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澄心里那點異樣覺極細微, 像是被某種線輕扯了一下，轉瞬即逝。但那微怔的表落梁聿之眼中。他注視著:“沒看明白？”首先懷疑自己的手勢不夠規范，雖然練習的次數不算。

 西澄搖頭, 抬起手回應了。

 然后看到他笑了，微微彎起，“不用謝。”

 看來, 并非只學了那一句。

 樹蔭下約有些微風，他上清冽的香味幽幽淡淡飄拂而來, 稀釋了夏日空氣的熱黏膩。看過他的香水柜，不知道這是哪一款。像什麼呢？

 小時候的夏天, 折到著水的荷葉覆上臉的覺。

 扯回短暫偏離的思緒，西澄視線落在他致清晰的下頜, 打算問他為什麼突然學手語, 梁聿之下點點悅的方向, “還不過去嗎，你同學在等你。”

 西澄回過頭, 發現不只悅，草坪上拍照的其他人都在看這邊，梁聿之今天的著風格與校園環境并不相符，他也絕非低調不起眼的長相, 整個人一清貴氣質，想要不引人注目很難。

 再次指指長凳，折回到草坪，打算快點拍完。

 二十分鐘過去, 終于結束了, 服換下來請悅幫忙還。

 坐到回去的車上, 西澄收到悅發來的手機拍的一些照片, 從前往后翻了下，手指停在最后一張，是和梁聿之，在蔥綠的銀杏樹下，他幫撥帽子上的穗。

 居然被悅拍到了。

 還在那張照片之后發來一個笑。

 “不用謝我。”

 “cp絕了，黑襯和學士服。”

 本周的另一件事是散伙飯。對西澄來說，這種集活，大多時候是很游離的，大學四年的班級聚餐、春秋游，參加的次數不，但通過班級活聯絡的目的在上未達過，聚餐就只是吃飯，出游就只是去玩，幾年下來，班里和關系真正算得上親近的只有室友悅，沒幾個人有那麼充沛的耐心來和邁深，同樣也沒什麼興致去向誰表自我。

 最后一次的散伙飯仍不出窠臼。有人不堪離別淚灑當場，有人回顧往昔推杯換盞，西澄全程沒多強的沉浸，只是有個男生在發表言提到，語詞幽默地表示，最憾的是大學四年都沒敢追，當年給寫好的書還存在□□郵箱的草稿箱，回頭看看幸好沒發，文筆真爛。

 大家便都笑。

 只是個小曲。

 那天對西澄來說，更特別一點的可能是肖朗的表白。

 他已經轉專業，散伙飯按理說不必來，但他愿意過來參加。

 也知道會被拒絕，但仍然在昏黃的路燈下向西澄坦承了心意，只向討一個擁抱。

 梁聿之從車窗看到那個畫面，也能猜到怎麼回事。

 畢業季的常見節，爛俗又無意義。

 等西澄走回來，坐進副駕，他傾牽過安全帶，低頭幫扣上時說了句:“散伙飯表白，拒絕之后來個街頭擁抱，校園偶像劇統一流程吧。”

 西澄抬眼，比劃，“你看過很多校園劇？”

 梁聿之瞥:“我手語還沒這麼好。”

 西澄出手機打字。

 他看了眼，收回視線，邊啟車子邊說:“我有個朋友，開影視公司，拍一堆這種劇，聽他說說足夠了解了。”說的是方重遠。他沒告訴西澄，這個朋友你見過。

 他眼神涼涼，話里那點傲慢的輕蔑，西澄盡數知到，但無視。

 過了會，還是他先開口，方向盤打正之后，“有點好奇，假如有十個八個男生都趁今天跟你表白，那是排隊抱過去麼？”

 西澄側目看一眼，梁聿之回看過來，再折向前方。

 明明已經跳了綠燈，前面那輛車子卻停在那不知道干嘛，他直接鳴笛。

 路口通過之后，消停了，轉過彎，又堵住了。

 西澄當作他剛剛的問題不存在，拿手機連車載，歌單還沒點開，又聽到一句:“為什麼不回答。”

 西澄退出歌單，便箋調出來，快速打字，舉到他面前。

 “你的假設沒有意義，因為沒什麼人喜歡我，只有他。”

 確定他看完了，的手收回來，切到音樂界面，隨手點個歌單開始播放，結果是個助眠白噪音，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聽到旁邊人淡著聲:“并不是只有他。”

 待西澄看過去，前方忽然通暢，他目不斜視繼續開車。

 月底最后兩天，西澄跑完了所有手續，蓋了十幾個章，領到兩本證書。

 一切徹底結束，正式走出校園。

 把一應材料送回租住的房子，幫悅打包東西，要寄的包裹不，約快遞上門理，最后收拾完畢，小屋里空掉大半。

 好歹住了快一年，悅有些舍不得，想起當初們剛搬進來，熱火朝天地裝飾這個小家，也傾注了很多，但是讀研是回南京，必然要與這座城市告別。

 兩個孩在小屋里吃了最后一頓飯，的外賣麻辣燙，卻仍然吃得很香。

 悅問西澄:“你還會在北京嗎，我以后過來玩這間屋子還在嗎？”

 “應該吧，我晚點應該會在這里找工作。”

 “那好啊，以后我來找你。”

 悅下午的飛機，西澄送到樓下，上出租車前，悅紅著眼睛回抱了:“西西，很開心認識你啊，雖然我知道我可能也沒能真正地走近過你，但是——不許忘了我。”

 西澄點了頭，看著上車，出租車開走。

 獨自在路邊站了一會。

 四點鐘，梁聿之過來接。西澄發現他換了輛車，不止如此，他還帶了kiki。

 見疑的眼神，他也不賣關子:“上來，帶你去玩。”

 玩？

 “玩什麼？”

 “營。”

 西澄出驚訝的表。

 “以前有過嗎？”

 搖頭。沒有過這種經歷。

 “想去嗎？”

 想的。一貫不排斥任何新奇的驗。

 “可是為什麼突然營？”

 “當作你的畢業活，可以嗎？”他眉梢抬起，“大家都準備好了，在等你。”

 西澄很快就知道“大家”包括誰了，車子開到半路到喬逸，車窗一開，蔣津語和姜瑤朝揮手，原來是五人活。

 兩輛越野一路開去懷，花了兩個小時。

 他們的營地在山頂，沒有山下設施完備，但是看星星是最好的。

 車子從盤山公路開上去，從車上下來，只覺得空曠自在。

 大家從車上往下卸裝備，西澄終于知道帶kiki來干嘛，喬逸拿它做搬運小狗，10多斤的儲箱就往它背上放，而它依然行敏捷，不愧是最酷的小狗kiki。

 兩個男人承擔最重的工作，連續扎三個帳篷，從作的練利落程度可以看出他們的營經驗富。

 姜瑤和蔣津語在準備晚餐火鍋，支起折疊桌，柴火也生好。

 而西澄負責給充氣沙發打氣，梁聿之帳篷扎好，還沒打完，他走過來接替手上的活兒，說一句:“有點慢。”

 西澄抬眸看過去，旁邊篝火橙紅的映在他臉上，眉眼都好似暖了幾分。

 他很快將氣打滿，沙發整個膨起來。

 “你試試。”

 西澄坐下來，覺承托力很好，比劃手勢:“很舒服。”

 沙發大，像個小孩一樣陷在里面，梁聿之角揚了揚，手遞給。西澄就著他的力氣起。

 火鍋湯底煮到沸騰，蔣津語招呼他們:“來，開飯啦！”

 大家過去圍桌坐下。

 帶來的食材裝滿三個箱子，一打開西澄就知道全是梁聿之準備的，他做這種事十分細致，每樣都理干凈，存放整齊，醬料也備全。

 喬逸去車上取來紅酒，給每人倒了一杯。

 “來，一下，祝西西畢業快樂。”

 篝火跳躍的暖中，五只酒杯到一起。

 這頓野外晚餐連續吃了一個多小時，消耗掉大半食材，到最后只剩喬逸和蔣津語還在堅持，邊吃邊吐槽他們幾個戰斗力不行。

 姜瑤吃完餐后水果，匆匆忙忙跑到樹后面打電話，故意低聲音，語氣中有些遮不住的歡喜。最近于甜的曖昧期，和一個咖啡館偶遇的男孩撞出火花。

 西澄在沙發上坐了會，起走去另一邊，停車的地方。

 繞過去靠在車門上。

 過了會，梁聿之走過來，遞給一件防風外套。

 西澄隨意地穿上，拉鏈拉了一半，他手幫拉到頂。

 “好看嗎？”他靠到旁。

 西澄點頭，仰起臉，夜晚的溫山風迎面而來，的長發向后飄拂，頭頂一片無盡星空，山下燈火茫遠。擱在車頂的藍牙音箱正播放到《醉鄉民謠》那首經典曲《500 miles》。

 似乎是有生以來最愜意的時刻。

 兩人沒有談，靜默地看著星星。

 不知過了多久，低低淡淡的聲音，隨風耳:“西西……”

 西澄轉過臉，看到他在同時側眸過來，眼底似有細碎的漫出。

 “我在想，也許我們可以更進一步。”

 風將的一縷發吹到臉上，他手指探過來，輕輕拂開，“我是說，我想試試做你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