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護國寺時,楚苒苒這才悠悠轉醒。
陸宴安一直在馬車對其照顧,是以楚苒苒醒來,第一眼所見之人便是陸宴安。
「宴哥哥!」
楚楚可憐的臉上梨花帶雨,似是一隻了驚嚇的兔兒一般,紅著眼撲了陸宴安懷中。
陸宴安心疼不已,雙手攬著,又抬手輕輕拍打著的背。
「別怕,我在!」
「我也不知為何公主想要想置我於死地!」楚苒苒聲音梗咽,「我從未想過要與爭什麼,宴哥哥,還能活著見你,苒苒知足了。」
「傻丫頭!」陸宴安滿是心疼,對楚知南的厭惡更憎了幾分,「倘若真要了你命,我定會給你陪葬。」
「宴哥哥~」楚苒苒在他懷中搖著頭,「與宴哥哥定了親事,宴哥哥萬不可因苒苒傷了和氣。」
二人這番話,一字不差落在了剛下馬車的楚知南耳里。
本應當識趣給二人空地才是,偏生楚苒苒泡得這杯綠茶著實難以下咽。
掏了掏耳朵,走至楚苒苒的馬車旁,順手將車門推開,而後雙手環,好整以暇的看著二人。
「宴哥哥與苒苒姐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郎才貌,天作之合。知南真是不識趣,竟是棒打了鴛鴦。呀,待回宮之後,知南便求太後娘娘解除婚約罷,好給苒苒姐姐騰地方,讓出陸夫人這個位置才是。」
一席話,引得無數人駐足觀看。
楚苒苒似是了驚嚇,猛得從陸宴安懷裏退了出來,往塌里側了。
「公主誤會了,我與宴哥哥、乃是、乃是清白之,臣不敢越矩。」
「越矩麼?」楚知南笑了,「姐姐和我生分什麼?你若喜歡『宴哥哥』我讓你便是,咱們姊妹一場,怎能因一個男子有了隔閡呢?待回了宮,本宮定求母后替你二人賜婚!」
「楚知南!!」陸宴安不耐煩的吼喝了一聲,「可鬧夠了?」
「鬧?」楚知南微微偏頭,「陸公子覺得本宮在同你玩鬧呢?」
「莫要得寸進尺!」陸宴安秀眉高簇,「得饒人且饒人,你要殺平安郡主之事還未同你計較,你倒會先挑事了?」
「陸公子這話就反了吧!」楚知南眸微挑,「明明是平安郡主妒忌本宮,趁本宮安睡之際懷有不軌之心,本宮瞧在姊妹一場未多計較,生生的正當防衛被倒打一耙,陸公子,是本宮先前太慣著你了還是給你臉了?能你如斯污衊本宮?」
「你……」
陸宴安忽不知如何接話。
他素來將楚知南吃得死死的,不知何時竟離了他的掌控?
「本宮如何?」楚知南勾,「平安郡主下回若想污衊本宮,還請找個人可信的法子,明明是你了我的馬車想要置本宮於死地,就因本宮正當防衛了,便是本宮之罪?倘若天下之事皆如你這般黑白顛倒,是非不分,那還有何公道可言?」
「我沒有……」楚苒苒用力的搖頭,想替自己反駁兩句,卻發現已啞口無言。
什麼話都楚知南說了,再多的否認似乎都無濟於事。
無人再相信了。
楚知南扭了扭筋骨,「加之罪,何患無辭,本宮行的正坐得端,不懼流言蜚語。」
話落,朝那不吭聲的二景道,「咱們去拜見拜見大師。」
二景得令,目不斜視跟於後走了護國寺。
護國寺乃百年古寺,寺中高僧如雲,聽說三十年前,有位方丈修行到了一定的本領,羽化仙登而去。
羽化那天,白鶴旋寺飛了整整一日,天際一片祥雲。
自此,護國寺了天下之寺,天下聞名,前來拜見之人多不勝數。
一寺廟大門,護國寺主持方圓大師便趕來接見。
皇家長公主前來祈福,自能驚整個寺廟,除去閉關的方丈外,所能來之人皆都來了。
「阿彌陀佛,殿下一路勞累,辛苦了!」
方圓大師形不高,大腹便便,笑起來時眼睛瞇一條,倒與那彌勒佛有幾分相似,瞧著很是平易近人。
「一路皆坐馬車而來,未曾行走一步,何來之辛苦?」楚知南似笑非笑,「本宮此來是為我天朝太後娘娘祈福,懷著十二分誠意而來,還請住持大師莫要因份另待,只當尋常善男信便好!」
「殿下赤子之心,上天得鑒!」方圓大師笑得開懷,「諸位一路辛勞,寺已備好齋飯,還請諸位移步齋飯堂!」
眾人自是一番謝意。
所謂齋飯,無非是些素麵白粥。
楚知南無甚胃口,只吃了兩口便作罷。
景微見此,不免心疼,「可是齋飯不合殿下口味?」
楚知南搖搖頭,未做回答。
腦子裏仍是那個夢,難以下咽。
待得吃罷完齋飯,方圓便又將楚知南一行人帶去了寺后的偏院。
慕容承燁與陸宴安是男客,便住前院,楚知南與楚苒苒則住後院。
偏院前後又有重兵把守,連只蒼蠅也飛不進來。
既是來祈福,住持便喚他們每日需得上早晚課,早課於天曉十分,在大殿進行。
今日折騰了一日,便從明日早間開始。
早間,聽得鐘響,便立時起趕往大殿。
楚知南挑了右側廂房,房已被收拾過,雖樸素至極,好在乾淨。
禪房比起長樂宮,可謂是一個天一個地,景如一邊替楚知南收拾,一邊埋怨道,「這房間未免也太簡陋了些,明知殿下要來,也不知佈置佈置。」
的確是簡陋。
僅一張床與一張木桌子,連個柜子都未有。
楚知南推開房間的窗扇。
此間院房地勢較高,推開窗扇,便可見一片菜地。
白菜生長的正好,蔥蔥鬱郁,一看便知是上了心。
菜地之後是後山。
風從窗子吹,帶著幾分冷意。
「咱們不是來福的,簡陋便簡陋罷!」
比起前一世那間仄黑暗的房間,這已算是上好。
那幾年所遭的罪,所得苦,足以忍任何所不能忍的東西。
越王勾踐臥薪嘗膽,為大事,也能委屈求全至此。
在這場宮闈輸贏里,所有的苦難都不能哼上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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