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五十!”
裴笑怒氣涌上來。
“晏三合不清楚,難道你也不清楚懷仁如今的境?他雖然是太子,卻也沒那麼大的本事。”
說新帝詔告天下,玩兒呢?
謝知非深吸口氣:“不試試,又如何知道呢?”
裴笑真想一拳頭砸他臉上,“不是什麼事都能試的,試出問題來怎麼辦?”
謝知非:“萬一試功了,又怎麼辦?”
“你……”
“都別吵了。”
趙亦時:“晏姑娘,小范圍的告知,已是我能做到的極限,若要詔告天下,便是我愿意,朝延不會同意,陛下也不會同意。”
“不是我要詔告天下。”
晏三合雙眼忽然一彎,竟然笑了。
“是這個心魔要你們這些貴人詔告天下,若連這一步都做不到,那些戰馬也甭指再生龍活虎起來,更不要說……上戰場。”
趙亦時心里起了躁郁,口氣帶著上位者的嚴厲和迫。
“晏姑娘,是不是昭告了天下,戰馬就能立刻生龍活虎起來,鄭家的冤魂就能散去?此事就能徹底了結干凈?”
“我不知道,也不能保證。”晏三合毫不畏懼的和他對視。
“既然晏姑娘都不能保證。”
趙亦時斬釘截鐵:“我就更不能冒這個險。”
怕由不得你!
晏三合笑得有些涼。
“從……前刑部侍郎錢江,到前錦指揮使玉生煙,再到化名沈二郎的安然,這一連串的人,殿下當真猜不出真兇是誰嗎?”
趙亦時整個人往后倒退一步。
“我只是苦于沒有證據罷了,若有……”
晏三合神一下子變得凌厲:“只怕皇位上的那一位,還得下罪己詔!”
趙亦時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嚨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掌掐住了。
是。
這世上能差得玉生煙和錢江的人,寥寥無幾,但……
“晏三合,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趙亦時眼底是抑不住的怒火,連聲音都抖了。
“鄭家對華國忠心耿耿,鄭老將軍在北地為國殺敵,他護還來不及,為什麼要干這損人不利己的事?”
因為我!
我是太子的孤!
因為他。
他在害怕!
既然當年所有的證據都被抹去,那就必須換個方式去證明。
晏三合看著面前的趙亦時,凄涼一笑:“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便是我下一步要查的。”
所有人的臉,齊唰唰的變了。
趙亦時牙關咬:竟然要查先帝?
裴笑捂著砰砰的心口:神婆啊,你膽子也大了!
只有謝知非安靜地看著面前的人兒,片刻后,慢慢垂下眸子,掩住了眼中的復雜。
在破釜沉舟。
要一條絕路走到底。
為了鄭家因而死的一百八十條冤魂,連自己的世、生死都無所顧忌。
為謝知非,他想攔著;
為鄭淮左,他又想陪著。
我到底該怎麼辦——謝知非在心里一遍遍問自己。
……
一場見面,不歡而散。
走出端木宮,裴笑拉住了謝知非,“你陪我去趟戒臺寺。”
“做什麼?”
“燒個香,祈個福。”
裴笑朝晏三合笑道:“三合,你先回別院,我和承宇去去就來。”
晏三合默默地看了兩人一眼,掀簾爬上車。
馬車遠去,謝知非背起手,“戒臺寺就不用去了,你陪我走走吧。”
“你知道?”
“你一撅屁,我就知道你要拉什麼屎。”
“……”裴笑眼底浮現一笑意。
沒錯。
上香什麼都是借口。
“我就是想讓你勸勸晏三合,別一筋的往前沖,事差不多就得了,咱們也得替懷仁著想著想不是。”
“事不是想差不多,就能差不多。”
謝知非:“這是一個心魔,心魔只有解到底,事才算完。”
裴笑:“誰的心魔?”
謝知非:“不知道。”
“這不就得了。”
裴笑:“咱們連誰的心魔都不知道,怎麼解到底呢?”
“裴明亭。”
謝知非連名帶姓的:“是不是心魔我說了不算,晏三合說了算;解沒解到底,晏三合說了不算,戰馬說了算!”
裴笑一噎。
“腦袋長脖子上,不是為了好看,也是讓你用的,以后蠢話說點。”
“懷仁呢?”
字從裴笑的牙里迸出:“你們有想過懷仁怎麼辦?”
這回,到謝知非一噎。
……
窗外暖高照,云輕風暖。
書房。
四盞冷茶還沒有收走,趙亦時坐在書案前一不。
良久,他喚了一聲:“沈沖。”
沈沖推門進來,“殿下?”
“三大營的戰馬有沒有什麼變化?”
“回殿下,沒有變化。”
“兵部那頭怎麼說?”
“束手無策。”
“北地有沒有什麼消息傳來?”
“暫時沒有。”
趙亦時擺擺手。
沈沖退下,掩門的瞬間回了下頭,見太子一雙黑瞳冷冰冰的,不由在心里嘆了口氣。
晏姑娘太想當然了。
昭告天下?
談何容易!
“不容易,我也得試一試。”
門里的趙亦時沉寂良久,自言自語了一句。
和戰馬比起來,朝延的臉面不值一提,萬一敵國趁機來犯,華國危矣,百姓危矣,趙家江山……更危矣!
“來人,備馬,宮。”
……
書房。
新帝看著面前的太子,面郁道:“太子這會進宮,又有何事?”
趙亦時上前,“鄭家案子的事,有一些進展。”
“你說。”
“兒臣派人去齊國打探,得到一個消息,齊國流亡君主吳關月在位時,把國花蓮花,改了木棉花。”
趙亦時把兩塊腰牌一并送到新帝手邊,“這枚完整的腰牌,是吳關月在位時真正的腰牌。”
新帝抖著手,翻了翻那枚腰牌,面剎那間煞白。
“這枚腰牌,太子從何而來?”
“從齊國的民間找來的。”
趙亦時:“兒臣還打聽到,除了腰牌外,吳關月的印章,扳指等私人品上,也都刻的是木棉花。”
新帝沉沉看著太子:“所以呢?”
“所以。”
趙亦時著頭皮道:“鄭家的案子,當真是朝廷查錯了。”
“朝延?”
新帝蹙起眉頭,“當年這案子是朕主持的,太子是不是想說,是朕弄錯了?”
“兒臣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
新帝撐著椅把手,慢慢站起來,冷笑一聲。
“你還想讓朕詔告天下,朕錯了,朕無能,朕罪該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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