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枝知道的時候覺得有些訝異,并不知道個中緣由究竟如何,殷晝同說起來這件事的時候,只當是嚴卿櫟與華淵因為爭奪溫靜而大打出手。
至于究竟如何,并不知道,也并不在意。
其實那一日華淵給嚴卿櫟下了戰書,兩人就在大殿直接打了起來——溫靜在一邊目睹全程,自然知道華淵與嚴卿櫟是因什麼緣故忽然劍拔弩張,卻什麼都沒有說出去。
掌門及時將大殿封鎖,這才沒有波及到更多的人,除了在場的諸位,無人知道華淵那一日是真的下了死手,得嚴卿櫟拿出了保命的本領,這才沒有灑當場,不過是負傷離去。
但嚴卿櫟走的時候并不憋屈——雖落了下風,臉上也掛了彩,嚴卿櫟卻似乎窺見了什麼,走的時候還敢湊到華淵的邊,垂眸同他說了一句什麼,這才大笑著離開。
華淵雖然贏了,可他神難看,贏了比輸了還痛苦,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連溫靜都懶怠管,只丟下一句“隨你好自為之”,便只離開了,最后還是寧無塵過來將痛哭不已的溫靜帶走。
而華淵回到萬劍崖,理的第一件事就是那一日溫靜傷的前因后果。
因為這其中還有塊兒燕枝的玉佩,這件事就查得重之又重,華淵回去之后更是親自審了幾個相關的外門弟子,整件事終于水落石出。
燕枝的玉佩確實是數年之前就失了,沒有主人靈氣的滋養,上頭屬于燕枝的屬印早已經自衰亡,了無主之,被一位外門弟子私藏。
溫靜誤迷蹤林的當日,這位外門弟子正好在迷蹤林附近鬼鬼祟祟。
手腳不干凈,常常盜萬劍崖之中的宗門之變賣,因燕枝在外頭的追求者甚眾,甚至有人高價求購燕枝的舊用以收藏,就在暗地里收集了不,用以變賣靈石。
而迷蹤林附近鮮有人,就與收購這些東西的人在迷蹤林頭。
溫靜闖迷蹤林的那一日,這外門弟子正好在售賣這塊屬于燕枝的玉佩,好巧不好被溫靜撞見。
怕事被溫靜說出去,驚慌之下就將溫靜從陡坡上推了下去,自己畏罪潛逃,玉佩也失在了現場。
那外門弟子戰戰兢兢了好幾日,終于還是害怕不已,畏罪自殺,死前將這些事都寫書放于桌上,將所有的事都承認下來。
大長老也在的住搜到了平日里用來貯藏玉佩的錦盒,還有一些燕枝早年的隨之,諸如門時的練劍石、曾翻閱過的弟子手札等等。
這些東西也都是標好了價格,甚至寫上了買家為誰、幾時易,可見此事甚至被做了一門生意。
而溫靜也很快改了口,說自己修為還低,在迷蹤林之中幾乎看不見東西,又因為周圍怪陣陣,被嚇得魂不守舍。
遠遠地看到有一邊有兩人,出于求助的心理才跑過去,依稀聽到他們在說“大師姐”、“燕枝”,其中又有一位材高挑的子,便以為此是燕枝。
剛開口求助,那人卻回過頭來,將從陡坡上推了下來,所以才沖著傳音符大喊“大師姐”,然后就摔在坡底,昏死過去,傳音符也被摔壞了。
等之后醒來,就已經是后來查起來的模樣了。
因溫靜確實一直都是模模糊糊地說“可能是大師姐”,從未說過什麼肯定的話,加上那外門弟子倒賣燕枝舊之事證據確鑿,大長老也不能說溫靜有意要陷害燕枝,只得斥責幾句,叮囑日后不可再這樣隨意禍從口出。
事查到這里,也就算是查完了,大長老將事實送過來的時候,燕枝也并無異議,只說清白已證,多謝大長老奔走。
明事知禮,大長老也十分欣,寬了幾句才離開。
彼時燕枝與殷晝正在一鉆研如何用太素心經祛除炎毒之事,自然是一同聽了大長老的話,等大長老走后,殷晝便笑著問信不信這一切。
燕枝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能查到的就只有這些,那就說明給大家看的真相就是這些。我是信也要信,不信也要信,既然如此,你說我信不信?”
的目在殷晝臉上停留了一會兒,似是在笑,又似是在自嘲。
燕枝似乎回答了這個問題,又似乎完全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將問題拋回到殷晝手里——到底是信,還是不信呢?
“我知道有人要害我,我也知道是誰,只不過沒有證據罷了。無論是那個外門弟子還是溫靜,他們都不過是個替死鬼,事查來查去也查不到正主兒的頭上,這才是他這些年一直能在萬劍崖的本領。”
燕枝這話說的甚是平靜,好似還帶著一笑容。
平素里好似個只會修煉的木頭,可真要說出什麼話來,便發現是大智若愚。
就算是自己的事,都能夠冷靜到可怕的地步,宛如一個旁觀者一樣隔岸觀火,悉一切,給出一個最殘忍的結果。
殷晝什麼也沒說,他的手似是要落在燕枝的鬢發上,燕枝一抬眼,他的手卻落在的肩上,替捻去肩頭不知何時落下來的一片合歡樹葉子。
原來不知何時,那滿枝頭的合歡花已經開始漸漸凋謝,葉也時不時落下一兩片,飄到人的邊。
是初秋了。
殷晝沒再說萬劍崖的事,他道:“天涼了,我替你披一披風。”
燕枝本想說不怕冷,可似乎又參悟了殷晝的言下之意,于是并沒有拒絕。
他是個很聰明的小白臉,說話做事從來沒有多余的時候。
他問信不信,是因為他不信;
他既然不信,就是他知道了什麼;
而他不再提此事,卻說天涼了,親自給添一對來說沒甚麼大用的披風,是他并不打算告訴,更甚至……是他打算自己解決。
他……他如今還這樣弱,他能怎樣解決呢?
亦或者換個問題,殷晝——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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