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薇在看吳悠的小玩意兒。
一只只形態各異的瓷生肖,做得惟妙惟肖,趣盎然。
另有一些漂亮的瓷盒,盒子邊沿用金銀做的裝飾,看起來很是。
吳悠見興趣,就道:“姐姐可以拿起來把玩。”
田薇謝了,一樣樣看過來,問道:“阿悠,你這些東西是從哪里來的?我在市面上沒看到呢。”
吳悠笑道:“這是家中兄長外出經商帶回來的,聽說是個老人家自己做著玩的,產量不高,所以市面上比較。”
田薇又很仔細地看了瓷盒,將東西放回原。
恰逢吳七老爺使人過來請去花廳,吳悠很是不舍,堅持親自將田薇送過去。
二人邊走邊說笑,田薇是穩重懂事,吳悠是純真可親,臨到分別時,吳悠已經邀請田薇來參加的生日會了。
吳七老爺笑道:“看來你二人一見如故。”
吳悠道:“阿薇姐姐很有趣,知道很多東西,我很喜歡。”
田薇也真心稱贊吳悠:“純真又可親,與我很是投緣。”
吳七老爺也高興,打發吳悠回去,請田薇落座,說起正事:“說來慚愧,你們家放在這里的那一套瓷,問的人不是沒有,但是價始終不合適,我一算,真按那個價賣,你們家要虧本,所以沒賣。”
田薇表示理解,昨天在街上走了一圈,心里也有數,劍川青瓷、景德鎮青瓷,還有北方許多窯口的瓷都做得好看又便宜,瓷確實于一個很尷尬的地位。
要想突破,必須改良,從這一方面來說,謝大老爺的思路是對的,只可惜此人心不正,不堪合作。
吳七爺道:“正好你那一車高麗貨也理了,賺了一千一百二十三兩銀子,你是要現銀呢,還是銀票?”
田薇道:“能不能勞煩七爺換金銀錠再給我?”
吳七爺爽快地管事拿來金銀錠,又問:“你們住在哪里?我人給你們送過去。”
田薇婉拒:“多謝您啦,我們自己可以帶回去。”
吳七爺也不啰嗦,管事送了他二人出門。
邵璟明,問道:“阿姐要換金銀,是有什麼發現嗎?”
田薇道:“我今日看著吳家姑娘的一些東西,突然想起來,前朝的時候,咱們祖上做貢瓷也是做過金銀鑲嵌瓷的,只是后來本朝不時興了,才沒有再做的。”
家中那些瓷賣不掉,何不索再加些金銀鑲嵌做裝飾,索再把價賣得更高些,專門賣給番邦人,走一條獨一無二的路。
再有也可以學著做些小件東西,比如十二生肖,還有其他漂亮的小,再加金銀點綴一下,那也是與眾不同的。
不能競爭便宜的,那就專門做貴的。
邵璟一點就:“可以放在咱們自己的鋪子里頭賣。”
田薇笑道:“是,不過你的鋪子在哪里呢?”
邵璟道:“我剛才拜托了吳七爺,他說他問問,咱們先回去等消息。”
田薇道:“咱們什麼都請吳七爺幫忙,是不是太不把自己當外人啦?”
邵璟躊躇滿志:“以后他也用得著我的。”
田薇一想也是,遂不再多言,轉而和邵璟商量起下一步要怎麼辦。
毫沒有注意到,在邵璟總是堅持自己已經長大,并且表現出足夠的機智能力之后,不知不覺間,已將他放在對等的地位上相對待。
“阿姐,那家的魚丸好吃,我請你吃。”街上人洶涌,邵璟很自然地牽了田薇的手,領著靈活地在人群中穿梭。
街角一家小小的店鋪,門頭一桿旗子,上書“朱記”二字,鋪子里只容得一張八仙桌,門口支了個小灶。
灶邊一個頭戴額巾的中年矮胖婦人吆喝著,利索地用鐵勺將滾湯里上下浮的魚丸舀青瓷碗中,再抓幾粒蔥花丟進去,遞給一旁等待的客人。
再一旁,一個赤膊漢子將清早才撈來的魚去皮去骨,現場打制魚丸。
田薇看著這一幕,恍惚看到一個瘦高的影,手里托著一只青瓷碗朝走來,碗里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英俊的眉眼。
他笑得燦爛爽朗:“阿薇,你吃魚丸,吃了病就好啦。”
又又疲憊還生著病,碗都端不穩。
他耐心地蹲在面前,一點點地喂,吃了以后,上出了一熱汗,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再醒來,看到他不停地喝涼水充。
那是田父過世之后的事,債主日夜索,和邵璟不得不暫時避到明州港,財所剩無幾,還生了病。
他把僅有的錢財給買藥買食,自己著肚子喝涼水充。
田薇的眼淚險些掉出來,不想讓邵璟看見,便抬起袖子假裝汗,悄悄將眼淚掩去。
“阿姐,吃魚丸。”邵璟微笑著端了一碗熱騰騰、白生生的魚丸朝走來。
田薇聲道:“你先吃吧,忙了這許久,想必你了。”
邵璟眨眨眼:“阿姐的眼睛怎會有些紅?咦!還有眼淚!你怎麼啦?眼里進沙子了嗎?我給你吹吹?”
他放下碗筷,踮起腳尖,捧著田薇的臉,湊到離不到一粒米的距離,清亮的眼睛深深地看到的眼里去。
田薇心里一陣狂跳,不由驚慌失措,一把將他推開,低聲喝道:“你干什麼?”
邵璟抓住桌子才沒摔倒,站定之后皺了眉頭:“阿姐在怕什麼?我會吃人嗎?”
田薇起就走:“你不要再手腳!記不得麼?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
邵璟低下頭,看著那一碗魚丸發了會兒呆,慢慢地一口一口吃下去。
田薇走了一截就停住了,遠遠地站在街角等邵璟,他還小,怕他會走丟。
邵璟并沒有讓多等,很快就追了上來,笑的,一點看不出異常:“阿姐不喜歡吃魚丸,那就去吃魚羹?”
田薇沒胃口:“不想吃,先回去吧。”
邵璟就不再說話,默默跟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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