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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學鴛鴦老》 第84章

李景允將他推開,冷聲道:「用得著你來找補。」

完了,給臺階都不肯下,徐長逸皺著臉看向溫故知,後者朝他輕輕搖頭,示意他退遠些。

這位爺今日遇上安遠這不懂事的孩子,本就火氣大,再撞見殷氏,一雙眼都發紅,額角起了青筋,子也繃,若是手邊有刀劍,怕真是要往下扔的。

他倒是不擔心殷氏,畢竟有肚子在,三爺再狠心也不會如何,可下頭跪著的安遠可就慘了,離得近,第一個被火燒著,躲也躲不開,被李景允掃了一眼,杯子裏的酒盡灑,面如土,抖如篩糠。

這下別說他那闖禍的弟弟了,他自己今日能不能完好從這席上出去都另說。

四下氣氛實在張,明淑著花月的手都發涼。花月低頭看了一眼,莫名其妙地問:「怕什麼?」

「夫人可要先走?」明淑小聲道,「三爺這是發了大火了,保不齊要出什麼子,我讓丫鬟帶著您和霜降先出去吧?」

這是發大火?花月覺得好笑:「他每天在府里都是這樣,這不尋常的?」

明淑:「……」

看這練兵場遠飛沙走石,近雀無聲的模樣,還尋常呢,都不亞於黑雲城的氣勢。

拍了拍明淑的手,示意張,花月抱著肚子慢悠悠地就朝主位上頭走。

周邊的人都慌忙給讓路,看去往的方向,心裏都忍不住把汗。這要是個寵的姬妾,在這場面里撒撒興許管用,可一個不寵的夫人,能頂個什麼事?

安遠餘瞥見,往後騰了個位置。花月站過去,正好落座在右邊的凳子上。

「不是說今日沒什麼要事?」淡笑著開口。

眾人屏息瞧著,就見上頭那位爺一臉不耐煩,吐出來的話卻是尋常語調:「本來也沒什麼事,這裏已經散席了,待會兒就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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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花月抬著下指了指地上跪著的人,「這也是沒事?」

「能有什麼事。」李景允微惱,「你別跟爺說這些有的沒的,先代,今日是誰允你出的府?」

眼看著就快足月了,這人偏生還,他給門房下過令,不能讓離開府邸,頂多在花園裏散散心,結果倒是好,他前腳剛出來,後腳就逃竄了。

有點心虛,花月低聲道:「許久沒見徐夫人了,有些想念,知道您也在這兒,妾才過來的,也不算什麼大過錯。」

溫故知在旁邊聽著,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三爺這是生的哪門子氣啊?不是不待見人麼,怎麼話聽著不是那個味兒啊?

李景允掃一眼,臉還是難看得很。

「那要不妾就先回去。」花月看了安遠一眼,「您也別總為難人,多大小孩兒啊,在這兒跪著也怪可憐的。」

「用得著你管。」李景允冷哼,「婦人之仁。」

他像是被氣得熱了,手將上的斗篷扯下來,跟卷麻布似的拉兩下,胡懷裏一塞:「去旁邊坐著,等散席了爺押你回去。」

乖巧地應了一聲,花月將斗篷抖開,仔細摺疊好,抱進懷裏。

李景允:「……」

明淑愕然地看著,眨了眨眼反應過來了,上前兩步將花月扶過來,接過斗篷展開,順手搭在上:「這地方寬敞,有些涼,您隨我往這邊來。」

「好。」花月跟著去了,李景允看也沒看,臉上毫無波瀾,自顧自地端茶喝了一口。

他重新桌上的東西,席間的氣氛也就鬆了下來,下頭繼續說話筷,只有安遠還滿臉蒼白地跪著。

「起來。」李景允冷斥。

撐著地站起來,安遠看著他這神都發抖,料想自己定是要被罰了,只想求罰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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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這位爺開口卻道:「有辦宴席的本事,回去把你麾下那幾個人安妥當,比什麼都強。」

錯愕地一愣,安遠意外地呆住了。

這是他第一次聽都護大人鬆口。

喜出外,他連忙道謝,又是作揖又是敬酒,惹得李景允不耐煩地把他往徐長逸跟前一推。

安遠這才想起來:「多謝徐大哥,今日這一趟咱們不算白乾。」

徐長逸一臉莫名,他其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明白三爺怎麼突然就好說話了,不過人家既然給他道謝,那他也就接著,再喝兩盞酒。

花月同明淑在遠坐著,打量徐長逸半晌,忍不住開口問:「府上最近可還好?」

兒家說私房話,問的自然不是府上事,明淑倒也坦然:「算不得太好,他對人了真心,把人放在手心裏寵,我即便是正室,日子過得也不會太舒坦。」

花月料得到境,但沒料到說這些話的時候會如此平靜,忍不住的手。

「您也不必擔心我。」明淑笑道,「我自打進徐家大門,就知道自己該是個什麼下場,哪有男兒不徐娘的?不過無妨,我還替他掌著家呢,他跟人是有盡頭的,但家始終在這兒,左右也是個歸。」

眉頭微皺,花月問:「你不覺得委屈?」

「嗐,哪能不委屈?」明淑搖頭,「可是沒別的辦法,咱們大梁的子,一嫁人就是一輩子,我比不得蘇妙那等妙人兒,一輩子摻和汗,只能生咽。」

「這倒也未必。」花月想了想,「你在老家的鋪子,若是不盤出去,不也是個營生?」

微微一怔,明淑失笑:「人總是能活的,就看怎麼個活法,妾回老家去的確也能吃飽飯,但不得要被人脊梁骨的,家裏父母長輩,下頭弟弟妹妹,誰擱得下這張臉帶著休書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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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運,也沒法劃條道讓所有人都走得通。花月明白這個道理,也就沉默了。

況比明淑可好得多,殷家一個人沒剩下,誰想脊梁骨,那可能只能靠託夢。

肚子有些墜脹,花月,也沒在意,可兩口茶喝下去,裏頭開始疼了,才終於意識到了點什麼。

左右看看,花月笑著朝明淑道:「有件事……我說一說,你也別慌。」

明淑一愣,不明所以,心想什麼事會慌啊?好歹也是見過不世面的了。

結果面前這人開口道:「我好像要生了。」

明淑:「……」

李景允正想退席,突然就見明淑急急忙忙跑過來,拉著溫故知小聲嘀咕了幾句。

「怎麼?」他問,「那頭有什麼事?」

抬眼看過去,霜降正扶著花月往練兵場的廂房方向走,他皺眉,起想跟過去看看,卻被溫故知擋住了。

「嫂夫人說有些累,想在這兒睡一會兒,徐夫人已經讓人去安排了,三爺您看,您是先跟咱們哥幾個去騎,還是繼續喝會兒酒?」

李景允覺得好笑:「你一個診脈看病的,什麼時候會騎了?」

「我不會,柳大人會啊。」溫故知笑,「好久沒切磋了,他也手。」

說著,一把將柳和拉過來。

和一臉茫然,看著溫故知的眼神,連忙應道:「還請三爺賜教。」

難得他們有這個興緻,李景允瞥了殷花月離開的方向一眼,見姿態正常,不不慢的,想來可能真是困了,便讓睡吧,他起帶著這幾個人就往練兵場另一側的武場走。

「這怎麼辦?」明淑眼睛都紅了,「地方太偏,請產婆過來說半個時辰,這兒也沒幾個丫鬟能伺候。」

「我已經讓人去黎筠了。」溫故知沉著臉道,「先別慌,離這兒不遠,能來看著,只要嫂夫人順產,那便不會出什麼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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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不能順產呢?

幾個人心裏都懸著這個問題,卻沒人敢問,急,這地方人又多,幾個人只能分頭行,一邊去照顧花月,一邊瞞著李景允。

徐長逸很納悶:「他夫人要生了,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

溫故知翻了個白眼:「你有膽子你去,他一著急起來,不知道要遷怒席上多人。」

「又不是他生,他著急做什麼。」徐長逸小聲嘀咕,嘀咕著嘀咕著就迎上溫故知看傻子的眼神。

「……行吧,是要著急一二。」他撓撓頭,「可三爺不好糊弄啊,待會兒讓他看出端倪,咱們更要吃不了兜著走。」

這倒也是,溫故知想了想,眼眸一亮,大步就朝李景允走過去。

李景允正在試看武場里的弓箭,突然就見溫故知急匆匆上來朝他拱手:「三爺,宮中急令,陛下有恙,請您速速回宮。」

最近皇帝的子骨本就不好,中宮還時不時送湯送水,皇帝留著戒心,讓他對中宮多加戒備,眼下突然傳出這樣的令來,想必宮裏是出事了。他不敢怠慢,一邊疾走一邊吩咐:「你去把殷花月送回府,用我的馬車,好生看著,別讓走。」

「是。」溫故知頭也不抬地應下。

上馬,李景允想了想,又道:「讓在這兒睡飽了再走,別去中途醒。」

本來最近就睡不太好。

「是。」這回應得有些心虛,溫故知不敢看他,只拱手目送他策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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