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原本想念大哥的溫小四也跟著正襟危坐。
兩兄弟的眼神同時落在薑笙上,帶著滿滿的探究與殺氣。
仿佛下一瞬,就要拔刀過來砍人。
鄭如謙正好端著大肘子回來,看見倆弟弟的模樣不奇怪,“這是被誰踩尾了,殺氣騰騰的。”
“是啊是啊。”薑笙點頭,“四哥著急還有可原,五哥你跟著湊什麽熱鬧。”
越說越迷糊了。
溫知允疑地抬起頭,不明所以。
捧著糕點的汪小竹走過來,把碗盤放在他跟前,輕聲道,“溫大夫,是我的喜宴。”
長宴一怔,不聲地鬆了口氣。
徒留溫知允睜大眼睛,不知道該驚訝,還是該賀喜。
一別大半年,歸來才知道醫讓人拐跑了。
可算算汪小竹已經十八歲,安頓家在理之中,他又覺得可喜可賀。
“真是太好了,小竹。”溫知允誠懇祝賀,“你可要幸福呀。”
“多謝溫大夫。”汪小竹笑容得,作間出手腕上叮咚的銀鐲,“你放心,我不會耽誤醫館診病的。”
這是表明,即使婚也會留在溫氏醫館。
醫沒有被拐走,隻是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
溫知允臉上笑容更盛,“這趟回來可算及時,沒錯過給小竹姐姐添妝。”
“不添妝,還能搭把手呢。“薑笙在旁邊嘰嘰喳喳。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當真討論起來,喜宴日期,喜宴進度,喜宴需求,冠霞帔等等。
就是沒問到新郎是誰。
長宴實在忍不住,看了眼在場眾人,“敢問小竹姐姐,是要嫁到哪家去?”
難道是在溫氏醫館診病的百姓?
又或者是常醫按的世家?
溫知允終於後知後覺,水汪汪地大眼睛看過去,“是哪位娶走了咱們醫館最好的小竹姐姐?”
汪小竹赧輕笑,瞟了眼院子角落。
那人竟然就在?
溫知允驚訝地抬起頭,才發現那裏坐著兩個布裳的漢子,不是負責運送板栗的高家兄弟又是誰。
他們可是鄭如謙手下的老人兒了,忠心耿耿絕對沒得說。
隻是高大萬家中已有妻兒,高嚴又口吃寡言,怎麽看都配不上高挑纖細的汪小竹。
在高門嫁低門娶媳的當下,醫出且清白的汪小竹,在有薑笙長宴等人撐腰的前提下,嫁給縣令做夫人都使得。
再不濟也能選個秀才學子,搏一搏將來做舉人夫人。
總好過挑個長工,還是並沒有那麽優秀出的長工。
“是高嚴。”汪小竹語氣平靜,“他對我很好,這麽多年沒有見過那樣溫細心的人,關鍵隻對我好。”
“這世間出不能決定一切,優秀不能決定一切,善良的心地多銀錢都換不來,跟他在一起讓我覺心安,這就足夠了。”
“錢不在多,夠用就行,日子不在波瀾,平平淡淡最重要。”
隨著的介紹,角落裏的高嚴拘謹地站起來,似乎想說些什麽,又說不出來。
最後隻能赧地拱手彎腰,結結道,“我會……我會對小竹好的,一輩子都會。”
再直起,他向的眸子裏都是,連帶著平凡的麵容都跟著賞心悅目。
沒人知道未來,在當下的時裏,他很汪小竹,而汪小竹願意接他的歡喜。
這就足夠了。
每個人對生活的態度都不一樣,也許找誌同道合的另一半,相同的步伐,相同的目標,就是他們心目中最好的生活。
長宴收起打量,對即將新婚的夫婦出和善笑容。
溫知允也笑著點了點頭,不見半分對普通份的鄙夷與輕蔑。
高嚴終於鬆了口氣。
汪小竹在長兄滾燙的目下,鼓勵地牽起他的手,將他帶到圓桌上。
等張香蓮端來最後的湯碗,熱鬧的飯局就開始了。
大家不拘份,也不拘別,隨意落座,推杯換盞。
汪小鬆為在場唯一憤懣的,免不了又哭又笑,順便呸兩口未來妹夫。
鄭如謙看熱鬧不嫌事大,故意問,“小鬆,小竹都嫁出去了,你怎麽還沒找個媳婦?”
“我倒是想找,我能找到嗎?”汪小鬆哭喪著臉,“姑姑,你給我說個媳婦吧,我今年都二十歲了。”
“給你找給你找。”張香蓮無可奈何,“大小夥子念媳婦,也不躁得慌。”
“我不躁,我就要媳婦,我沒有娘了,姑姑你就是我們的娘,娘給兒子挑媳婦,再常見不過。”汪小鬆厚著臉皮賴過去,“姑姑,就要媳婦,就要媳婦。”
張香蓮歎了口氣,在旁邊拍背做安。
這小子哪裏是要媳婦,分明是想娘了。
沒有挑破,隻是一下又一下,盡可能地安這些個沒娘的孩子。
“娘啊,娘啊,妹妹要嫁人了,你泉下有知也能閉眼了。”汪小鬆沒有喝酒,人卻醉熏到極點,抱著桌子又哭又笑,“娘啊,你瞑目吧。”
汪小竹一直以來都不怎麽願意搭理這個哥哥,此刻卻再也忍不住,捂著眼睛匆匆逃離。
時間過得真快,當初那對因為母親離世而嚎啕大哭,被族人欺侮不知如何是好,隻能抱著油麵餅子當寶貝的兄妹,如今也要家立業了。
高嚴心疼媳婦,放下碗筷匆匆追去。
兩個人站在角落裏,一個泣一個勸,半天才安完緒。
長宴並不是刻意過去的,隻是喝多了妹妹倒的茶水,總要去恭房解決些存貨。
他已經盡量小心翼翼了,卻還是在側過的時候,聽到了高嚴結結的聲音。
“小竹……小竹你,不要難過。小鬆哥也是……也是關心你。”
“溫大夫也很,也很關心你……你,你以前仰慕那麽優秀的,的大夫,卻還是願意跟,跟我這個結在……在一起。”
“小竹,我,我高嚴對天發誓,此生都不會……不會負你。”
“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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