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頭對九鬿崇拜、尊敬、慕。

 不管哪一種，都是無比的純真，把九鬿看作自己的創造者，認為自己屬于他，愿意為他做一切事。

 九鬿終于出關，要去經歷雷劫之時，沒留意小石頭也從石壁落，鉆進他的懷里，跟他一起去了。

 最終為了拯救天下蒼生，九鬿不惜毀掉自己仙的機會，變了半神半鬼之。但他不知道，他能有這樣的造化，渡劫失敗還能活下來，是因為懷中一顆小石頭為他擋了一部分雷擊之力。

 雖然小石頭的力量微小之極，可就是用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生命，頂住了倒巨人的最后一稻草之力，讓巨人沒有倒下。

 說是老天給了九鬿第二次機會，倒不如說是小石頭給的！

 陸遙遙想起來，之前在真言的記里時，曾見過九鬿渡劫失敗后離開，抖落了上一些石頭渣子。

 原來，那不是意外出現的什麼，是那小石頭的碎骨。

 得道，仙，最怕的是什麼？

 因果。

 不能欠人，也不應該讓人有所虧欠。

 但九鬿和這顆小石頭之間，卻為此有了長長的陪伴和生命羈絆，緣分已經濃得化不開了，分也還不清了，只能在一起，才能全了這因果。

 偏巧這小石頭雖然碎了渣，那縷靈識卻還在，哪怕陷混沌之中。

 而他（）的報恩之舉了上天，令其生了魂心。那弱小的魂心在虛空中飄了很久很久，慢慢集齊三魂七魄，可以轉世為人。

 于是，這個有緣人就出現了。

 柳腰開始測算不出，最后發現有緣人就寄生于青冥的上。又哪里想到是雙生？只憑嬰兒額頭上的雷擊印，才斷定陸遙遙就是小石頭。

 那個正主！

 柳腰卻因為雷力保護陸遙遙，無力立即手殺之。又怕九鬿和有緣人的羈絆太深，會讓他有所應，追過來，這才把陸遙遙丟了異時空。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該來的，終究是會來的。

 砰的一聲，柳腰的那顆斷頭好像承不住神能之力，一下子炸了。霧四濺，染得周邊的土地瞬間變黑，無辜的花草樹木立即枯死。

 這自私到極點，又瘋到極點的人，居然這樣毒！

 而與此同時，九鬿一個踉蹌，保護著完好的陸遙遙，從那些混又遙遠的記憶中強行出來了。

 陸遙遙向九鬿。

 后者也正轉過目，與的眼神相遇。他們自己也沒發現，有莫名的火花在他們目匯的剎那，綻放出麗的華。

 不知為什麼，陸遙遙忽然覺有些尷尬起來，不又連忙把目挪開，側過臉問，“那老祖，您……”

 “我并不知。”九鬿言簡意賅。

 沒錯，他也不知道自己上背著這樣的一份緣法，這樣的因果承負，糾纏這樣深，深到看不見的羈絆。

 當時在那些記憶里，他也是吃驚的，所以出來的時候甚至踉蹌了下，差點被那毒之力反噬，重傷。

 但這愣怔和茫然只是片刻，他很快就明白了一件事：為什麼在五百年的死關之中，他常常會覺到有人陪伴，完全不會孤寂和清冷。以至于他有了修行的心得會，也都會喃喃自語般的，對著石壁解說。

 也由此，那小石頭得到他的教化，加快了獲得靈識的過程。最后，更是機緣造化，大造化，變了活生生的陸遙遙。

 也明白了，為什麼當年他渡劫之時，明明覺必死，結果卻只差一線，最終保住了命。雖是半神半鬼之，卻終究沒有在天雷之下化為劫灰。

 之后的很多年，很多很多年，其實他常常夢回那一刻，夢到那巨大無比的雷擊之力，卻被一莫名又小到幾乎可以忽略的堅定力量阻隔。于是心里總像是有個無名缺口似的，令他覺得丟失了什麼東西，卻永遠也想不起。

 卻原

來，因果在這里！

 他們算是沒有彼此真正見過的，可是看完這個故事，他覺心上的缺口被補上了，終于完整。

 “就讓這麼死了，炸了，不是太便宜了麼？”為了掩飾尷尬，陸遙遙指著那片幾乎化為死地的位置，氣呼呼地說，“這麼多年，做了多壞事，就這麼結束了？這太不公平了。”

 其實尷尬個p呀，不過就是兩人有前緣而已。

 不過就是……也是從石頭中蹦出來的，和孫悟空一樣。

 “你還想怎麼樣？結束就是一種懲罰呀。”真言了脖子，“對那些被傷害過的人和事來說，如何死法，也沒有意義了。不若隨風而去，重新開始。”

 它，就被傷害得很深。可是惡人即死，它也就放下心結。

 “天道循環，自有定數。”九鬿表面淡定地說。

 他沒說，柳腰其實不是因為靈力法力耗盡的正常死。

 是不甘被人刺探記憶，居然試圖在靈臺中輸出巨毒，拼著灰飛煙滅，也要把他帶走。

 可惜這人實在是自不量力，雖然當時他正心神不寧，也于震驚之中，到底不過只是踉蹌一下而已。那人自己，卻生生把自己毒死了。

 一邊的陸遙遙聽到定數啊，天道啊的說法，怔了怔，舒出一口氣，也釋然了。

 有句話說得好：別人傷害你的，老天會還給你。

 這麼想想，柳腰怎麼個死法，是不是太便宜了，又有什麼關系呢？是修行之心，這點心還是要有的。

 那現在怎麼辦？就全大眼瞪小眼麼？這才尷尬好吧？

 忍不住又看了九鬿一眼：與他有很深的緣，按正常邏輯來說，下面應該展開一段關系了。

 要麼就是師徒，以全部的修行心得，甚至助升仙，全了因果。

 要麼就是，欠小石頭的命，還于現在的陸遙遙。

 若是第一種，有師父，就是爹。為老祖之徒，難道要當親爹的小老祖？

 若是第二種……心里的人是師叔啊，哪怕他已經死了。

 正不知所措，場面甚至僵住，都沒有人說話的時候，救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