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再想起來，才發現自己是恨屋及烏，因為對肖墨不爽，所以順帶著違心的黑了傅錦瑤一把。

傅錦瑤是他看過的最漂亮的人。

不僅僅是有著無雙的漂亮皮囊，還有蓬的，如同清晨珠一樣的活力和能夠染人的快樂，是知世故而不世故，經歷了許多卻依舊保有天真純良的赤子之心的難得。

是驕傲的，狡黠的，同時又是善良的，富有同心的，他還記得跟自己一起坐在這裏，對他轉過頭，眼睛亮閃閃的告訴他，在心裏，他是一個獨立的人，不是誰的副人格，希他過得快樂。

那時候的，在他眼底發出來。

超越了皮相的漂亮，是一種從而外的。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他別過頭背著了一會眼角，也許以後會有很多人跟他表白，說出更人的話，可是不會再有人在知道了他的所有過往之後，依舊能夠真誠的告訴他，你是一個獨立的人，跟其他人沒有什麼不一樣。

不掩飾想要肖墨回來的心，也給他足夠的尊重，他知道這有多麼的難。

如果世間真有天使，那大概就是以為藍本的吧。

十六笑著笑著，眼底的就一點點的黯淡了下來，他想起自己離開的時候，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傅錦瑤，眼裏始終明亮的簇簇微，如今已經湮滅的一點不剩。

旁人可能覺得傅錦瑤只是失去了一個孩子，未免小題大做。

只有他知道，這個孩子對於傅錦瑤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肖墨的最後一點緣，意味著肖墨存在過的證據，對，那不是一個保不住的孩子，而是有關於肖墨的一切。

最可怕的莫過於以為要得到，又突然的失去。

說同可能顯得誇張，但是十六看著傅錦瑤消沉的樣子，只覺得自己也不好過，他看著一點點的枯萎，覺得自己也活的了無生趣。

如果，是他先遇見傅錦瑤，如果，當初跟傅錦瑤談的是他，一切又會是什麼樣子？

那一定非常好。

如果變真的，他會天天拉著的手，一起坐在天臺看星星。

午夜的風越來越涼，越來越大，十六單手撐著地面站起來，拍了怕手，頓時整個城市的夜景盡收眼底。

京城的午夜依舊熱鬧，夜生活剛剛開始，到是五六的霓虹，和川流不息的車輛，人群喧囂，笑聲混合著嘈雜的人聲，聲聲耳。

充滿煙火氣與生命力。

活著就是這一點好，每天都有新的可能，而作為一個不被釋放出來的人格，面對的只有無盡的黑暗，以及對自己存在不曾湮滅的懷疑。

十六最後深吸一口氣，這段時間發生過的一切，在他腦中如同被撇在車后的風景一樣，飛速的掠過。

他終於下定決心，轉過，頭也不回的向著遠方邁開了大步。

夜半時分，京城最大的心理諮詢中心，依舊亮著燈。

華芳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整理著心理諮詢的記錄，今天接待了兩個vip客人，其中一個緒已經不可控，因為突然的神崩潰，來家屬一起理協商，以至於到了這時候才剛剛忙完，把資料放到一邊，打了個呵欠，拿起鑰匙準備鎖上門離開。

心理醫生這個工作，可真是極其支力與力的，一不留神，醫生就容易變病人，華芳乾的年頭長了，吃了不知道多苦才在這一行站穩腳跟，然而現在也不算是能夠輕輕鬆鬆的完工作，也是如履薄冰殫竭慮的。

「砰」的一聲，好像是誰在敲門。

華芳嚇了一跳，不覺抬起頭來，這麼晚了，怎麼還會有顧客上門。

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然而剛剛平復了心，「砰砰」的敲門聲又響了起來，這次比剛才聲音更大，完全無法忽視，也沒法子自欺欺人，就是有人來了。

華芳不覺心裏一驚，該不會是白天的病人甩開了親人，又回來鬧事了吧？

一個中年人，平時盡跟一些心裏有問題的顧客打道，難免疑神疑鬼，這會兒一邊緩緩的走過去，一邊隨手拿了角落裏一棒球桿，放輕了腳步，著嗓子詢問：「誰？」

「是我，肖墨，華醫生你在嗎？」十六的聲音平靜，讓華芳鬆了一口氣。

是肖先生啊。

肖墨是華芳最金貴的客人，年紀輕輕，價驚人，是鼎鼎大名的肖家的掌權人，且人又英俊知禮，饒是人到中年，職業素養也一等一的好，第一次見到十六，華芳還是忍不住眼睛都直了。

換做別人，這樣半夜三更的來看病，華芳肯定會推到明天，但是十六實在是太討喜的客人了，並且出手闊綽，每次面診之後都會額外給小費的，總歸今天已經忙到很晚，不在乎多耽誤一點時間，華芳開了門，熱的迎上去：「是肖先生啊，快進來，最近況有沒有好轉？」

肖先生得的是多重人格綜合征，並且況特殊，很難治癒。

這種病棘手就棘手在的哪一重人格都有獨立意識，想要得到的控制權，要想治好，就要殺死多餘的那一個。

可是意識這種東西難以捉，沒有經驗的心理醫生本無法作。

在心理學史上，還有一個很知名的案例，一個男子患有雙重人格，其中的一重人格被心理醫生殺死，因為他的心理醫生跟他有曖昧的關係，導致另一人格的友產生了不滿，將心理醫生告上法庭，最後勝訴。

罪名是謀殺。

所以即便在法律上，對於這種疾病的定義，也是非常耐人尋味的。

要不是肖先生開的價格令人無法拒絕，本不想接這個燙手山芋。

尤其是最近，肖先生的況不妙，頻頻加大藥量，也差點制不住的另一重人格，眼下半夜跑過來，是不是就為了這事兒？

十六無聲的坐下，手指叉，抿了抿，燈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落下影，他一雙漂亮的眸子裏沒有多餘的緒，清凌凌的像是早春二月的河水：「我記得，華醫生你說過，殺死另一重人格很難，是因為每個人格都有強烈的求生，不好作，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