜歡姐弟,兩人相差四歲,信息換后,他們就在茶館見了一面。
但馬勇是社恐,這一面結束,何映桐說雖然馬勇長得不錯,但格實在太無趣,三子打不出一個悶屁。
偏偏何映桐長得很漂亮,現代社會,不論男,對容貌先為主并不過分,馬勇對何映桐一見鐘,他跟陳兮聊過一陣,兩人不算陌生,所以他想讓陳兮再幫忙撮合一下。
于是陳兮就做了他們兩人的傳聲筒,除了這份兼職,的家教兼職也重新上線了。
陳兮工作倒不忙,只是時間不太合理,初中生家里總是有事,陳兮的家教時間臨時改過兩次,這天家教結束到家已經很晚,疲憊地回臥室拿換洗服。
拿到服,準備出去的時候,經過小門,腳步頓了頓,鬼使神差地關了房間燈,然后看了眼小門門。
隔壁沒任何靜,門也沒有燈。
陳兮覺得自己意識不太清醒,應該是太累了,重新把燈打開,摒棄雜念進浴室沖澡,洗完澡出來,一開浴室門,就撞見方岳靠在他自己的臥室門邊,手上還拿著換洗服,像是一直站那里等著。
陳兮沒準備,有點被嚇住,穩定了一下心跳,狀若自然地開口:“你剛回來?”
“嗯,”方岳站原地沒,本來兩邊離得也近,再的話,他們相隔就過近了,他問,“你呢?”
陳兮說:“我也是。”
“這麼晚?”
“家教晚了,”陳兮頓了頓,問道,“你怎麼這麼晚回來?”
“我在博館兼職。”方岳說。
當初八中社會實踐,方岳就是在博館兼職,時間仿佛是一個回,現在陳兮還在延續的家教工作,方岳就延續了他的博館工作。
兩人腳步都了起來,一個走向浴室,一個打開了臥室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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