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在場眾人嗒然。
鄭嬤嬤終究是下人,有怨氣也不便多言,只是肅了肅,往園中接孩子去了。
李夫人坐在圈椅裡兀自生氣,大罵五郎不止,” 不長進的東西,牽累全家不說,還禍害孩子! 略一計較,偏頭吩咐跟前婢,” 去門上傳個話,讓人在宮門上等著,五郎一下值就告知他,說和月被接到鄭家去了,我這裡不放心,讓他一定去孩子。
這算是挖空心思創造機會了,倘或五郎知道悔改,去求一求銀素,說不定在孩子的份上,人還願意回來。
領了命的家僕直奔宮門,申時前後,辛重恩從蘭台出來,承辦的兩套典籍已經到了收尾的階段,不像前期那麼忙了。 但子不忙,心卻很累,拖著沉重的步子邁出宮門,抬眼便見家僕在對面站著。
他頓住腳問:「怎麼了? “
家僕將李夫人的話轉達了他,再覷上一眼,見他眼下烏黑,魂不守舍,便道:” 郎君昨夜沒睡好嗎? 著好憔悴模樣。
辛重恩僵地擺了擺手,勉強振作起神,牽韁上了馬背。
鄭家在長安的宅邸位於延福坊,當初銀素為了免於長途跋涉京過禮,出嫁前暫居在那裡。 彼時他為了能見到,也曾多次往返於兩坊之間,仲春五月,枝頭繁花似錦一晃多年,如今再走這條路,秋季的蕭索瀰漫了整個里坊,早已是人非了。
鄭府門庭依舊,他下馬後站在門前,久久鼓不起勇氣讓人去傳話。 蹉跎了好久,直到家僕喚郎君,他才醒過神來,示意人去門上通稟。
因為他們和離的消息早就人盡皆知了,鄭家的門人雖不至於惡語相向,但也沒什麼好臉,只讓稍待,連門都不讓進。
隔了好一會兒,鄭銀素邊的婢才出來回話,行了個禮道:” 郎君回去吧,小娘子在我們娘子邊好好的,請郎君不必擔心。
娘子說,這兩日會勸說小娘子,讓回去不要哭鬧,往後每月都會去,這事也請郎君回稟府上夫人知道。
辛重恩茫然站在那裡,上嘫嚅著:” 我想再見一面”
婢卻搖頭,” 娘子說,今後不再相見了,請郎君珍重。 說完又行一禮,退回門了。
一陣風吹過,吹落了樹頂的枯葉,吹人的袍角,才發現涼意漫上來,涼了半邊子。
家僕見主人萎頓,只好上前勸解:” 郎君今日且回去,待過兩日,娘子氣消了再來。
辛重恩聽后遲遲收回視線,又站了會兒方重上馬。
手裡控著馬韁,走到嘉會坊外的夾道,調轉馬頭往西了,跟在後的家僕鬆了口氣,原本擔心他一路往南,又往歸義坊去,好在他還是選擇回家,不曾去見那位胡娘子。
至於歸義坊的胡宅前,自然不了拜訪的人。 那眉清目秀的青年帶了兩壺酒來,站在門上求見,很快便被請了進去。
太將要落山的時候,凌溯回到行轅,惦記著將這件事告訴居上。 但想起昨日那個擁抱,人就張起來,在西院門上徘徊了好久,一直不敢進去。
西院裡,居上和藥藤、候月挨在窗前觀,候月說:” 太子殿下怎麼不進來? 踩得道旁的草皮都快禿了。
藥藤最近學了兩首詩,立刻學以致用:” 近鄉怯呗,不好意思見小娘子。
原來彼此的覺都一樣,門上的人猶豫不前,屋裡的人也很慌。 趁著他還沒進來,飛快到妝台前拍了一層,又點了一遍口脂。
再回到窗前,他還在磨蹭,居上不由納悶,” 我院裡有刺扎他腳底板?
真是讓人不耐煩,男人大丈夫這麼小家子氣!
沒有辦法,敵不只好我。 居上邁出門檻,直地站在台階上,氣壯山河地” 喂” 了聲,” 你到底進不進來? 扭扭半日,我又不會吃了你,你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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