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衛出了營帳，帳靜的如同一潭死水。

姜烈忽然抄起後的碗砸了個稀碎，「明明都已經控制住了，怎麼會突然傳到別的城裏，而且是南部六城都有傷亡！」

他憤恨的抱著頭蹲在地上，疫擴散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更蹊蹺的是幾乎就在一夜之間南部六個城區全部變了重災區。

且不說藥材跟不上，就連人力都是個大難題。

段璟弈一雙拳頭青筋凸起，從牙間低吼出一個字，「查！」

如此反常定是有人作祟，徐羽鎮靜領命，徑直出了帳子連夜集結手下。

六城之大無法效仿漢城的做法，只能是將病患彙集一單獨隔離，至於其餘百姓的食生死只能由當地的知府照管，現在寫信給皇宮已經來不及了，段璟弈當即下令讓各城知府按照災年行程去辦，準備隨時開倉放糧，同時他讓邊得力的侍衛照抄了一份漢城的防護標準，讓各城自行執行。

段璟弈又召回了陳讓他將手下人分幾路明天一早就去別的城焚燒，姜烈則兵分兩路，一路人去監督各城執行況，另一路負責把彙集好的病患帶回漢城附近好方便太醫集中救治。

一切安排完畢，全漢城所有的兵都連夜行了起來。

耿老漢本來睡得就淺，一聽外面的靜立刻機警的踩著小板凳爬上牆頭，「嘿，你們這是怎麼了？」

一隊隊士兵匆匆跑過，他七拼八湊才明白個事大概，當即回了屋裏掀開層層被褥從最下面出一把鑰匙來。

第二天天一亮各部隊就準備集結出發，剛想就聽從南邊山上傳來一陣陣低鳴，隨著聲音越來越大幾十頭豬烏的從山上奔下，瞬間在了人們的眼前。

站在豬後面拿著小鞭子的正是耿老漢。

他從兜里掏出一把鑰匙扔給面前一個小兵，「小兵崽子，帶幾個人去山腰上的倉里搬米，都搬來。」

說完他就一屁坐在了一旁的石墩上，任由士兵們和豬面面相覷。

姜烈在後面一聽有人鬧事擋路立刻就怒氣沖沖的衝到了最前面，卻沒想看到的竟然是這樣一副景象。

更不敢相信一直不肯開門的耿老漢竟然主出了門。

「大爺？你這是幹什麼？快讓豬挪挪我們著急出城呢。」

「蒸米飯，吃豬！」老漢臭著一張臉開眼皮斜斜瞪他，「你個鬼崽子騙人說吃米飯青菜，可我怎麼看你們帳篷里都是筐的窩頭呢！」

姜烈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您在家待著怎麼還能看的這麼遠。」

「哼，鬼崽子，你們走你們的，我來就是告訴你們一聲天天都回來吃豬，一個人都不許，我老漢供的起你們！」

姜烈鼻子一酸，慌忙別過頭油腔調的扔下一句，「那您快豬閃閃吧，我說話它們又聽不懂，等會兒耽擱了王爺還不死我。」

「小兔崽子，」老漢罵罵咧咧的起，在姜烈後他看不到的位置抹了把眼淚，哄著把豬趕到了軍帳那邊。

中途他還看見了徐羽帶隊出發，老漢紅著眼眶別過頭小聲罵，「你個崽子也不是好東西！」

徐羽第一次將眼睛彎的這樣徹底，轉眼間多方人馬就都出了漢城。

擁了許多日的城忽然冷靜了下來，讓人不敢深想。

後來段璟弈要給耿老漢糧食和豬的錢，可他說什麼也不要，眾人還是第一次看見竟然有人敢數落狠厲的弈王爺，段璟弈甘之如飴親自將耿老漢送回院子，轉吩咐凌青要供養老大爺一輩子。

等日暮西山的時候第一隊病患才被安排著在漢城城門住下，幾乎全漢城的客棧都對士兵們開放讓他們住在屋好騰出帳子接收病人，這批人一到唐夢就立刻帶人將研製好的新葯端過去，可前面幾個走的快的太醫還沒等開口就被病人打翻藥罐狠狠的推了出來。

一時間病人的罵聲士兵的喝聲還有陶瓷碎裂的聲音炸裂在城門口。

這群病人比之前的漢城人還要抵，甚至有人說就是軍隊中人四傳疫才導致他們也患病的，他們越來越狂躁幾次險些衝出士兵防線。

姜烈帶著唐夢和太醫們連連後退，就在快到安全範圍的時候忽然從人群底下鑽出一個小男孩兒，他目兇狠對準最瘦弱的唐夢拉起手臂狠狠的咬了下去。

人們驚慌失措，姜烈一個手刀狠狠地劈在了他的後頸。

「住手！」唐夢拉住姜烈，咬牙掀開服，手臂上一個杏般大小的傷口正在不斷往外滲。

「娘娘！」於立刻掏出隨帶著的草藥嚼碎糊在傷口，一雙稚的眸子怎麼也藏不住眼淚，呼啦啦的往下掉。

邊的人也都傻眼了，他們都心知肚明了這樣的傷一定是會被染上疫病的。

唐夢消瘦的臉上蒼白一笑，「沒事的，這裏危險諸位還是等平息之後再來送葯吧，於別哭，回去在該在藥罐里下第六位葯了，要仔細看著火候，皇城帶來的葯所剩不多王爺說補給很快就到，到了你就按照我教你的方法理藥材，」最後才將目落在已經震傻住的姜烈臉上，「左統領不必自責，人各有命你已經儘力了，王爺不會怪你。」

撐著都代完才雙膝一昏死過去。

姜烈將瘦的可憐的人打橫抱起，目猩紅，憤恨又兇殘，「給我看好這些刁民！鬧事者殺！」

將軍帳中的燈火足足燃了一夜，小桃和杏兒端著降溫的冷水盆子進進出出一夜未停，段璟弈攥著唐夢的手，幾乎一夜之間他就滄桑了許多。

姜烈剛才跑到山上發了一通瘋，現在蹲在帳簾邊上雙手抱著頭，臉深深的埋在膝蓋里。

徐羽一進城就聽說了昨天傍晚的事，他急匆匆的趕到帳前，一見到蹲在地上的人忽就放慢了腳步。

他在姜烈邊慢慢蹲下，開口聲音淺薄溫潤，是姜烈在這煩躁夜裏的唯一藉，「王妃娘娘希疫早日結束，你該完的心愿整肅六城病患，看見會很開心的。」

姜烈騰的站起來，胡的抹了一把臉上，二話不說又帶隊出了城門消失在未亮的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