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跟著點頭,端著一杯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姐姐別怕。」別枝歪著腦袋道,「水裏沒毒。」
那誰知道真沒假沒啊,花月笑了笑,沒。
別枝抿,雙手搭著膝蓋,低聲道:「咱家小姐幸運,一出生就得了長公主青睞,有長公主撐腰,沒人敢欺負。可是,也可憐,每次長公主的雷霆手段,到後來都會讓背上惡毒之名。」
「姐姐是景允公子邊的人,小姐討好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想著害姐姐。」
花月聽得挑眉,想起上回韓霜來東院說的話,恍然:「你的意思是,你家小姐未曾生過我的氣?」
「姐姐是景允公子的寵奴,將來也是要與小姐朝夕相的,生你的氣做什麼?至多不過氣公子絕。」別枝唏噓,「小姐與景允公子認識好多年了呢,先前兩人關係也好,可後來,公子誤會了一些事,就冷落小姐至今。」
「姐姐若能幫幫忙,那將來小姐過府,想必也不會薄待於你。」
花月來了興緻,隨手將杯子放下,問:「他們之間有什麼誤會?」
別枝面難,猶豫片刻道:「如何,我一個丫鬟也不清楚,聽說是景允公子吃了沒由來的醋,故意冷落我家小姐,沒人給臺階下,他也就一直沒低頭。」
眼睛眨眨地看著,別枝拉著的手臂晃了晃:「好姐姐,你一定肯幫忙的吧?」
花月跟著一起笑,笑得比還甜:「肯的呀,要我怎麼幫?」
「這個簡單。」別枝道,「眼下他們缺的就是互相了解和親近,姐姐且將景允公子的喜好和起居習慣說與我聽,我再想法子讓小姐對癥下藥。」
「喜好麼……」花月盯著的手看了看,微笑,「也沒什麼特別的,偶爾吃餞。」
「那起居呢?」別枝湊過腦袋來,「公子平時都在什麼時候出門,什麼時候歸府?」
「這個每日都有不同。」
別枝想了想,笑道:「那怪不得四月初九的那日,我家小姐去尋,公子卻恰好不在府上。」
四月初九?花月不聲地抬眼,正撞見別枝的視線。別枝的眼睛很淺,靜靜地盯著,眼裏帶著打量和些許試探。
心思微,花月含笑便道:「你記茬了,那日公子未曾出門,也沒收到什麼拜帖。」
別枝一愣,連忙掌:「是我記不好,那許是別的日子。」
也沒計較這錯,只突然手了肚子:「哎……」
「怎麼了?」別枝連忙扶住。
「剛吃的饅頭好像有點餿。」皺了臉,齜牙咧地道,「你先守著,我去去就回。」
「好,姐姐慢點。」別枝朝擺手。
花月起往茅房走,一離開後那人的視線,臉就恢復了正常。
先前看見韓霜,是真信這姑娘喜歡李景允,可眼下這小丫頭三言兩語的,倒是覺得不對勁了。
打聽喜好也好,起居也罷,都還算正常,可套的話算什麼?
四月初九那天,被太子抓去了棲樓,李景允應該也在那附近,雖然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但直覺告訴,不能往外說,尤其是不能給一個手上半點繭子也沒有的下人說。
回頭看一眼那亮著燈的二樓,花月了下。
這天晚上的宴席進行得很順利,李景允出來的時候臉上沒什麼表,花月看了一眼韓霜,發現也沒哭,那起碼過程不算太慘。
李景允瞧著興緻不高,瞥一眼,將琉璃燈還給了,然後回去倒頭就睡。
第二天就是「開山頭」的日子,一般來說由地位最高的人將籠子裏的兔子殺,之後眾人就可以開獵,可是今年有所不同。
長公主和太子殿下一同到了獵場,若論尊卑,那自然是太子高上一頭,可論長,卻該是長公主為先,兩邊頗有較勁之意,以至於這山頭許久也沒開起來。
最後長公主竟是笑著道:「聽聞李家府上的公子箭法卓絕,百步穿楊,不如讓他來開好了。」
這提議有些荒謬,可難得的是,周和朔也點了頭:「景允,還不多謝長公主賞識?」
李景允出列,剛要行禮,長公主就掩笑道:「你可是霜兒未來的夫婿,一家人,行什麼禮啊,免了吧。」
周和朔不屑:「李府與韓府什麼時候定的親事,本宮怎麼沒聽說。」
「皇弟消息不靈通,這姻緣之事,還是兒家知道得清楚。」長公主著尾指上的護甲,抬著下道,「霜兒知書識禮,李家公子文武雙全,再沒有比這更好的婚事了,李家夫人也點了頭呢。」
「可本宮怎麼聽說,景允近日獨寵一人,府里什麼好的東西都往那人房裏堆了。」周和朔搖頭,「婚姻大事,還是要你我願來得好,強扭的瓜有什麼甜頭?」
花月站在李景允後頭,越聽冷汗越冒。
這怎麼兩位家還吵起來了?吵就算了,方向還越來越歪,公子爺在府上有什麼獨寵的人,怎麼不知道?
「殿下。」沈知落突然開口,「吉時要過了。」
周和朔回神,擺了擺袖:「景允,開吧。」
「是。」
帶著翎的長箭又快又準地中了籠中白兔,柵欄一開,貴族子弟紛紛吆喝起來,策馬就往山上沖。
花月面帶微笑地看著,將背簍和榕網都遞給後頭的八斗,以便他跟著去撿公子下的獵。
然而,李景允收回弓,竟直接開口道:「你隨我去。」
花月一愣,左右看看,不太確定地道:「公子,奴婢去?」
「嗯。」
「奴婢一介流。」皺眉比劃,「未必有八鬥力氣大。」
「爺就要你去。」李景允居高臨下地看著,「怎麼,不樂意?」
花月搖頭,將榕網往後一背,朝他笑了笑。可剛打算跟他走,就覺得後腦勺沒由來地一涼。
下意識地往後看,就見獵場上龍旗烈烈,長公主坐在龍旗之中把玩著手指,一雙眼定定地看著。
「……」心裏咯噔一聲,花月僵地道,「奴婢要是說不樂意,眼下還能不去麼?」
順著的視線,李景允看見了場邊站著的沈知落,那人著乾坤盤,正目深邃地著殷花月的方向,似憂似慮,語還休。
「想留下來同人私會?」眼神冰涼,李景允替理了理肩上的網,近低聲道,「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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