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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學鴛鴦老》 第75章 攪合

這模樣若給旁人看去,定要寫個十篇八篇的人賦來誇他姿容,可李景允瞧著只覺得煩人。

「你怎麼在這兒?」

抬眼看見他,沈知落不笑了,一張臉恢復了從容,閑散地道:「這別苑主人相邀,來住幾日。」

他把殷花月安置在這裏,是想讓老實點,別總往他主意,倒是好,請外男過來住?李景允沉著臉,張口剛想問罪,就聽得沈知落接著道:「主人出門好幾天了,三公子若是想找,倒是要費些功夫。」

不在?李景允抬眼打量屋子裏一圈,眉頭皺得更:「去哪兒了?」

「在下一個外人,哪裏會知道貴府夫人行蹤。」沈知落慢條斯理地道,「五日前隨蘇大小姐來此地之時,就沒見著夫人的影子了。」

心裏一跳,李景允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扭就往外走。

溫故知跟在他側,打量一眼他的表,低聲道:「夫人不在府里沈大人才跟著表小姐過來,也算不得壞了規矩。」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在意什麼規矩不規矩?李景允冷著臉進後院,將先前柳和送來那幾個護衛都了出來。

這幾個人也算他的心腹,先前別苑裡有什麼靜都會讓八斗幫忙傳話,可眼下殷花月不見了五日,他竟是半點風聲也沒收到。

不等他問罪,幾個護衛就都跪了下去,為首那個抹著冷汗出來道:「還請大人往宮裏找,京華外頭小的們都找遍了,毫無音信。」

李景允氣笑了:「就不知道早些來稟?」

為首的人抬頭疑他一眼,低了聲音道:「稟過的,夫人被綁走那日就稟上去了。」

被綁走?李景允一把將他襟拎起來,皺眉道:「你重稟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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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人有些慌張,但還是一字一句地同他道,「五日前夜間別苑有人闖,狗未驚,夫人也未曾發出任何聲響,所以小的們沒有察覺,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早晨,小的們傳了話去將軍府,便開始尋人,但無果,便等著大人的吩咐。」

結果等了好幾天,都沒等來什麼吩咐。

李景允聽得沉默,漆黑的瞳孔里滿是戾氣。

溫故知在旁邊站著,也明白是怎麼回事。這世上多的是拜高踩低的人,見他把夫人冷落在這地方,又新寵著棲樓里幾個小姑娘,他院子裏那些奴才便會見風使舵,收些誰的銀子,便不會再在他面前提夫人。

要不怎麼說那奴才在東院這麼多年都沒能為三爺的心腹呢,眼力勁太差,就三爺這口是心非的子,他敢真這麼欺負夫人,往後就有他吃不了兜著走的。

眼下還是找人要,李景允扭頭朝他道:「你回宮去打聽打聽,看有沒有的消息。」

溫故知應下,但還是忍不住問他一句:「若當真在那風口浪尖上,您當如何?」

眼下這各宮相爭,三爺求的就是一個明哲保,打死不去蹚渾水,若殷花月當真這麼不識時務,捲了東宮中宮的爭鬥里,那爺是保是棄?

「還能如何?」李景允冷笑,「摻和這些事,就該想過自己的下場,爺找也不過是為著有所防備,不被連累,指著爺搭上命去救,那是不可能的。」

溫故知瞭然,放慢步伐道:「那就不著急了,慢慢找都來得及。」

李景允看了他一眼,眼尾冰涼。

不敢再玩笑,溫故知朝他一拱手就上馬回宮。

宮裏正熱鬧,七皇子薨逝,中宮跪在前不起,帶著幾家命婦,狀告東宮肆意殺人,手段歹毒。那場面,端的是槍舌戰,玉碎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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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喪子心痛,又聽人狀告太子,當即便發了怒,要關周和朔閉三月。

在這個節骨眼上關閉等同奪權,三月之後朝堂如何變幻,就不是他能預料得到的了。周和朔哪裏肯,頭磕在柱子上出了,聲淚齊下地喊冤,姚貴妃自然是要護著自己兒子的,滴滴往那堂下一跪,皇帝也有些不忍。

皇后見帝王心生搖,著急不已,姚貴妃向來使這一招,就仗著帝王寵,顛倒是非黑白。這一遭皇帝若是又輕饒了去,那的皇兒就真是白死了。

正愁呢,後站著的殷花月突然往手裏塞了一樣東西。

為李守天十分信任的掌事,殷花月是整個將軍府里唯一一個能灑掃將軍書房的奴婢,李守天書房裏的東西很多,朝臣來往的信箋、將軍府的賬本,每一樣都有分量,但花月從未往外拿。

只這一件東西,在知道了莊氏的死因之後,花月毫不猶豫地拿了出來。

將軍書法山水,姚貴妃便寫得一手好字,曾給李守天寫了一封長信,訴相思,訴愁苦,姚貴妃的子也烈,訴到最後還將李守天罵了個狗淋頭,文字十分有趣,但字裏行間,是蓋也蓋不住的意。

彼時姚貴妃應該已經宮,但尚未得寵,埋沒在上百宮妃里,悄寫上一封信給舊人也不算什麼稀奇的事,為了謹慎,也沒寫李守天的名,全信都用「郎」代替。

那時候的姚貴妃也是慘了李守天,半點不肯留下牽連他的證據。

只是,沒想到,李守天沒燒了這信,而是鎖在了小匣子裏,一鎖就是這麼多年,等花月發現的時候,生鏽的鎖頭已經自己開了,展信一閱,便知有宮妃心在牆外。

當時看見的時候花月還沒想到是哪個宮妃寫的,直到尤氏死因揭才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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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東西先前拿出來,皇后可能還會斟酌許久,礙著皇室面,未必上報,但現在拿出來,便是橫在姚貴妃脖頸上的一把刀,足以讓斃命,那皇后可就不會管那麼多了。

「臣妾有一事,事關重大,還請陛下屏退左右,留臣妾與姚貴妃細說。」合上那信,皇后神嚴肅地朝上頭道,「也請司宗府兩位老大人留下來一聽。」

殿上站著這麼多人看笑話,皇帝也不樂意,一揮手就應了,讓其餘人都退出去。

大殿的門一關就是三個時辰,花月的子撐不住,先回偏房去歇著了,等到傍晚的時候就聽見看管的宮小聲說:「出大事了,姚貴妃被貶了嬪妃,太子也被足,這宮裏的天啊,怕是要變了。」

語氣掐著嚇唬人,但那眼裏儘是笑意,看得花月也笑了:「該去跟娘娘道喜。」

「夫人這是什麼話,宮裏出事,咱們娘娘哪兒能算喜。」宮謹慎地左右看了看,又忍不住低笑,「只能說是因果報應。」

花月淺笑,頷首問:「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府?」

眼珠子一轉,宮笑道:「您這回有功,何必急著走?多在宮裏住些時候,娘娘不會薄待了您。」

「可我這懷著子,在這兒叨擾始終有些不方便。」自己的肚子,花月賠笑,「還請姑姑給娘娘稟一聲,讓我先回去養胎,等子養好,再回來給娘娘請安。」

沉默,想了一會兒,還是端著笑臉道:「好,奴婢替您去說一聲。」

「多謝。」花月目送出去,看了看守在門外的太監,角微撇。

這宮一去就沒再回來,晚膳照常有人來送,花月又問了兩個宮,都勸先安心住下,然後便走了。

於是明白了,自己恐怕沒那麼容易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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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先前與沈知落商量的,夜間會有人來接應,帶走暗道逃離此。但還沒等到夜間,就有宮人來要帶出去。

也不說去哪兒,花月自然是不肯的,只抱著肚子躺在榻上哎喲哎喲地喚:「太疼了,請個醫來看看吧?」

有些不耐煩,勉強掛著笑道:「那邊事忙,您先過去一趟,別誤了接娘娘的駕。」

額上冷汗涔涔,花月拉著榻邊的紅木架,任憑兩個宮攙扶,也沒起

外頭有太監頭進來看了一眼,暗罵了宮兩句,上前來二話不說就將拉拽起。花月只覺得手臂一疼,臉當即冷下來,反手便甩那太監一掌。

「啪」地一聲響,屋子裏幾個奴才都嚇了一跳,誰也顧不得面上過不過得去了,七手八腳地上來抓。花月功夫底子薄,但輕功是會些的,哪怕懷著子不方便,也還是翻過了窗枱,一路往外跑。

「抓住!」後頭傳來幾聲尖,附近的林軍就都了起來。

這宮裏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實在不如將軍府里好走,花月沒跑兩步就被人堵在了宮道上,慘白地靠在紅牆上,眼

要是跟上位者,那還能耍些心機,玩些把戲,但跟下頭這群人,那真是說什麼都沒用,只能等死。

「吆,這不是夫人麼?」

眼瞧著林軍的長刀已經橫到了面前,後頭突然就傳來了溫故知的聲音。

花月一愣,抬眼看過去,就見他撥開人群走過來,笑瞇瞇地道:「這才多久的功夫,您怎麼就跑這兒來了,三爺還在那邊等著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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