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兩個差役拍響了邵宅的門。
老周頭一躍而起,小心地隔著門問:“是誰?”
“我們是明州府衙的差人,碼頭邊上發現一死尸,是府上的人。”差役的聲音不小,震得老周頭心慌意。
他忙著開了門,果見兩個差役都是明州府衙的,從前是打過道的,心里便信了大半,忙著把人請進去,詢問況:“兩位差爺瞧清楚是誰了嗎?”
一個差役道:“瞧著像是府上的如意,就是之前一直跟著提舉大人的那個管事。”
老周頭大驚失:“如意?他不是跟著我家大人京了嗎?”怕不是邵也出事了?
差役道:“誰知道呢?大過年的真晦氣,趕地稟明你家主人,跟我們去認尸。”
老周頭不敢耽擱,請兩個差役坐了,忙著要往宅通稟,卻見邵的幕僚馬恩東披著服趕過來:“怎麼回事?我怎麼聽說死了人?”
老周頭忙說了況,馬恩東皺眉思忖片刻,道:“我去看,主母前兩日才了胎氣,別讓這些事驚擾了。”
馬恩東雖是可信的人,但涉及到人命,又是邵得用之人,老周頭并不敢瞞田薇,便委婉道:“這事兒肯定要先生出面理,但如今這況,怕是瞞不得主母。這會兒沒人招待差人,還請先生去招呼著,多打聽一下況。”
馬恩東邊穿服邊往外走:“你說得是。”
老周頭趕到宅,田父和謝氏已經起了,老兩口正商量著要給田薇做點啥好吃的,見他匆忙而來,俱都有些膽戰心驚:“怎麼了?”
老周頭三言兩語說完經過,謝氏臉發白,手腳發,抓住田父聲道:“怎麼辦?如意出了事,阿他……”
田父一把捂住的,生氣地道:“老娘兒們不懂遮掩,如意是如意,阿是阿,胡說八道什麼?這事兒不能阿薇曉得,不然要見鬼。”
“是這個道理。”謝氏啄米似地點頭,手忙腳:“你去看看是怎麼回事,我來照看阿薇。”
田父到底經過事,慌了一陣就安排老周頭:“馬先生呢?請他與我一起去,若是一個時辰后我這里還沒信回來,你立刻往吳七爺家去,請他出面相幫。”
幾個人手忙腳地出了門,謝氏勉強穩住心神持家務,還未準備好早飯,田薇已然起了床,喜滋滋地牽著曦哥的手過來尋:“娘在忙什麼?我爹呢?”
謝氏忙回去休息:“你爹被吳七爺請過去了,你怎麼就起來啦?大夫不是讓你臥床休息?”
“我沒事了,總躺著也不好,就這樣帶著孩子在家里慢慢走走,對和胎兒都好……”田薇不但不回去,反而坐了下來:“剛我好像聽見外頭有人嚷嚷,怎麼了?”
謝氏唬了一跳,忙著否認:“沒怎麼,就是吳七爺家的人過來,你爹睡著了,我他大聲了些。”
“吳七爺大清早的使人過來找我爹,是發生什麼事了?”田薇看著謝氏躲閃的眼神,越來越生疑。
謝氏忙道:“就是過年的普通宴請嘛……”
田薇毫不客氣地穿了的謊言:“年節里宴請都是要提前送帖子的,吳家在明州是數的著的人家,最講禮節,客人和菜肴都是要提前準備的,斷然沒有臨時起意的道理。”
謝氏辯解:“那就是其他事。”
田薇一言不發,起往外。
謝氏忙追上去:“你要去哪里?”
田薇道:“娘不肯和我說實話,我只好自己去問了。相信我只要走出大門,立刻就能弄清楚。瞞不過的事,就別瞞了,我沒那麼弱不風。”
謝氏急得跺腳,胡嬤嬤把曦哥抱在懷中,嘆道:“是這麼個理,一知半解更急人。”
謝氏無奈,只好把況說了。
“差役說是如意?”田薇扶著可兒,慢慢坐下來,盡力深呼吸,讓自己的緒平靜下來,也讓心跳別那麼快。
“是這麼說,不過這世上長得像的人多了去,或許是他們看錯了也不一定。你乖乖在家等著,你爹和馬先生一會兒功夫就回來了。”謝氏給宋婆子使眼,讓去請大夫備用。
“不用請大夫,我還撐得住。”田薇的目緩緩從謝氏、胡嬤嬤、可兒等人臉上掃過,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慌和驚恐。
前兩日才給邵送過加急的信,算來邵怎麼都該使人送信回來了。
這個送回信的人,多半就是如意。
所以如意出事,未見得邵也跟著出了意外。
想通這一環,田薇便穩定人心:“如意多半是送信回來的,阿這個時候肯定還在京城呢。”
“應該是這樣。”謝氏和胡嬤嬤互相安著彼此,也安著田薇。
天越來越亮,田父和馬恩東始終沒回來,也沒消息傳來。
老周頭正準備往吳七爺家去請人,田薇便帶著人走了出來:“不必驚吳七爺,我自己去看。”
也不要老周頭跟著,只他留在家里守護好曦哥和謝氏等人,然后坐著馬車,帶著一群膀大腰圓的壯仆往碼頭去了。
然而碼頭上冷冷清清,并沒有預料之中人山人海圍著看熱鬧的況,更沒見著田父和馬恩東二人。
田薇心里犯了疑,便馬車停下來,讓仆從去打聽。
忽見前方茶寮里出來一個人,揚聲道:“是阿薇妹妹嗎?”
正是吳十八本人。
他已親數年,有了三個孩子,夫妻舉案齊眉、相敬如賓,日子過得好的。
年時的那點心思,早已隨著年歲漸去漸遠,也因此,與田薇、邵平日常有往來。
田薇見著吳十八,好比瞌睡來了就有枕頭,忙著答應了,扶著腰下了車,問道:“十八哥是什麼時候到這里的?可曾見著家父和我們府上的馬先生,有沒有聽說什麼人命案子?”
吳十八道:“之前是看到令尊和馬先生跟著兩個差役到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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