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先邁的右

“七百七十三！”

“七百七十四！”

“七百七十五……”

烈日下。

陸離正在庭院中央，行三跪九叩禮！

他渾汗如雨下，膝蓋更是早已模糊，傳來鉆心的刺痛。

能堅持到現在，全靠一口氣撐著。

三年前，母親文錦繡突然病倒。為了湊足給母親治病的錢，陸離輟學，做了徐家沖喜的上門婿……

今天則是徐家老太太的七十大壽。

親朋好友，都跑來為老太太祝壽。

整個徐家張燈結彩，熱鬧得像是過年。

為了給大家助興，徐老太太便許諾陸離。只要他能在庭院里磕夠七百七十七個頭，而且是三跪九叩大禮，便借三十萬給他母親做手！

“七百七十六！”

“七百七十七！”

等磕完最后一個頭，陸離整個人都癱在地上，渾骨頭跟散架了一樣。

“，我做到了！現在……能救我媽了嗎？”陸離看向被眾人簇擁的徐老太太，聲音不控制的抖。

徐老太太卻仿若未聞，仍坐在太師椅上，不不慢數著手中的佛珠。

“陸離，別忘了你的份！”

老太太最疼的孫子徐驍，則是怪氣的道：

“你贅到我們徐家，就是我們徐家的婆娘了，跟你娘家也就再沒一錢關系！”

“用我們徐家的錢，救你的娘家人？你覺得合適嗎？”

“噗……”

不徐家人都笑出聲來，也都跟著起哄。

“徐驍說的對！你媽生病，憑什麼讓我們徐家拿錢來救？”

“這兩年，你從我們徐家拿的錢還嗎？”

“心善，不跟你計較！你還真拿我們徐家當提款機了？”

……

陸離拳頭攥，心中充滿憤怒。

他贅徐家這三年，盡了屈辱，過得連個下人都不如。

母親的治療費，是他在徐家這三年當牛做馬換來的！到他們里，竟然了徐家的施舍？

反倒是徐家當初承諾的手費，卻一拖再拖！

要不是今天老太太過壽，提出讓他磕頭助興，恐怕還遙遙無期！

母親的病已經再次惡化，不能再拖了！

如今，徐家竟要再次毀諾？

陸離看向老太太，強著怒火道：“，您之前明明答應我的。您是信佛的人，不能言而無信啊！”

或許是“信佛”兩個字，了老太太的神經。

老太太終于停下作，淡漠開口：“錢，不能給你！”

陸離怒聲質問：“為什麼？”

老太太放下手中佛珠，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因為……你進門時，先邁的右！”ωＷＷ.166xs.cc

陸離瞬間眼睛通紅，肺都要氣炸了！

進門先邁的右？

這他媽算是什麼理由？

欺人太甚！

徐家眾人則都戲謔地看著陸離，目充斥著不屑。

他們徐家的錢，是那麼好拿的嗎？

也就在這之時，一輛火紅的法拉利跑車開進了院子。

就見陸離的妻子徐小曼，和一個穿著阿瑪尼西裝的青年，一起下車。兩人親昵地挽著手，朝眾人走來。

“呀，這年輕人是誰啊，怎麼看著有點兒面？”

“好像是孫氏集團的公子！”

“什麼？小曼竟然和孫在一起了！哈哈，好啊！太好了！”

“這才是郎才貌啊！”

徐家眾人詫異之后，紛紛出喜。

陸離的岳母劉蘭芝，更是歡天喜地的走下臺階迎接，同時沖著陸離叱罵道：“還嫌不夠丟人嗎？趕滾開！別擋著孫的路！”

這時，徐小曼挽著孫正，也已經走到陸離旁邊。

突然停住腳步，語氣淡漠道：“想必你都看出來了，那也就不用我再廢話！你不是需要錢嗎，我可以給你！”

從包里拿出離婚協議，在陸離面前晃了晃。

“只要你在這上面簽字，三十萬立馬轉給你！”

陸離怒視著徐小曼，太突突直跳。

雖說他和徐小曼的婚姻，是沖喜而來，有名無實。但怎麼說……徐小曼也是他法律意義上的妻子！

兩人無論名義上，還是法律上，都是夫妻！

而此刻，徐小曼卻當著他這個丈夫，以及所有親朋的面前，親昵挽著其他男人的胳膊！

這已經不是對他蔑視了，而是不加掩飾的辱！

徐小曼卻似毫無所覺，繼續道：“還有，勸你不要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就算你不簽字，我也有的是辦法跟你離婚。”

“實話不妨告訴你，我早就是正的人了！”

“在我心中，我徐小曼的男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孫正！”

“你陸離，不配！”

旁邊的孫正，也笑嘻嘻的攬住了徐小曼的纖腰，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陸離臉已經變鐵青。

他很想不管不顧沖上去，給這對狗男一個教訓！

但此時，他卻必須要忍下。

因為，母親的命更重要！

“你說的是真的？只要我簽了字，你就把錢給我？”陸離盯著徐小曼，沉聲問道。

“當然！”

“好！我簽！”

陸離咬牙答應。

接過紙筆，便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上手印。

“現在可以給我錢了吧？”

“給什麼錢？”孫正皮笑不笑道，“婚都離了，還想要錢？你他媽想屁吃呢？”

徐小曼收起離婚協議，也是臉一沉：“你這三年，從我們家拿的錢還嗎？我不讓你還回來，就已經很仁慈了。你還想要什麼錢？”

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沉聲訓斥道：“做人別太貪得無厭！”

“王八蛋，你們在耍我？！”陸離頓時怒不可遏。

他不是沒懷疑兩人會食言。

但想到大庭廣眾之下，兩人怎麼也要顧及下臉面。

沒想到兩人竟這麼不要臉！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竟還是直接耍賴了！

“耍你？老子還他媽揍你呢！”

孫正大罵一聲，突然一腳踹在陸離肚子上，將搖搖墜的陸離，踹得后退幾步摔倒在地。

孫正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一想到自己的人，被這窩囊廢照顧了三年，他就如鯁在，有種抓狂的覺！

見陸離掙扎著要站起來，他沖上前對著陸離又是猛踹了幾腳。

徐小曼以及徐家眾人，都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毫沒有要上去阻攔的意思。

等孫正停手，徐小曼這才拉了下他道：“算了！我們進去吧。”

“大家都等著呢，別因為一個廢，錯過了開席時間！”

孫正猶不甘心，沖著陸離吐了口痰，威脅道：“廢！別他媽讓我再看到你！否則，老子見你一次，扁你一次！”

徐家眾人簇擁著孫正進了別墅。

陸離則是被扔了出來。

良久之后，陸離總算恢復了些力氣，掙扎著要站起來。

他不能倒下！

醫院里的母親，還需要他照顧，還等著他拿手費……

半個小時后，陸離騎著共單車來到醫院。

剛進醫院，就見到一群人行匆匆，朝住院部方向跑去。

其間還夾雜著議論聲。

“出事了，住院部有人要跳樓！”

“太倒霉了吧！怎麼讓我們攤上這事兒了……”

“聽說是個中年大媽，還是咱們醫院的病人！拿不出手費，所以才……”

陸離聽得莫名有些心慌。

他連忙快跑著朝住院部沖去。

就見住院部門前圍了一群人。

等看清楚倒在泊中的那人，陸離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

“媽！！”

下一秒，他發出凄厲的嘶吼，瘋了一樣沖過去，將母親文錦繡抱在懷里……

文錦繡氣息已經很弱，看到陸離后，勉強出一笑容：“孩子，媽……不能再拖累你了！不然……會把你也拖垮的……”

陸離頓時心如刀割，淚水模糊了眼睛。

“媽，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對著周圍人狂吼：“來人！醫生，快來救人啊！！”

“孩子，別……再浪費錢了。”

文錦繡抓住陸離的手，氣息越來越弱，卻還是強笑道：“媽這輩子……有你這個兒子……知足了。”

“是媽沒用，沒能……看到你娶妻生子，反而連累你做了……上門婿！”

“媽對不起你……”

聲音越來越弱，到了最后已經幾不可聞：

“你要好好的……”

“如果……真有天堂。媽……會在那……守護……你的……”

出手，想要替陸離去臉上的淚水。

只是，那用盡全力氣出的手，最終也沒能到陸離的臉，便垂落了下來……

“媽！！”

陸離拼命抓著文錦繡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試圖挽回這一切。

然而，卻只是徒勞！

“不要！”

“不要離開我啊！！”

他面容都扭曲起來，發出凄厲的哭嚎。

渾的力氣像被空，世界一片空白。

沒了！

母親沒了！

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唯一的牽掛，都沒有了！

家也沒了！

母親在，家就還在！

如今，一切都沒了！

“為什麼？”

他仰頭，發出對這個世界的控訴！

明明，他沒有做過任何過分的事。

可這世界，待他卻如此的薄涼！

在他舍去尊嚴與一切后，卻還要連他僅剩的唯一親人，都奪走！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他發出撕心裂肺的咆哮。

一直像個打不死小強的他，在這一刻，徹底崩潰……

他的心口也在急劇翻涌，像是有巖漿在燃燒。

心更是充斥著各種復雜緒。傷心，痛苦、憤怒、不甘、更有無法排解的怨恨！

恨這個世界的不公，也恨徐家的言而無信，出爾反爾！

更恨自己的無能！

竟然連母親的醫藥費都拿不出來，最終連累母親，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下一刻。

心口像是沸騰，嚨猛然傳來一甜腥。

他悶哼一聲，直接一口噴了出來，也踉蹌著倒地……

“不好！這人吐昏倒了！”

“怒極攻心！”

“快來救人啊！醫生怎麼還沒到？”

“快讓開，醫生來了！”

周圍一團。

沒有人注意到，那口打陸離服的同時，也打了他口佩戴的一塊玉佩。

接著，一道白芒，鉆了他的腦海。

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