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見毓命大部隊依舊走道,而他自己只帶著數心腹走山道。
魏紫吾看著兩旁的山野,不免皺眉道:“岐王選這條路,我們要何時才能回京?”
顧見毓知道魏紫吾是迫不及待想與太子會合,看一眼,只道:“這條路比道能更快回京。我現在也是被新帝懸賞捉拿的對象,當然要小心。”
魏紫吾沒有再說話。新帝?還不是老皇帝做主,就算要捉拿皇子,又豈會波及到顧見毓?
他們的落腳是一村落的富戶家。那富戶見顧見毓一行出手闊綽,自是高興得很,一眼就看出一行人當中的顧見毓和魏紫吾是主子。
那富戶便上前笑著討好道:“公子與夫人是新婚吧?看起來實是郎才貌,天造地設。”
魏紫吾微怔,立即道:“不是,我們是親姐弟。為我們單獨備房。”
顧見毓沉默,卻也沒有反對。倒是那富戶一愣,子看起來面,竟是姐姐。
魏紫吾進了屋,正想鎖上門閂,被顧見毓一把撐住門板,軀隨即進了屋,魏紫吾心下一震,正要斥責,對方已先道:“我真要對你做什麼,馬車裡就已經做了。”
顧見毓又住魏紫吾的下抬高,指腹挲難得乾燥起皮的瓣,道:“水不喝,東西也不吃,是想要我親自餵你?”
魏紫吾別開臉,不再說話。上次在行宮圍獵時求著顧見毓,是因為想換對方給太子通風報信,今天則是表明自己已打定主意,生死都隨著太子的決心。
“你為了他,花樣倒是多。”顧見毓終於放開摔門而出,魏紫吾並不害怕,倒是把顧見毓的一眾手下嚇得發抖。
魏紫吾一整晚都和而眠,那高姑姑則歇在一側,顧見毓倒也沒有做逾禮之事。
第二天清晨,昨夜的雨已停下,僅有翠綠的葉片仍在滴著水珠。天剛濛濛亮的時候,便聽到了外面打鬥的聲音。
魏紫吾趕起,來到門外,就見遠遠與顧見毓麾下斗在一的,不是東宮的人是誰?
見魏紫吾現,聶鐸已解決了那高姑姑,上前道:“娘娘,臣來遲了。”
魏紫吾搖搖頭,看向更遠戰得激烈的眾人。
寧績在與顧見毓手,石冬誠則是在對付顧見毓座下高手。尤其是顧見毓與寧績,兩人已用上兵,你來我往,招招凶險,遠遠出了村落。其他人也跟著那兩人越戰越遠。
突然,一道傾注強大勁力的掌風不偏不倚擊中顧見毓後心,正是有人襲!
顧見毓形一滯,寧績原是不屑以多勝,但手中的刀已來不及收回,刀刃穿顧見毓,肩而出,沿著雪亮的刀鋒滴落。
魏紫吾一看,襲的人竟是狄旭年?他不是應該帶著顧熙言回綏海了麼?
顧見毓專注與寧績相鬥,完全不料有人會從背後襲。
他角沁出痕,站立不穩地朝著一旁的崖邊退了數步,狄旭年乘勢追擊,再次往顧見毓傷的左肩連拍兩掌,顧見毓的便如斷線的紙鳶,朝著崖下跌去。
顧見毓本就了傷,再從這山崖摔下去,就算他功夫底子再好,也逃不摔得模糊,一命歸天。
然而,一道穿黑的人影此刻疾掠而至,那背影停留了一瞬,便跟著翻下山崖。
有人迅速認出那道背影,但除了石冬誠,誰也沒想到對方會救顧見毓。
魏紫吾回過頭看到這連翻突變,先看到顧見毓的影消失,再瞬間認出後面那道稍縱即逝的背影是太子,駭得追到了崖邊:“殿下——”
寧績生怕魏紫吾一個不慎沒止住步跟著掉下去,忙跟著上前。石冬誠則早已更快地跟了上去。
而狄旭年離開亦如來時一般悄然無聲,襲顧見毓之後,他本想帶走魏紫吾,掂量了一下寧績的武功,乘著眾人都關注著山崖下的顧家兄弟,無暇顧及他,迅速遠去。
顧見邃翻下之前已看見崖壁上部有一定的傾斜度,且三丈之下有一塊突起的石塊。
他一手攥顧見毓的手腕,用力往上一提的同時,另一手穿過對方腋下,箍住弟弟膛,藉著那突出的石塊使力,足尖在壁上疾點,一鼓作氣,幾息的功夫,已帶著顧見毓重新現崖上。
看著輕易,實則凶險非常。魏紫吾看著在太子作後崖壁不斷落的碎石,後怕不已。
顧見邃眼底彷彿含著冰渣子,將顧見毓甩到地上。
顧見毓本就著重傷,全的骨頭都快被太子摔散架了,痛得齜牙,這時聽太子冷淡道了一句:“罪亦是合該。”
奄奄一息的顧見毓看顧見邃一眼,眼神複雜,無聲閉上眼。
魏紫吾還不曾見過顧見毓如此脆弱的樣子,一時也有些。
顧見毓的親隨趕上前圍住自家主子施救,卻無人敢指責太子殿下作魯,畢竟方才最危險的一刻,是太子救了岐王。
顧林代替顧見毓上前向太子道謝,太子卻彷若未聞,只徑自走向這才來得及說話的魏紫吾。
兩人對視了片刻。
“婼婼,我不該把你留……”顧見邃還未說完話,他的腰已被對方用雙臂環住。
魏紫吾這樣主的舉止令太子的微微一頓,隨即領悟過來,在害怕……顧見邃抬手安地的腦袋,將摟在自己懷裡。
魏紫吾沒有說話,方才太子影消失在崖邊,全的都似被凝住。一直到現在靠對方的懷抱裡,真切地到這副強健溫熱的男軀,的慌不安才慢慢褪去。
不明白太子為何要在危急之下也要救顧見毓,但知道,太子無論做什麼,定然都是有理由的。
難道太子和顧見毓私下有別的往來?
魏紫吾回想了一下,依稀記得,實則在有記憶起的最初,太子和顧見毓時常在一起同進同出的,比太子與顧見擎往來還要更切一些。
太子小時候尤為狂妄,喜歡打架,但從來都是打比自己大的,顧見衍和顧見緒都不止一次被他揍,可是對顧見毓和顧見擎,顧見邃幾乎是從不手的。
小時候的顧見毓也不似現在這般沉,他還養過一隻小黑兔,顧見邃那時也養了一隻白鸚鵡,有段時間兩人時常在一起,還帶著自己的寵。兩兄弟最好的時候,鸚鵡和兔兒玩耍也曾是宮中一道風景。
太子後來才只與顧見擎走得近了。
太子夫妻相擁,其他人的目自然該迴避的需迴避。過一會兒,顧見邃看寧績一眼,道:“寧都督隨我來。”
顧見毓已被其親隨帶走,魏紫吾獨自在馬車裡等了一會兒,太子才回來。寧績卻沒有再出現。
魏紫吾便問了一句:“殿下,寧績呢?”
顧見邃掀起簾子,坐到旁,道:“回河東了。”
聽著太子不知名的語氣,魏紫吾也沒好再多問。只輕道了一聲“哦”。又問:“殿下,我們現在去哪裡?”
顧見邃道:“先帶你去一個安全之地。”
***
與幾個皇子的險境環生相比,皇帝此刻卻正是在欣賞歌舞。
舞者跳完一曲《金波蓮》之後,領舞的子便來到了皇帝面前。正是教坊司第一舞者秦穆溪。其實也就是。
此曾被皇帝親口評價為“可傾城”,但從前的皇帝雖知教坊司藏著這麼一個尤,卻從未召幸過。倒是暗裡下了個命令,秦穆溪只能陪酒供人取樂,可以被人狎弄,卻不能失於人。
如今的皇帝在傷了之後,許是站不起來的心理作祟,那方面也跟著不行了。作為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習慣了叱吒風雲,自尊極強的男人,這樣的事簡直難以忍。
皇帝將秦穆溪一把扯進懷裡,果然,如今只有這等人才能讓他再振雄風。秦穆溪七歲起便長於教坊司,自是深諳房中之事。皇帝如今要人扶著才能站起,主是不可能了,便推著皇帝的膛讓他躺在床上,自己傾俯下。
皇帝咬著秦穆溪的,將的櫻啃咬得紅腫起來,方在耳邊道:“朕早就覺得,你這張菱口的形狀,角微翹,生爾帶三分笑意,長得很像朕的先皇后……很可惜,就只有這一像而已。”
秦穆溪頓時繃,卻見皇帝的眼中出現一抹迷醉的神,道:“好好地服侍朕。”
皇帝正要這異常的子,肖梁卻禀報導:“皇上,太后娘娘醒了。”
皇帝想了想,推開秦穆溪,道:“擺駕慈頤宮。”
太后面無表,一下彷彿老了許多歲,隔著簾子聽著皇帝的哭訴。
“母后,朕這就算好了,也是半個廢人,只能慢慢挪步,再也無法上馬彎弓,可那群狼崽子還嫌朕佔著帝位的時間太長,想在朕的膳中下毒,還想給母后下毒!老大既然都這樣想當皇帝,朕便他過回癮罷!他們要為了這皇位明爭暗鬥,朕便讓他們鬥個夠……!”
“母后,兒給母后下的是迷藥。為的是擔心母后破壞兒的計劃。兒對母后絕無任何加害之心,兒也是迫不得已,還求母后寬恕——”
“兒也沒有想過要致那幾個狼崽子於死地,有罪的流放,無罪的趕去封地,沒有聖旨不得返京,否則以謀逆罪論,兒已是仁至義盡。”
太后靜默無語,許久只說了一句:“大燕雖無皇子就封的舊俗,皇帝要下此決定也並不不可,哀家只想問皇帝,太子可是也需要離京?”
皇帝沒有明說,只道:“朕的這雙,正是拜太子所賜。”
太后長長嘆了口氣,道:“事走到今日這一步,全是你的心狹隘,多疑善妒所致。皇帝時天賦頗高,後來被格所縛,花在旁的心思多了,走的路也就偏了。”
皇帝終於沒忍住道:“兒的格如何,難道就是兒自己的原因?母后當年的心都花在了二哥上,對我也疏於教導。若非二哥病逝,怕是這個皇位,母后也不會讓兒子來做!”
屋瞬間陷如荒野般的靜寂。
直到太后終於又道了一句:“說罷,你想讓太子去哪裡?”
皇帝這才道:“不瞞母后,兒今日就已決定復位,昭告天下,置不孝之子顧見衍,貶為庶人,流放崖州。”
“對其餘的皇子,因有顧見衍的逆行在先,命太子去房陵歷練兩年,英王去湖州,岐王去充州,老六去眉州——”
皇帝還未說完,掀起的床帳中已擲出一柄玉梳,打在皇帝額頭,隨即是太后氣得發抖的聲音:“你就一個孫兒也不給哀家留在京中!”
***
魏紫吾隨太子回到京郊別莊已夜了,正要浴,卻發現顧況引了個頭腳裹得嚴實的人進來見太子。
然後魏紫吾詫異地發現,這藏頭藏尾出現的人竟是顧見衍。原本應該在宮中當皇帝的顧見衍。
顧見邃也看著對方,一時沒有說話。
顧見衍上前就朝太子跪下,魏紫吾一怔,連忙讓開些。
就見顧見衍抱著顧見邃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三弟,我不想死啊。我沒有宮,大哥哪有這個本事宮?三弟也清楚,大哥也就一點小聰明,只求哪個兄弟都不得罪,一輩子有好酒喝,有漂亮人抱,從沒想過拼死拼活爭皇位,爭到了又累死累活理朝政!三弟,快想辦法救救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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