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寫實畫,畫的是那天晚上的火災。」傅錦瑤張的咽了咽口水。
「不,這是概念圖。」肖墨手指在畫布上挲而過。
傅錦瑤一下子聽懂了:「你是說,這不是畫在事發生之後,而是發生在事發生之前,對,這是齊安生在腦海中模擬出的場景。」
雖然畫上的地點,大致結構跟齊老爺子門口非常相像,但還是有幾細微的不同,比如走廊里壁燈的位置,地毯的,以及牆上畫框的多,都有一點點差距。
所以這應該是事故沒發生之前,齊安生在腦海中模擬出來的。
他喜歡把自己的構思畫在畫上。
這個念頭像是一針一樣刺進傅錦瑤的腦海里,突然俯下,瘋了一樣的在齊安生的那些畫里翻找起來。
肖墨似乎也想到了什麼,兩個人心照不宣,低頭一通猛找,最後傅錦瑤形一頓,抖著手拂去了一張畫紙上的灰塵,一不的盯住。
那是有段時間的畫了,被放在的角落最底下,邊緣有些捲起來,上面的場面也非常的詭異,是一個形瘦削的黑人,用一把刀子刺穿了一個人的心臟。
畫面並不腥,但是讓人看了心裏發怵,最重要的是,那個人的臉,跟自己有八分相像。
甚至比那幅肖像畫上的還像。
「這是他第一次畫你,」肖墨抖了抖手裏的肖像畫,又指著傅錦瑤手裏那幅:「這是他第二次畫你。」
一滴眼淚滴落在畫紙上,最終氤氳開來,原本以為就此塵封,沒想到最後還是被找到了答案,傅錦瑤哇的一聲哭出來,撲進了肖墨懷裏:「他殺了我媽媽,是他……居然是他……」
齊滿說齊安生畫了傅錦瑤的肖像,之後把肖像畫給齊家人看,讓齊家人知道了有傅錦瑤這樣一個存在,才會為羅夢引來殺之禍。
因為先為主的緣故,不管傅錦瑤相不相信齊滿,都產生了這樣一個印象——被鼓的是齊家其他人,不是齊安生。
齊安生只是一個渠道,把和齊家人聯繫起來。
而齊安生格又顯得枝大葉,不拘小節,看起來似乎是個不問世事的畫癡,所以一早傅錦瑤潛意識裏就認定,殺人的不會是他。
可是隨著後來齊家一次次的巨變,齊安生真實的格也浮出水面,他看起來最是閑雲野鶴,其實卻是比齊鄭廉更能偽裝,城府更深的所在。
剛剛傅錦瑤看到火災的畫面,知道了齊安生習慣把腦子裏的謀畫出來,作為一個藍圖和預演,接著,就又看到了這幅畫。
這裏面之所以畫的是,不是羅夢,是因為那個殺手一開始的目標是自己,卻不想沒到自己,反而誤殺了羅夢。
一切都對上了,吻合了,看似最不可能下殺手的人,就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齊安生。
肖墨心疼的抱著傅錦瑤,讓哭了個夠,傅錦瑤在肖墨肩頭上蹭了蹭,才抬起頭來,一雙眼睛泛著紅:「我要為我媽報仇。」
這就是遠渡重洋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現在齊安生雖然進了監獄,判了無期,可是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他欠齊老爺子的或許已經還了,可是欠羅夢的還沒有。
肖墨一把拉起傅錦瑤,神凜冽,語氣乾脆利落:「走。」
……
雖然一直自詡平等又人化,米國的監獄也不比國好上多,尤其是其中的暴力事件也是層出不窮,齊安生一直走的是藝范兒,不擅長這一套,好在人機靈,雖然日子不好過,可也沒吃過什麼大虧。
聽到有人探監的時候,他還小小的激了一下,想是不是哥哥來了,媽媽來沒來?
他抑制住心的激,由監獄工作人員帶過去的時候,腳步都輕快了不。
他的家人是支撐他的很大一部分力。
然而隔著探視玻璃,看到對面那兩張漂亮的面孔之後,齊安生臉上的嚮往一點點的褪了,他沉重的跌坐在座位上。
久久不願意拿起探視電話。
是傅錦瑤和肖墨。
他們沒有理由來看他,除非發現了那件事。
那件事。
做過的每一個選擇,每一件不能說出口的事,都像是扎在齊安生心口上的一顆釘子,可是若是再選擇一次,他還是會那樣做,因為他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自己守護的家人。
生長在那樣一個畸形的家裏,從小見慣了勾心鬥角和自己母親的氣,自己哥哥肩上的責任,他早就不可能跟悠閑自在這個詞有一錢的關係了。
他喜歡畫畫,媽媽就帶著他去拜訪最有名的大師,給他開闢出清凈的畫室,在不學藝的孩子四壁無門的時候,十一歲的他就已經舉辦了畫展,在業小有名氣。
外人都說他是神,是齊家綻放的高嶺之花,藝上的天才,可是他知道這樣的安逸和閑適,拒絕一切商業化庸俗化的包裝與打造,靠的是齊家給他的底氣,代價是母親的權衡利弊與哥哥的周旋籌謀。
親人的委屈求全換來了他的幸福人生。
如果一切都能這樣順風順水的繼續下去,那大概齊安生還會規規矩矩的走在藝之路上,做他不食人間煙火的畫癡,這樣的人設讓他二十多年以來過得舒舒服服,他毫不懷疑未來的人生已經再清楚不過——
父親將家業給哥哥,母親終於能夠在父親死後熬出頭來,哥哥大展宏圖,兄弟倆其利斷金,他繼續用畫筆勾勒出璀璨的圖景。
可是,當他發現了傅錦瑤的存在的時候,一切都了不確定的,岌岌可危的鏡花水月。
他第一眼看見傅錦瑤,眼底的驚艷是真的,但更多的是驚訝。
他太悉傅錦瑤那張臉了,雖然是第一次見,但是相差無幾的那張臉,他不知道多次在爸爸書房桌上的照片上看過。
那是爸爸的白月,是媽媽至今不能堂堂正正進齊家的原因,是他們母子三人心中揮之不去的霾,談話的時候刻意迴避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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