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銘沒有往下說，從鏡子里與舒聽瀾對視著，前所未有的嚴厲，許久之后，一字一頓地說：“因為你懦弱，遇到問題只會逃避。”

“你以為辭職就能解決問題？”

“不管你跟卓禹安、溫簡有什麼天大的矛盾，你給我去面對。”

“哪怕心里淋淋的，也別給我當頭烏，不去面對，你的心就永遠無法愈合，一撕就崩裂流，你想一輩子都這樣？”

“你的心，從哪里丟掉的，就從哪里要回來。”

從哪里丟掉就從哪里要回來？

從哪里丟掉？

從父親死在面前的時候丟掉的；

從溫簡母在父親的葬禮上出現時丟掉的；

從母親神失常之后丟掉的；

這些年，表現得堅韌不可摧，可心是一團豆腐，一就碎。

心碎了很疼的，所以小心翼翼保護著，遇到問題先逃避，逃到自己的安全港灣里，以為可以逃避一輩子。

可這港灣啊，越來越小，已沒有藏之地，必須出來面對了。

“聽瀾，我不相信你是這樣的人，我看人的眼觀不會錯。”周銘松開了的肩膀。

肖主任冷聲說道：“你是怎麼把宏正律所、把我的臉丟掉的，你就給我在工作上找回來，用你的專業能力找回來，沒人有義務給你善后。”

雖罵，但與周銘的想法一致，舒聽瀾上有很多難能可貴的優秀品質，這是欣賞的原因。

除了專業能力以及盡職盡責外，的格也很討喜，不張揚，進退得宜。甚至在日常的穿著打扮上，會刻意弱化自己的容貌與別，很中規中矩的職業套裝，梳著利落的馬尾，保持中，以此告訴領導以及客戶，是律師，沒有別之分。

舒聽瀾從肖主任與周銘的眼中，看到的是信任以及鼓勵。心里沉寂很久很久的那份勇敢與積極慢慢冒出來了。

“你如果足夠專業與自信，本不必在服裝上刻意職業化。你的專業是在你的言談舉止以及日常工作中現出來，所以，改變的第一步，先把這套服扔了。”

“舒聽瀾，你才20多歲，不必穿得如此老氣橫秋。”

肖主任命令。生的職業裝也可以追逐時尚，百花齊放，而不是拘泥于這種全黑的套裝。要改變心的束縛，從著裝上開始先邁出第一步。

“下午跟我去卓遠科技，找卓總、溫總道歉。”

舒聽瀾一愣，要跟卓禹安溫簡道歉，無法做到，心里邁不出那道坎，只恨不得躲他們遠遠的。

見不愿，肖主任的氣又蹭蹭上漲

：“剛才說半天，都跟你白說了是嗎？從哪里跌倒就給我從哪里爬起來。”

“肖主任，我與他們很多事說不清楚，但我很確定，我沒有做錯，沒有對不起他們，所以我不會去跟他們道歉。”

“沒有做錯？你當眾在人家公司鬧，還沒有錯是嗎？你們私下有恩怨，在私下解決，鬧出人命我都不管。但你頂著律師的份，在卓遠科技鬧，就是錯。”

“你去道歉，不是對卓禹安與溫簡道歉，而是對卓總，溫總道歉，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舒聽瀾明白肖主任的意思。

但很難去做。

肖主任可以把他們的份分割開來冷靜理，但就在這個漩渦里，很難分割。

“舒聽瀾，辭職或者逃避很容易，沒什麼了不起。但如果能迎難而上去解決問題，才是你真正的長。”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想清楚了再來找我。”肖主任說完便走了。

“聽瀾，這一步是你自己要邁的，我幫不了你。”周銘如是說。

舒聽瀾不是轉不過彎兒，只是要讓跟卓禹安還有溫簡道歉，就像是要把的自尊狠狠扔在地上，再上去踩幾腳，踩得稀爛，很痛的。

但，自尊重要嗎？

真的想丟掉這份得之不易的工作嗎？

沒有工作，能維持母二人的生活？

在這些面前，自尊什麼也不是。

更重要的是，也想變得更優秀，變得更好，把卓禹安與溫簡邁過去，便什麼也不怕了。是的，這個坎，需要自己邁。

下午，肖主任開車帶一起去卓遠科技道歉，就是典型的刀子豆腐心，不管把舒聽瀾罵得如何難聽，但從未想過要放棄。在車上時，語重心長對說：

“舒聽瀾，你自己要爭氣點。”

“這個社會就是會不停地毒打你，打到你自己變銅墻鐵壁了，才有能力保護自己，保護別人。”

“我知道。”舒聽瀾回復。

“你呀，看上什麼人不好，偏偏看上卓禹安？咱們周律不夠好嗎？”

“我跟溫簡的矛盾不是因為卓禹安，跟他沒有關系。”舒聽瀾愿意對肖主任敞開心扉。

“什麼矛盾？”

“小時候的事。這次是因為去醫院找我母親，導致我母親病復發，我一時沒控制住。我選擇道歉，是作為舒律師向卓遠科技道歉，不是舒聽瀾對溫簡卓禹安道歉。”舒聽瀾強調了一遍自己的立場，也是再次給自己一個心理建設。

肖主任難得噗嗤一聲笑了

：“你可真是個擰的倔姑娘，讓我大開眼界。”

氣氛輕松了一些，舒聽瀾也好了一點。

但道歉的過程并不好。肖主任為了表達誠意，也為了修復合作關系，所以選擇了在人多地方，也就是卓禹安帶著一眾高管開完會的會議室里，肖主任推門而進。

來之前跟卓禹安的助理約過時間，是經過卓禹安的同意才進的會議室，但卓禹安并不知舒聽瀾也會來。

看到舒聽瀾的剎那，整個會議室都安靜了，原本散會要出去的人也停下腳步，畢竟這位舒律師可以說是在卓遠科技，甚至在行業都一戰而名。

大庭廣眾之下，敢手打溫簡的人，是獨一份。

溫簡看到頓時臉鐵青。

卓禹安看著，的臉因為化妝了，只有認真看，才能看出還有一點紅腫，他想問還痛不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