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的無數經驗證明，滅絕人是不可能的！

后世的“存天理、滅人”轟轟烈烈，結果卻是對所有人的迫害，幾乎毀滅了一個民族。

人，本就是人的一種品質，要是能消滅掉，那還是人嗎？

更何況，貪婪其實并不全是壞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

貪婪，可以讓人更有力去做事，也能催生出更多的創意。

就像懶惰，同樣可以催生出無數發明一樣。

想要解決貪污吏的問題，或許不能靠一種政策。

韋安平思考了許久，隨后才回答道：“陛下恐怕想得太簡單了。”

“哦？還請先生解釋一番。”

“人本就是復雜的。”韋安平嘆了口氣道：“更何況，貪污吏的本并不一定都是貪婪。”

“有人是因為貪婪，什麼都想要更多；”

“也有人是因為追求更好的生活，喜歡；”

“還有人是從小窮怕了，所以在得勢時，會想盡一切辦法彌補。”

“俗話說：對癥下藥。這麼多病因，如果只有一道藥方的話，是本不可能治好病的。”

“唔……先生說得有理。”

李世民低頭思考了許久，隨后才點頭同意這個說法。

人確實是復雜的，面對復雜的人，如果只有一個辦法……那顯然是行不通的。

對待不同的病因，就要有不同的良藥。

“那……先生可有什麼好辦法？”

“既然人是復雜的，那麼我們的應對辦法，也應該是復雜的。”

韋安平想了想，回答道：“就從我之前舉的三個例子來說。有人生貪婪，那就要讓他知道貪婪的后果，比如用嚴厲的法律，告訴他貪污公款，必定會被繩之以法。”

“嗯，這是正確的。”李世民點頭附和。

“有人想要更好的生活，那就給他更好的生活，用高額的俸祿，讓他可以過上優渥的生活。”

“這個……”

聽到要出錢，李世民頓時猶豫了一下，但仔細思考過后，還是點了點頭。

“俸祿之事，可以再談。”

“最后，有人是因為小時候窮怕了，所以當之后會想盡一切辦法補償。”韋安平繼續說道：“這種人，他們缺的不是質上的，而是神上的滿足，我們就要歌頌他們的過去，讓他們得到神的滿足。”

“唔……這個辦法怎麼施行？”李世民聽得有些茫然。

雖然跟韋安平相已經快十年了，但對于某些陌生的詞匯，他還是聽得有些吃力。

“其實很好辦。”

韋安平微微一笑，看向大殿之外道：“就拿相州大都督長史張亮舉例吧。張長史出微寒，年輕時以務農為業，后來去投奔李也沒有得到重視。直到跟著李大將軍投奔了大唐，才得到陛下的賞識和重用，最后一路升做到了如今相州都督府長史的位置。”

“這份人生經歷，可謂是傳奇。”

“朝廷完全可以大張旗鼓地為其宣傳，歌頌張長史的吃苦耐勞，不懈斗的品質……如此一來，張長史豈有不更加賣力的道理？”

“這個……”

李世民聽得頭皮發麻，總覺哪里不對勁。

照先生這麼說，張亮這份經歷確實相當厲害，但是……在這個時代，出微寒可不是什麼值得夸耀的事。

若是這麼宣傳，別人還以為是在罵他呢。

就算是張亮本人，恐怕也不會答應吧。

想到這里，李世民最終苦笑搖頭道：“先生恐怕想岔了，張亮一直恥于談及出和年往事，若是這麼宣傳，他本人恐怕就沒臉見人了。”

在這個最講究出的年代，出微寒就是原罪，是一件十分恥的事。

雖然科舉的出現，讓寒門逐漸走進了朝堂，為員的一部分。

但這些寒門不僅沒有為寒門發聲，反而轉頭就去結那些門閥士族，甚至打擊同樣是寒門出的員，以討好其他士族。

在這種況下，寒門出，為朝堂高的事跡，本不是什麼勵志故事，而是一種恥的經歷。

“那就改變這種風氣！”

韋安平毫無顧忌地回答道：“唯出論，本就不是什麼好風氣，大唐想要更進一步，一定要擯棄這種落后的思想。”

“那……先生覺得應該唯什麼論？”

“能力。”韋安平隨口一答，但很快又搖頭：“不對，什麼都不是唯一的標準。考察一個人，既不能唯出，也不能唯能力，或者品德，必須要多者兼……”

“先生還是想的太簡單了。”李世民聞言搖了搖頭，嘆氣道：“出很好考察，所以用出來評定一個人，是最簡單的。”

“能力，其實想要考察的話，也不算太難，通過科舉就能比較出來。”

“但品德可是考不出來，也看不出來的……想要考察一個人的品德，實在是太難了。”

“也是。”

韋安平聞言，贊同了李世民的說法。

品德這玩意，實在是太玄乎了，本不可能看得出來……就算是一個德高重、高風亮節的人，也有可能是裝的。

所謂：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

王莽沒有篡位的時候，不也是品德高尚的當世圣人嗎？

“那就只能靠能力來評價了。”韋安平嘆氣道：“科舉制度，哪怕到了千年后的后世，也一樣在用……只不過換了一種方式。”

“朕，明白了。”

聽了韋安平的話，李世民的心中很快就有了一套計劃。

想要改變如今的風氣，其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須要從上到下，持之以恒，用幾十年的時間，才有可能完。

他現在就做，或許可以給太子打下一些基礎。

“那改變風氣之事，一時半會恐怕無法做到。”李世民繼續問道：“先生可還有其他辦法？”

“辦法肯定是有的。”

韋安平思索了一陣后，點頭道：“只不過這個辦法的后勁有點大，不知道陛下敢不敢嘗試？”

“哦，先生請講。”李世民頓時來了興趣。

作為皇帝，他最喜歡這種有后勁的辦法……這才有意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