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再見,黎箏關上門。
傅凜也回到他的‘土豪’住宅,剛過去的一年和新到來的這一年對他而言,要是寫個個人小結,一句話就夠:
以尷辭舊,以尬迎新。
零下五六度的晚上,他靠一件春夏款襯衫熬了過來,期間幾次熱出了一汗,像在蒸桑拿。
冰箱里沒了冰水,除了零食就是鮮花,都是給黎箏準備,每11朵扎一束,各種。
傅凜開了一瓶常溫蘇打水,邊喝著邊朝臥室去,明天他給了自己一天假期,順手把鬧鈴關掉。
【早點睡,明天中午找你吃飯。】
黎箏原本也打算睡到自然醒,醒了后好好化個妝,中午接著的約會,然而事與愿違。
早上八點鐘,黎箏接到何熠電話,問有沒有時間,去醫院采訪江東廷。
雖然暫時不播,但前期的一些鏡頭還是要有,省得后面補拍。
黎箏沒有毫拖泥帶水,“我一個小時到醫院。”
在被窩醒神幾秒,掙扎著爬坐起來。
這樣的采訪對何熠來說家常便飯,他帶上是想給一個鍛煉和開眼界的機會。
隔壁,土豪家的電話也如約響起。
傅凜的休息泡湯,電話是海納投行的董事總經理周璇打來,之前不管是投資南峯汽車還是關力生,都是GR資本領投,海納跟投,項目負責人就是周璇。
傅凜從不在床上接人電話,不管誰的。
他掛斷:【馬上回過去。】
才睡了五個小時,傅凜被迫起床。
簡單沖個澡,人清醒過來。
倒了一杯溫水喝下去,這才回周璇電話。
“一大早什麼事?”
“我還能有什麼事,除了錢我也沒空找你。”周璇說起今天上了熱搜的南峯新聞,“你還沒看?”
傅凜不清楚,讓說說什麼況。
聊著,他去了書房打開電腦。
周璇把網上的話題三言兩語說給他,現在正朝著GR趕過去,“不知道南峯打算怎麼公關,元旦第一天就出了這樣的新聞,嚴重影響新車預訂,理不出妥當,還會造資金鏈問題。”
當初投資南峯汽車,海納是跟投,所占份,爭取不到南峯的董事席位,GR爭取到了董事名額。
“跟你商量下對策,我不指南峯集團那幫管理層,除了靳董,有幾個董事都是甩鍋能手。”
這也是近幾年南峯發展遇到瓶頸的原因之一。
不過GR團隊駐,況有所改變。
傅凜打開了新聞鏈接,一目十行掃下來。
周璇:“你吭一聲。”
傅凜合上筆記本起,“你在哪?”
“去GR路上。”
“我馬上過去。”
換了服,傅凜從冰箱里拿出一束玫瑰,剛才他從臺看隔壁,黎箏臺窗簾沒拉開,應該還沒起來。
找了個超市購袋,把花輕放在里面。
拎著花,拿上車鑰匙,傅凜匆匆出門。
可能是因為昨晚年,今天各家都起得晚,樓道上沒人經過。
傅凜把塑料袋系在門把上,剛打了第二個扣,忽然門從里面推開,‘砰’一聲,傅凜捂著額頭,差點被撞暈。
怕嚇到黎箏,他還不忘提醒:“箏箏,是我。”
雖然是白天,可大清早推門撞到人,也夠嚇人的。
黎箏心驚跳,“你干嘛的!”
捂著心口。
傅凜朝后退幾步,指指門把上,“你怎麼起這麼早?”他著腦門和鼻子,被撞得不輕。
黎箏解下塑料袋,是一束五六的玫瑰花,剛從冰箱里拿出來,一朵朵艷又高冷。
兩人都是裝整齊,要出門的架勢。
傅凜解釋為什麼把花放在門把上,“我要趕去公司,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怕你沒睡醒。”
“你要出去?”他問。
“嗯,去采訪。”黎箏快步把花送回自己冰箱里,小跑著出來,“你不是今天休息嗎,公司有急事?”
他們并肩下樓。
傅凜說起南峯汽車的新聞,“周璇找我商量公關對策。”
“還真巧。”黎箏兩手口袋捂暖,“我去采訪周璇男朋友。”
周璇跟江東廷在一起好幾年了,中間分分合合,鬧了好幾次,最終還是沒徹底分掉。
周家不同意周璇嫁給江東廷,江東廷不僅離異有孩子,還放不羈慣了,就算收心,也沒人信他會真的浪子回頭。
上次傅凜去醫院找周院長了解關力生的產品,周院長還提起侄周璇,連連嘆氣,說不管怎麼樣,周家都不可能同意侄嫁過去。
黎箏跟傅凜在停車位道別,傅凜給拉開駕駛座車門。
等黎箏坐上去,他一手扶著車門,一手撐在座椅上,低頭靠近,“晚上見。”在臉上輕輕了下,然后給關上車門。
黎箏驅車離開,傅凜上了自己的車。
不同方向,朝南,他往北。
等信號燈時,黎箏刷了下手機,#南峯新款車的發機一撞就掉#一夜之間已經到了熱搜榜第一,狀態‘沸’。
原本一條沒多人興趣的汽車新聞,因為南峯二世祖靳峯,還有代言人向舒,關注度空前。
昨晚收到不私信,大多是祝福和投稿,還有一條格外醒目:
【記者您好,我是輔警老郁的兒子...】
后面的消息看不到。
黎箏點開,【聽我父親說,是您專門采訪報道了他。我父親因為您的視頻,到單位表揚,給予通令嘉獎,一家人都跟著他高興,我父親沒有您聯系方式,讓我一定要謝您。祝您新年快樂,工作順利。】
綠燈亮了,黎箏放下手機。
新年伊始,天冷了些,不過天氣不錯。
對釣魚好者來說,三天的假期,睡覺次要,早早來垂釣中心占位置才是人生大事。
老郁二號三號值班,今天休。
天不亮就起床,這會兒已經放了魚線,就等魚兒上鉤。
兒子孝順,給他置辦了一套漁,連羽絨服都是買了最寒的,只要他休息,兒子那天就會把車留給他開。
老伴兒怕他冷,還給他多帶了一件棉大,他蓋在上,兩手捧著保溫杯,著平靜的水面,不自覺就想起那天車禍的事,思緒有點飄遠。
就在他走神檔口,旁邊坐了個釣友。
老郁回神,轉臉看旁邊,來人跟他頂多一米之隔,穿著黑羽絨服,戴著墨鏡,看不出實際年齡。
那人固定魚竿,作看上去笨拙,像頭一回釣魚,都不知道要怎麼弄魚竿。
就算是家人一塊來釣魚,也沒挨那麼近的。
老郁好心給他指個位置,那人淡淡道,“不用,近了方便聊天。”
隔了幾秒,“郁警。”
只一聲稱呼,老郁渾一震,來者不善,莫名的,他竟覺跟那起車禍有關。
那人隨意放了魚線,也沒看老郁,“那天你看到了不該看的,你行車記錄儀里也錄到了不該錄的,你還查看了記錄儀。”
老郁干了一輩子輔警,什麼人都見過,什麼事也遇過。
他沒吭聲,打開杯蓋喝了幾口熱茶。
那人:“知道你最近在暗中打聽那起車禍被撞的人,看看對方想怎麼解決,那個視頻證據你還留著。”
老郁咬到了一茶葉梗,嚼了幾下直接咽下去。
那人不不慢道:“你兒子在向飛集團干了八年零五個月,現在是千向房產的負責人,你覺得他真那麼干凈啊?”
他冷嗤一聲。
“你以為你這漁,你這上萬的羽絨服是他工資掙來的?”
老郁依舊沒吭聲,咬著牙關。
那人把魚線又放了一些下去,“那天撞人的司機是向飛集團老板的司機,也就是你兒子老板的司機,你兒子在職那麼多年,私下拿了多回扣,你說老板會不知道?”
“老年人,你還有一年零一個月就退休了,好好干到退休,天倫之樂,在家帶帶孫子,周末過來釣釣魚,多好,您說是不是?”
老郁咬牙切齒,“你們到底想干什麼!”
那人極有耐心:“向董事長家的兒子平平安安,您的兒子才能安安穩穩,您要做的就是忘了那天的事,多劃算的買賣。”
起了一陣風,如鏡的河面被吹起一圈圈水浪,弄碎了岸邊冬景的倒影。
冷風迎面刮過,刺著臉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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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您的祝福,代我向郁伯伯問好,不用謝我,這是他應得的。】黎箏回了消息,下車。
冷風嗖嗖,裹了裹大。
鎖了車,一路跑向住院大樓。
何熠早到了,律師也到了,正在聊案,黎箏推門而時,律師突然打住。
江東廷忙道:“沒事,我小侄。”
黎箏跟律師打聲招呼,安靜站在床頭聽著。
律師接著說:“我們查到,這個司機以前撞過人,十年前,一個中年男人下了夜班回出租屋途中被撞傷,后來私了,但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被撞傷的這個中年男人老婆在向董投資的一家公司辦公大樓樓頂跳下來了。”
‘哐’,何熠手機沒拿住,掉在地板上。他也不知道使了多大力氣才彎腰撿起來,他定定看著律師,“被撞的那個中年男人是不是姓何?”
律師愣了下,點頭,他還記得調查資料上的人名,說出老何的名字,又問何熠:“你知道這事?”
當年新聞有報道,不過都是化名,只有知人才知道個大概。
何熠艱難吐出幾個字:“老何是我爸。”
江東廷深深吁了一口氣,原來何熠母親是這樣走的。
何熠緩了會兒,“沒事沒事。”他說起當年,“我那時在老家,還要照顧爺爺,沒來北京,不知道司機什麼,也不清楚是向董的司機。”就更不知道母親跳下來的那個辦公樓,是向董投資的一家公司。
律師:“你那會兒還小,不知道正常。再說那家公司早就破產,也注銷了,那是租的辦公樓。”
幾人說著,沒人注意黎箏。
江東廷無意間轉眼,發現黎箏在眼淚,“小侄,你哭什麼。”他了幾張紙遞給。
“沒事了,有你海上皇叔叔在,要是當年的事有,我一定給你老師一并討個公道。”
黎箏覺失態,這是記事以來第二次在別人跟前掉眼淚。
何熠以為突然傷心起來,是聽說了他母親是怎麼走的,寬:“都過去了,我現在沒事了。”
黎箏用力點了點頭,過去那些事一時無從說起,沒打斷他們討論案。
律師繼續:“當年向俊17歲,還沒有駕照,也許存在這樣一個可能,向俊無證駕駛出了車禍,由當時的司機頂替。”
說著,他合上手頭資料,“我得去拜訪一下何老師父親,他應該清楚中間發生了什麼。”
關于這次事故的證據,“目前為止,沒有直接有效的證據,就算有人證明向俊穿了大紅襯衫,還喝了酒,但構不完整的證據鏈。”
黎箏平復好心,“可以試著從當天停在附近的汽車手,也許有行車記錄儀拍下來了呢。”
律師:“我已經讓助理從這方面手。”
不過如大海撈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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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GR大廈。
周璇在會客室喝了半杯咖啡,職位看上去鮮亮麗,跟社畜好像無差別,昨晚別人年,加班到凌晨。
江東廷發了兩個字給:【呵呵。】
是在諷刺借著加班不愿去醫院看他。
“周總,傅總來了。”書前來告知。
周璇淺笑,“謝謝。”
端上咖啡杯,移步傅凜辦公室。
電腦旁的那杯小芹菜是最吸引人眼球的存在,周璇每次來都要拿一掐兩下,看不懂傅凜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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