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凜從爺爺家離開時, 爺爺送他到院子里。

他拉開車門卻沒上去，“爺爺，您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沒什麼要說的。”傅老爺子有些慨而已：“你上了高中后, 好像就沒讓家里幫過你什麼。”

這些年來第一次尋求幫助，是幾快要死掉的芹菜。

傅老爺子揮揮手，催他上車：“慢點開。”

傅凜懂爺爺那句話什麼意思, 他不是的人，煽的話說不出, “爺爺您進屋吧。”他驅車緩緩駛出院子。

傅老爺子一直目送車子的尾燈不見。

傅凜回到公寓快凌晨, 不知道是他運氣不好還是向舒運氣好，他剛下車, 向舒被關梓園架著從電梯出來。

向舒彎腰，重量幾乎靠關梓園撐著，眉頭快皺在一起，捂著肚子，“我的媽，我覺自己快要死掉了。”

關梓園也急得后背都出了汗, “忍著點，實在不行我給你打120。”

向舒吁口氣才能吐出話, “不要不要, 等120來要十幾分鐘, 說不定還要更久。”實在忍不了。

今天喝涼水都塞牙。

半小時前, 都已經洗了澡準備睡覺，靠床頭刷手機時肚子開始翻滾著絞痛。

關梓園剛搬過來沒幾天，家里什麼藥都沒有。

等不了關梓園去藥店買藥, 吃藥一時也止不住疼，明天還得拍戲, 不能耽誤了拍攝進度，決定去醫院打針。

關梓園先看到傅凜，“傅總，剛回來”

“嗯。”傅凜關上車門，看著向舒，“你這是怎麼了”

向舒的腰直不起來，掃了一眼傅凜，“疼死我了，胃疼。”

傅凜看這副樣子，于心不忍，“上車，我送你去醫院。”

關梓園架著向舒走向汽車后門，向舒擺擺手，讓關梓園坐，扶著車繞到副駕駛座。

可不敢讓這位傅大爺當司機。

傅凜發車子，“怎麼回事”

向舒疼到不想說話，“別提了。”深深嘆口氣。

頭靠在車玻璃上，不管怎麼調整坐姿都難，疼得想哼哼。

都怪貪，蔬菜放在了辣鍋里涮，醬料里也有辣椒。

平時為了上鏡不敢多吃，哪怕是菜葉也不會不顧分量，今晚可能是有點郁悶，不知不覺吃多了。

冰飲，水果，辣椒。

腸胃不了了。

“怪我，早知道攔著你不讓你吃那麼多。”關梓園自責道，點了兩份蝦，幾乎都是向舒吃的。

當時還調侃向舒，吃那麼多，是不是第二天不想拍戲了。

向舒瞇著眼：“這怎麼能怪你，是我自己非要吃。”

關梓園坐直，往前靠，挨著副駕駛座，把向舒頭發抄到后，“再忍忍，馬上就到了。”

前面紅燈，車停下。

傅凜左手搭在車外，單手扶著方向盤，有點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麼。

關梓園看信號燈時，順帶瞄了一下傅凜，他棱角分明的側臉近在眼前，這個角度正好看到他完的下頜線。

向舒一句話也不想多說，車里顯得沉悶。

傅凜隨手開了車載音樂，聲音出來時嚇向舒一跳，倏地睜眼，“你什麼時候改聽這麼年輕的歌”

傅凜：“箏箏聽的。”

車載音樂自上次攀巖后，就一直沒開過，歌曲還是當初設置的單曲循環。

說到黎箏，關梓園的目再次從傅凜側臉掠過。

好不容易捱到了看.書.就.去.醋..溜.文..學..網醫院，向舒快要被疼死。

關梓園包攬了跑的活兒，去給向舒掛急診號。

向舒怕被別人認出，下車時戴了口罩，坐在椅子上等著關梓園掛號。

傅凜站一旁，關梓園不在邊上他才問道：“不是進組了怎麼半夜跑到了關梓園家里”

向舒有氣無力：“沒夜戲，過來吃火鍋，誰知道你住這。”知道他剛才那句話的言外之意，“放心，我不會帶別人去你那。”

很快，關梓園掛了號過來。

傅凜沒陪著向舒進醫生辦公室，在外面走廊上等著。

向舒沒什麼大礙，醫生給開了消炎針。

傅凜：“我回去了。”

向舒點點頭，難得客客氣氣跟他說句話：“今晚麻煩你了，趕回家休息吧。”

馬上凌晨一點，傅凜離開醫院。

折騰了一晚，暫時消停下來。

第二天，晴天。

干燥悶熱，響了一夜的空調外機還在轟隆轟隆，噪音不停。

不知道是誰家的空調，應該有些年頭了。

樓下，一陣清脆的自行車鈴鐺聲飄過。

黎箏醒了，待業在家，不用早起，昨晚睡覺前關了鬧鈴。

一看時間，才五點五十一。

睡不著，黎箏起床，簡單洗漱后下樓買早飯。

路過花壇邊，昨晚給貓加的一頓宵夜，一罐貓罐頭，早就被兩只貓吃干凈，把罐頭盒收到垃圾桶。

江小楠吃油條，黎箏排隊等剛出鍋的油條，長長的一條隊，從頭到尾，所有人作神同步，低頭刷手機。

站在隊尾，保持隊形，自覺加低頭族。

微博首頁，有條推送過來的態，黎箏看到了傅凜三個字，還沒看清什麼容，手快了更新。

想細看到底什麼新聞，那條推送不知道去了哪。

班級群里，班長把每天的打卡紅包又按時發到了群里。

從暑假第一天起，班長每早都會在群里發個50塊錢的紅包，紅包個數20，他們班級25人，有幾個是搶不到的。

班長說，暑期基本都在實習，領了小紅包，天天心好，他作為班長也只能做這麼點力所能及的小事。

有男生起哄，問班長能不能發個兩百塊，這樣心會更好。

黎箏從來沒搶過紅包，江小楠一次不落，還專門定了鬧鈴搶，搶完再睡幾分鐘回籠覺。

江小楠每次手氣都不佳，最高一次搶了1.64，跟高一樣多。

班長群發了一條：下周有空的話，聚個餐我請客，聊聊你們實習心得。

“姑娘，要幾油條”店老板問道。

黎箏抬頭，店老板在問。

刷手機時時間過得飛快，這麼快就到了。

買了油條和豆漿，黎箏沒顧得上看班級群里刷屏的消息，快步上樓去。

江小楠起來了，洗漱過后坐在餐桌前等早飯，黎箏下樓時給在餐桌上留了個字條。

今天早上搶了1.05元紅包。

班長又在群里所有人，去哪吃你們商量好了直接跟我說就行，我趕著去公司，不陪聊了。

這是們研究生的班群，們專業每級就只有一個班，因為導師不一樣，除了上公共課時間，其他基本上見不到面。

研一開學大半個學期過去，才勉強出所有人名字。

不像本科時，大一還要上早讀，晚自習也上過。

要不是班長的紅包影響，群里也沒那麼熱鬧。

跟黎箏從本科那會兒就是同班同學，班長是隔壁班。

保研后，班長跟們倆了一個班同學。

從大二那會兒，就聽說班長喜歡黎箏，不知道是真喜歡還是被人給起哄，一直傳了這麼多年。

班長脾氣格都好，不管別人怎麼調侃，他都不生氣。

就像上次黎箏在朋友圈里高調曬了表白信，大家在那條態底下留言幾百條，班長還跟著自我調侃了幾句。

還有傳聞，班長跟校草從敵變了球友。

當初他們的battle了各個生宿舍臥談會的必備軸節目。

大學四年，跟黎箏不，不是一個宿舍，除了上課平時沒什麼集。

那時生宿舍除了聊男生，聊得最多的就是黎箏。

黎箏比們小，聽說是小學跳級了。

新生開學典禮上，黎箏作為學生代表發言，的長相驚艷了所有人，包括。

因為氣質高冷，一開始大家以為黎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不好相，后來發覺有沙雕屬。

自那，路人緣頗佳。

后來才知道，黎箏的分數跟長相一樣，在們那一屆新生里最高。

兩年后，們大三時，法學院新生里有個值在學校范圍都出名的學弟，當時迎新的學姐們花癡到挪不開眼。

校草從此了那個法學男生的代號。

砰一聲，關門的聲音，黎箏拎著早飯回來。

“哇，我喜歡吃的。”江小楠放下手機，去廚房拿了碗盛豆漿，“好不容易歇幾天，你起那麼早干什麼”

黎箏：“睡不著，習慣了那個點起床。”

江小楠把筷子遞給黎箏，說起班級群里的消息，“你看到沒”

黎箏點頭，“說是要聚餐，其他還沒來得及看。”

“都在討論去哪吃，我無所謂，有的吃就行，反正你也有時間。”

江小楠邊啃油條邊上網吃瓜，里有油條，含糊不清冒了句：“我靠”

“怎麼了”黎箏見兩眼圓凳，也跟著好奇。

江小楠把手機遞到黎箏跟前，生怕黎箏看不見一樣，手指著熱搜標題念道：“傅凜半夜陪向舒去醫院看婦產科。”

黎箏：“......”

原來一早被刷新過去的推送，就是這一條。

這才多會兒的功夫，已經上了熱搜。

傅老板很忙呀，昨晚送回來又半夜去醫院。

視頻里，向舒坐在醫院走道長椅上，戴著口罩，正抬頭跟傅凜正說話，一手放在小腹上，不斷輕輕著。

他們后走道上掛著的led數字掛鐘上顯示的時間，是今天凌晨十二點三十五。

不網友又把之前向舒跟傅凜吃飯的照片找出來，按時間推算，懷孕有兩個月了。

早上的時間太匆忙，江小楠趕著上班，說等下班后再跟黎箏好好吃這個瓜，抓了背包就走。

黎箏自然不信什麼婦產科和懷孕，不過還是醋了一把。

碗里的豆漿冷掉了，還沒喝完。

蔣城聿發來消息：起來沒其實他是想問侄，看到那些八卦沒。

黎箏：早起了。

蔣城聿：在干嘛

黎箏沒直接回答，到臥室找了紙筆開始畫畫。

二十多分鐘才畫好，拍下來發給蔣城聿。

蔣城聿看了后，把對話截圖，直接轉給傅凜。

傅凜在去公司路上，曾助理看到熱搜就開始頭大，這算是老板私事，他征求老板意見，是不是還像以前那樣冷理。

傅凜：“你跟向舒說，讓的團隊自己回應，理不好的話，知道我會怎麼辦。”

曾助理很見老板這麼嚴肅的表對待這種八卦新聞，他應下，立刻聯系向舒。

傅凜點開蔣城聿的消息，這張截圖里有黎箏的簡筆畫，畫得是q版的自己，兩手抱著一個瓶子，那個瓶比整個還大。

仰頭，對著瓶子喝。

瓶上有行字：老陳醋，生產日期：1982年。

傅凜看著畫，兀自失笑。

曾助理從副駕駛轉臉，想跟老板匯報一聲，他已經把意思轉達給向舒，不料回頭就看到老板角掛著一淡笑。

他沒敢破壞氣氛，默默轉了回來。

傅凜回蔣城聿：你把原圖給我。

他朝窗外看了會兒，找出黎箏號碼打過去。

黎箏趴在桌上，正在描簡筆畫上醋那個字。

手機震，立馬坐起來。

“傅老板，你怎麼有時間給我打電話”

傅凜開門見山：“你那幅畫我看了。”

黎箏瞇了瞇眼，蔣城聿真是手欠。

“你不是知道我跟向舒只是朋友”

“知道又怎樣，我不是還沒長大嘛。”黎箏在他跟前也不用再掖著藏著自己的小心眼，反正他已經看到那幅畫。

“傅老板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年輕人暗一個人時，別說那個男生陪異半夜去醫院，就是他給異點個贊，我們都會酸好幾天，能腦補出好幾集狗劇。”

電話里安靜了好半晌。

黎箏知道，這個半調侃的話，他沒法接。

傅凜問：“在家”

黎箏在紙上用鉛筆胡寫著，“嗯，待業小青年。閑得發慌，以醋為伴，鉆牛角尖。”

傅凜把的話當真了：“我給你介紹實習單位。”

黎箏剛才一直在寫，看了眼紙上，下意識寫的是凜這個字。

拒絕了傅凜的好意：“謝謝傅老板，不用，我不缺實習的地方。我在等何老師找到下家，繼續跟他組師徒二人組。”

傅凜頓了下才說：“你要實在無聊，就到gr來，中午在食堂吃飯。”

黎箏附和著：“你們食堂有什麼好吃的”

傅凜：“螃蟹，1982年的。把你胃里的醋給中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